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遗物 第一百二十六章 缺少的东西（二）

“……卡洛琳娜，麻烦你安排一下车，我明天会再去一趟。”

“再去？你还要和那家伙打吗？”

“嗯，如果不打败他的话，就算成功调查了浮岛的遗迹，我也是不甘心。”

“唉……”卡洛琳娜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刚觉得你稍微成长了一些，怎么心态还和小孩子一样啊。至少也休整一天再去吧。”

“但是，那家伙……”

安德尔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动动脑子想一想啊。你到底凭什么能赢过他？就连变换者也被他打到河中了吧。”

“……”

无言以对的安德尔，又默默地坐回床上。是啊，在没有那件武器的情况下，现在的自己，就和一个普通人差不多，击败可以使用能力的巨轮舵手的几率是零。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啊。

自己的能力，仅仅是控制一种金属然后让它变形这种程度吗？

“你之前说过的吧，卡洛琳娜，我的能力是能够控制概念什么的……在没有了变换者的时候，我究竟能做到什么啊？”

听到这个问题，卡洛琳娜沉默了一小会，然后回答道：

“因为时代的遗物的数量极其稀少，因此目前并没有百分之百准确的理论，不过通常他们的能力并不是从一出生便拥有的，大多数都是和你一样，在某种契机下后天觉醒了能力。至于这份能力是否一成不变，有没有进化的可能，这个还需要继续观察下去才能知道。”

“这样啊……”

总觉得卡洛琳娜给出的答案有些模棱两可，但安德尔觉得她已经将她知道的信息都说了，接下来只能希望自己早日摆脱这种半吊子的状态吧。

无论是和妮娅拉，普罗德，还是巨轮舵手的战斗，自己最后都以惨败收场。

这和自己能力的不完全，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

自己，到底还缺少了什么？

“看样子是陷入了烦恼中呢。看着你脸上纠结的表情，大概是在思考怎么战胜那个巨轮舵手吧？”

卡洛琳娜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安德尔的心事。

“是啊，目前好像完全没有头绪的样子。唉……”

“记得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期。”

“诶？”

皎洁的月光照在卡洛琳娜的脸上，她带着微笑，开始讲述过去的经历：

“大概是在半年之前，五月份的时候吧，博士交给了我一个很有挑战性的课题。那个课题曾经让我非常苦恼，连续几天都没有合过眼，然而还是一筹莫展。”

“连你都解决不了的课题，到底是什么啊……”

“是概念世界与电子终端网络的研究哦。”

“啊……”

提到这个词，安德尔回想起了，在9月的时候，自己被引导者们绑架，意识被他们关入了由电子终端程序组成的“概念世界”，如果不是卡洛琳娜入侵了系统，恐怕直到现在，自己还会停留在那个世界，一直重复着8月31日那一天吧。这么说来，如果卡洛琳娜没有攻克这个课题的话，自己和她也是没有机会相遇的。

“仅仅是通过黑客技术，入侵构建概念世界的系统，就已经需要非常强的演算能力了，而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想要‘潜入’进去，既是实现人脑思维和电子终端程序的完全同步这一点，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因为之前博士交给我的，各个领域的课题，我都能快速并且完美地将它们完成，而这一次，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整个人好像都要精神错乱了呢。”

看着卡洛琳娜一边苦笑着，一边说着这些可怕的事情，安德尔再次体会到了自己和她在头脑上的差距。

“那你最后是怎么完成这个课题的呢？”

“就在某一天半夜，克莉丝找到了我。”

“克莉丝……吗。”

熟悉的名字。

已经不在这里的人的名字。

“当时的我已经连续工作数十个小时，连时间都忘记了，还以为当时是傍晚，见到克莉丝来了，立刻回复了她一句‘我不去吃晚饭了’。”

“……”

“拜托你看一看，现在都几点了啊？！”卡洛琳娜笑着，模仿克莉丝的语气说道，“直到她将手表放在我的眼前，我才意识到当时的时间，之后，她二话不说，便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拖出了实验室。”

“还有这种事情啊？然后呢？”

“之后我们两个就坐到了研究楼外的草地上，克莉丝对我说了很多话，最开始我还不太愿意听，但听到中途，我便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没想到会这样被她教育了。”

“她说了什么呢？”

“要想全部复述出来应该是不可能了，不过她说的主要意思是，我因为太执着于一件事情而忽视了周围的所有事情，这样做是很难取得成果的，只有放松心态，纵观全局，才能看到原来所忽视的东西。这时我才意识到，之前我的思路太单一了，简直钻进了牛角尖，如果克莉丝不提醒我，我恐怕只有累倒之后才会察觉到这一点吧。”

“连续工作几十小时也没累倒这一点我觉得已经是很强了……”

“在这之后，我又和克莉丝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一直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看到那一轮红日在一瞬间就驱散了四周黑暗的壮观景象，我由衷地感叹，由于太沉溺于研究之中，我错过的美好事物简直太多了，还真是要谢谢克莉丝。”

这么看来，克莉丝还真是卡洛琳娜的良师益友呢。可惜，现在她——

安德尔心中这样想着，不过当然没有说出口，而是问道：

“于是，那个课题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一直研究了三个多月，到八月下旬才将其解决。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其派上用场这一点，恐怕谁都没想到吧。”

“……还真是巧呢。”

“所以说，安德尔你现在是不是也面临着和当时的我类似的问题呢？首先不要多想，先从这种状态中摆脱出来如何？试着思考一些其他事情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灵感了呢。”

“其他的事情？你是指……”

“比如说，何时就餐之类的？”

卡洛琳娜说着，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了安德尔，安德尔从中取出三明治和水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是晚饭，连午饭都没有吃。之前由于内心太过于纠结，忽视了生理需求，但现在饥饿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安德尔撕开三明治的包装袋，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噗……”

看到卡洛琳娜又开始笑了起来，安德尔有些不解。

“怎么了？”

“慢点吃，还有水呢。”

难道是自己的吃相过于憨态可掬了吗？话说，自己吃东西的时候一直被女孩子看着，确实感到有些害羞啊。但是，为什么以前在阿露卡面前的时候从来没有害羞过呢？一定是因为阿露卡这家伙完全不像女孩子的缘故吧。

“嗯，谢……谢了。”

吃着卡洛琳娜带来的食物，安德尔感觉到，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的疲劳，都已经缓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