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幕没有一颗星星,高悬的月亮如一只惨白的眼睛,冷漠地俯视地上芸芸众生。
林白阳站在楼顶,凌冽的夜风向他袭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一人。
“等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浓厚的夜色,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不是在睡觉吗?难道是梦游了?”林白阳往前走去,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在离护栏还有一米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脚下是结实的水泥板,踩上去硬邦邦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然而下一刻,他感到胸膛里有什么东西爆掉了,巨大的疼痛感将他击倒在地。
温热的液体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他慌张地用手去接,然后看见满手淋漓的鲜血。
“呼”,林白阳从噩梦中惊醒。
他看了一眼手机,正是凌晨四点。
房里没有冷气,夏天的夜晚真是热的要死。
或许是临近海边的缘故,嘴里有一股奇怪的腥味。
林白阳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发现柯南还在挑灯夜战。
“不要太辛苦——”他刚想劝诫一下,却发现柯南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惊恐。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种磨砂般的嘶哑。嘴里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林白阳抬起手抹了一下。
借着灯光,他发现自己手上沾满黑红的血。
……
研究所。
“三个月。”琴酒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果到时候依然失败,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三个月!”中年男人惊叫一声,“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
“是吗?”贝尔摩德盯着自己鲜红的指甲,似乎对这些事漠不关心。
房间里的第四人,身穿白大褂的宫野志保冷静地说,“没错,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没有成功,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研制完毕。”
琴酒眼神冷酷,看向男人,“有人成功过,所以是可行的。”
男人被他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大喊:“但当时的研究者已经死了!”
宫野志保悄悄攥紧了手心。
因为男人口中的研究者正是她的父母:宫野厚司与宫野艾莲娜。
贝尔摩德妩媚一笑,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领,将他一把扯到自己面前,如毒蛇吐信般低语,“高木教授,当初害死宫野夫妇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但是……”高木教授脸色苍白,身体情不自禁地战栗。
那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
琴酒看了战战兢兢的高木一眼,烦躁地扯开领口,“三个月是最后期限,无论用什么办法,你们必须成功!”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这么着急吗?”宫野志保声音清冷,脸色平静。
“这种事不是你能知道的,除非你想提前见到父母的话。”贝尔摩德放开教授高木,面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残酷阴冷。
宫野志保紧咬下唇,并未说话。
高木教授神情犹豫,“如果进行第二套计划,倒是可以试一下。”
宫野志保忽地抬头看他,“可是那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而且——”
“就这么办吧。”琴酒打断宫野志保的话,“无论用什么手段,药物必须研制出来。”
“好——”高木教授刚一开口,就被一件冰凉的东西抵住了脑袋。
琴酒拔出手枪对着高木教授的头,嘴里发出“砰”地一声。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如果三个月后见不到药物,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当然……”高木教授吓得两股战战,连话都说不通顺。
“没出息的男人。”贝尔摩德轻蔑一笑,“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琴酒与贝尔摩德离开后。
“教授——”宫野志保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
高木教授猛地转身,紧紧抓住宫野志保的肩膀。
“志保,你要好好活着。”他一概之前的唯唯诺诺,眼里露出坚定的光。
宫野志保对他的转变并不感到惊讶,显然早就明白高木教授之前是在演戏,只是眉头微蹙,面露担忧,“药物研发已经进行到下一阶段,但遇到的困难是前所未有的。三个月的时间,完全不够用。”
“没关系。在那之前,一切都会结束的。”高木教授突然站直了身体,“我想的没错,他们果然等不及了。”
“振作点,”他对志保说,“如果宫野教授当年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了。”
宫野志保低声说,“那个人……组织的boss。”
“是的。当年宫野教授猜测,第一颗银色子弹的服用者就是组织背后的boss。”
“没有人见过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无妨,只要确定他吃下那颗药就行了。服用银色子弹的后果是不可逆转的,必须要在十八年内服用第二颗,如此才能抑制细胞增值提高分化能力。否则那个人就会坠入死亡的深渊。”高木教授眼里射出冷酷的光。
“所以他们要的这么急,因为十八年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没错。时间还有六个月,但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
“那种药……真的可以被制作吗?”宫野志保眼神有一瞬的迷茫,“那种魔鬼的药物,会让所有人下地狱吧?”
她闭了闭眼,“如果在那之前,我——”
“别忘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高木教授语声坚定,“你绝对不能再出事。”
“我不会忘。”想起当年的悲剧,宫野志保低声说,“这种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看着面前突然坚韧起来的少女,高木教授眼里透着欣慰,“你要活下去,即使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
他来到窗边,背对宫野志保,自顾自说话,“我也为人父母,当然知道他们的感受。”
窗外只有一堵白色的墙,因为整栋研究所完全封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二十年。
不同于每月定时外出与姐姐会面的志保,他主动与亲人切断了所有联系。
“阿涉……”想起整整二十年未曾见面的儿子,高木教授的手指微微颤抖。
下一刻,他紧紧抓住窗沿,用力到手指泛白,“那位大人需要药吗?那我就给他做好了。”
看着外面的白墙,他幽幽道,“只是,那到底是夺人性命的药还是救人性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