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下真完了。”一道声音打破林白阳与雪莉之间的沉默。
山村操双眼失神,无力瘫倒在地,“一切都是我的错,身为警察居然眼睁睁看着犯人溜走……如果不是有你们,估计我已经惨遭毒手了。堂堂警察惨死丛林——果然我不适合干这行。”
林白阳额角跳了跳,何止是不适合,简直会成为警界耻辱吧?
山村操越说越沮丧,越说越绝望,“我放走了他两次……我真不配当警察……”
林白阳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有时候犯错不能证明你没有能力。”
山村操抬起头,眼中重燃希望,“林侦探也曾放跑过犯人吗?”
林白阳老老实实摇头,“这倒没有。”正常人谁会放跑犯人啊?
山村操再次捂脸,声音呜咽,“我果然是个废物。”
他边哭诉边坦白了不慎放跑沼渊己一郎的事。
沼渊己一郎被大阪警方关押后,自首称他还杀害了第四个人,尸体就埋在群马县山区的某处。群马县是他母亲的家乡,也是他童年成长的地方,地势复杂丛林密布,将尸体藏在那里的确不易发现。
于是大阪警方将他移交这边,与群马县警方一同挖掘尸体。
毫无收获的大阪警官去买午饭,暂时将人留给群马县警官看押——也就是山村操与他的上级。
上级去厕所的工夫,我们的山村操警官就被犯人偷袭了。
“呜哇……”山村操哭得异常悲壮,呜咽的声音传出去,山河为之变色,草木为之含悲,怀抱野果的松鼠也忍不住流下凄惨的眼泪……
林白阳有点头疼,没想到自己还得客串人生导师。明明他才是那个伤者啊,手臂上的伤口好疼的说……
但这个哭哭啼啼的男人是唯一熟悉地形的向导,所以得让他打起精神好好带路。
“夏国有句古话,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意思是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你也一样,虽然粗心了点大意了点,但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林白阳只能施展忽悠**,煲一剂冒热气的心灵鸡汤。
“哪些优点?”山村操期待地抬头。
“那个,”林白阳大脑一片空白,“比如你的名字很好听?”
“呜哇——”山村操哭得更伤心了。
林白阳嘴角抽搐。
雪莉走上前鼓励道,“我们需要熟悉环境的本地人,而你恰好有这个能力。”
山村操停了一秒,“原来我只是个地图,呜哇——”
雪莉默默扶额。
鸡汤不管用,那就加点猛药吧。
“打起精神来啊山村桑!”林白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满脸的坚毅,“弱小不是你的错,打败弱小才是你应做的!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啊!”
“林君——”山村操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看他眼里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林白阳尽力瞪大双眼,做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果然中二病需要另一个中二病去治啊。
林白阳觉得有戏,语气深沉继续说,“你还记得有希子女士主演的电视剧吗?那部《危险警界的女警探》,主角一直失败一直努力,从来都没有放弃理想啊!”
当然,都说了那是主角。无论主角如何遇到挫折,最后一定会转危为安、化险为夷、转败为胜,说不定还能起死回生。
“有希子——”山村操想起自己的偶像,停止了流泪。他就是因为有希子主演的警匪剧才立志当警察惩恶扬善的。
林白阳说出最后的话:“不要活在过去的错误中,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补救。”
“补救吗?”一旁的雪莉低语,“还可以补救吗?”
“当然,做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林白阳放开处于觉悟中的山村操,鼓励性地拍拍雪莉的肩膀,“结束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看着他自信的笑,雪莉突然多了一种想法,或许这个人是对的,反抗了才知道反抗有没有用。
树叶哗啦哗啦响,几个男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身穿制服、手中拿枪,他们大概就是与山村操走散的警察了。
为首的秃头男警惕地打量林白阳,看到山村操之后才放松下来,继而恨铁不成钢地揪住后者耳朵,“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沼渊己一郎跑了结果你也找不到了,就不能乖乖待着不添麻烦吗?”
听口气应该是山村操的倒霉上司了。林白阳默默给予同情目光,手下警官犯错,罪责可是要他担着啊。
秃头男人骂了几声出气,又看向一旁的林白阳与雪莉。深山老林的,这对年轻人来这里干什么?
恢复过来的山村操精神百倍,短暂介绍之后,让秃头男人放下了戒心。侦探嘛,做事多奇怪都不奇怪。
“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我会让警员带你们下山。沼渊己一郎还没找到,这里太过危险。”他叮嘱说。
“前辈,我们刚才看到了哦。”山村操笑嘻嘻地说。
“什么?”
“我说我们刚才遇到了沼渊己一郎。”
“啊?!他在哪抓到了没?”
“哈哈怎么可能会抓到嘛,”山村操捧腹大笑,“他那么厉害一下子就跑掉了耶。”
青筋暴起的秃头男人给了这个蠢货下属一个爆栗,“你乖乖地带他们下山!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那我明天还去警署报道吗?”
“滚!”秃头男忍无可忍地大吼,然后带队往东边追去——好心的林白阳为他们指明了沼渊己一郎逃跑的方向。
“喂,好歹给我留把枪啊!”山村操后知后觉地大喊。
晚风裹着落叶打了个旋,秃头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要是我们再遇上沼渊己一郎怎么办?”山村操又陷入沮丧。
林白阳默默扶额,再次思考一个问题——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离开吗?”或许连雪莉本人也没意识到,她现在是在向林白阳询问下一步行动。
潜意识里她已经信任了这个年轻侦探。
“沼渊己一郎跑得那么快,估计早就逃到了别的地方。”林白阳看向秃头男追去的方向,摇摇头说,“他们几个未必能抓到人。”
“所以我们要抓他吗?”雪莉淡淡地问。她用的是“我们”。
林白阳推了推眼镜,“抓是要抓的,不过不需要我们去抓。”
“嗯?”
“不是有两个免费的劳动力吗?”林白阳露出地主老财般狡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