时代的遗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他的战斗

在大陆战争时期，作为联邦军士兵在战场上扬名的“鬼神”阿普尔——

因为无法理解他人的情感。

无法融入到人群之间。

从而变得疯狂，开始憎恨一切。

憎恨人类，憎恨世界，憎恨自然的法则。

这样的人，能够做到的，只有毁灭而已。

安德尔现在似乎明白了，自己在之前战斗时，所露出的深灰色的，染上绝望颜色的双瞳，就是来源于阿普尔。

这头怪物，就一直沉睡于自己的体内。

面对这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家伙，安德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回想起自己来！我不是什么提亚，你也不是什么阿普尔。我是卡洛琳娜，你是安德尔，我们都只是我们自己！”

“……卡洛琳娜？”

耳边，似乎响起了卡洛琳娜的声音。

“虽然我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人，但你和他是有区别的，现在的你，并不想毁灭身边的一切，对吗？你所抱有的，仅仅只是回归原来的生活，这样小小的愿望对吧？”

安德尔想起，自己曾经数次和卡洛琳娜说过，自己的目标就是解开事件的真相，并最终回到学院去，现在，距离这个目标仅有一步之遥了。

“……是啊。”

确实，自己与他不同。

现在的自己，与他不同。

“所以，与他战斗吧，安德尔！”

安德尔握紧了双拳。

“怎么了，想要交出来了吗？”

“曾经，我以为我和你是一样的。但幸好，我和你不一样。”

“什么？”

“虽然说很微弱，虽然说我能体验到的情感或许不如其他人那样强烈，但托了那些同伴的福，我的确能够感觉到，那种只属于人类的情感，我想要与他们一起，想要和他们共同露出笑容。所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毁灭一切，更不想让你这么做。”

“理解不了啊。”

“什么？”

“就连你这种感情，我都理解不了啊！！！”

阿普尔对安德尔咆哮着。

“抱歉。但是，我觉得我能理解你。尽管，我似乎已经和你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但是，在我回顾身后之时，还是能够依稀看到你的影子。”

“……”

“所以，就让我来结束你的痛苦与执念吧，名为阿普尔的亡灵！”

安德尔大吼着，向阿普尔冲去，用右手腕上的——

就在安德尔这么想的时候，便发现手臂被抓住，整个人被丢飞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

在这个“世界”中，变换者并不在手边，自己是赤手空拳的。

而对面的阿普尔，手中已经出现了那把曾经屠杀掉成百上千条生命的，鬼神之枪。

“还回来吧，赝品！”

随着阿普尔的咆哮，安德尔的身体被链锯枪贯穿了。

血液从腹部不断地渗出来。

“哦啊啊啊啊啊啊！！！”

阿普尔又是一拧，安德尔的整个身体从侧边被切开，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内脏掉了出来。

没有武器，能力似乎也全部失效了，而且还在这种状态下。

不行的，自己根本不是这种怪物的对手。

“去死吧！！！”

从上至下，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一击。

完全无法防御，安德尔的脑壳被劈出一道裂缝。

接下来，左手飞了出去。

胸口又一次被刺穿。

整个人被踢飞到数十米的高空。

右脚，亦或是左脚，不知什么时候也没有了。

身体的大半已经没有知觉，听力，视力，嗅觉，飞速地消逝着。

内脏还剩下多少，血液是不是早已流干了。

这些，都难以掌握了。

但是，还不能输。

输给谁，都不能输给这个“自己”。

不能把身体，交给这种怪物。

在空中下坠的安德尔，发动能力，一瞬间修复了自己的身体。

“什么？”

阿普尔似乎无法理解安德尔从其他时代的遗物那里继承而来的这份能力。

安德尔将右手，注入力量。

“——————————”

伴随着已经难以汇聚为词语的嘶吼声，安德尔对准下方阿普尔的胸口，刺了下去。

“就这样？凭这点本事就想打倒我吗？！”

下一刻，安德尔的手掌和手臂便被阿普尔的链锯枪从中间一分为二，刚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紧接着，那把枪就再一次贯穿了自己的躯体。

修复。

破坏。

两种截然相反的行为，在两个躯体之间反复重复着。

安德尔在修复身体之后发动的进攻，还没能触及阿普尔的身体，便被更强的进攻所压倒，再一次地被破坏。

阿普尔就如同暴走的机械一样，越来越快，不停地对安德尔进攻着。

再这么下去，自己的精神会屈服，身体也会被那家伙占据吧。

的确，对手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最强的鬼神。

但是，这是安德尔·道格的战斗。

既然没有实体，仅仅是灵魂的碰撞的话——

面对那个比现在的自己还要脆弱的灵魂，没有输的道理！

安德尔集中精神，在阿普尔的下一次攻击来临之前，调动全身的神经，肌肉，细胞，一口气将其全部打散。

为了躲避对手的致命攻击，将全身分解再重组——这是安德尔在和普罗德的最终决战中使用的手段。虽然当时决定绝不使用第二次，但这里仅仅是意识组成的世界，两个灵魂之间的战斗而已。

无论是怎样犯规的手段，都要拿出来，让自己赢下这场胜利。

安德尔的碎片，越过了疯狂攻击中的阿普尔，在他身后迅速集结成原来的躯体。

一回生二回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感觉比如上一次来说更加顺畅了。

在身体刚刚开始整合的那一刻，安德尔迅猛地向前伸出那如同利刃一般的手掌，从身后贯穿了阿普尔的身躯。

身体恢复原状的安德尔，此时感受不到任何阻碍。

里面，的确什么也没有。

曾经战无不胜，伫立于战场中的鬼神，现在仅仅是一股没有实体的，空虚的，力量的集合体而已。

“——消散吧！”

随着安德尔手臂的一个横劈，那团力量便一分为二，然后烟消云散。

此时的他，浑浊不堪的，深灰色的眼神变得稍微清澈了一些。

“原来，我只是，没有心啊……而你……已经……拥有了……”

这样说着，阿普尔的躯体便化作残影，渐渐消失。

之后，安德尔的意识便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