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颂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河中大战（二）

看着越来越近的晋军骑兵，铁良脸上闪过一丝狞笑，手中铁枪被紧紧夹在腋下，一闪而过，将和自己迎头装上的一名骑兵刺落马下，身下的战马丝毫没有停留朝着后面的骑兵再次冲了过去，铁蹄扬起，将对方的战马踩在地上。

几乎在铁良冲过对方骑兵的同时，第一排一万人的重骑营将士和铁良同样的动作冲了过去。

五万人的重骑营是天策军成军以来最大规模的集中这种重装备部队，只见铁良亲自指挥的第一排一万人迅速穿透李嗣源的骑兵，和后排步兵汇合之后丝毫不停留，分左右两边绕道而回，回到起点的位置，后续人马在铁良的重骑兵穿越对方队伍中间的时候开始出发，犹如过筛子一般将李嗣源的骑兵晒了一遍。

重骑兵的冲锋速度并不快，但是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管前方有任何的阻拦，全部在这种无坚不摧的气势下瓦解殆尽。

李嗣源的两万多人被重骑营两个冲锋就给冲的七零八落，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二李嗣勋组织起来的人马在被步兵大队稍稍阻拦之后也被放进了战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后面的三个万人大队冲散。

而此时周德威组织的中军后援人马此时也已经进入战场，天策军的步兵大队很果断的后撤，并没有阻拦这股庞大的骑兵集群。铁良的重骑营冲锋一次之后也全体回到出发点，由此，河西大大战双方最精锐的部队这一刻正式对决。

“地狱火大队和炮兵营立即发射，给炸翻对方的阵型。”中军的徐天翔见到对方黑压压的一望无际的骑兵已经到了跟前，毫不迟疑把手中的杀手锏压上，只见一瞬间从中军飞出了无数的炸药包，这已经是改良过的第二代火药装载的炸药包在人群中炸起，其威力也瞬间被释放出来。

中军这次领军的是符存审，其本人长期镇守河中府，也是晋军离天策军最近了解的最多的一名将领了，见到这种爆炸早已经知道，不过和早期的其他人一样，他想出来对付炸药包的办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集中兵力不管不顾冲锋，只要冲进了对方的阵营，这种爆炸对于自己的伤害也就戛然而止。为此符存审丝毫没有把这些不断在自己队伍中响起的爆炸放在眼里，而是死了命的催动部下加快冲锋的速度，以期能够快点越过这道混乱的死亡线。

虽然符存审的办法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避免被炸药包集火，但是这种新式武器引起的混乱和杀戮却一点没有改变，反而因为对手的集中而平添了几分威力，战场之上受惊的战马四下乱窜，根本无法去驾驭，很多士兵被战马带着一头撞进了后续的队形之中，瞬间被踩成了肉泥。

而趁着这股混乱，天策军的重骑营也开始争锋相对的开始冲锋，在步兵营不要钱的箭雨支援下，这种散发着钢铁和死亡的兵种也逐渐将自己的状态加速到极致，和对方的前锋一头撞上。

符存审这次将中军几乎所有的人马全部带来了，加上李嗣源和李嗣勋剩余的万余人马，十几万人的骑兵冲锋让这篇战场风起云涌，相对比而言重骑营只有对方人数的一半不到，但是其气势却一点也不比对方差。五排的万人大队齐齐出动，前三排为第一队已经冲了上去和对方短兵相接，后两排则继续等待。

重骑兵冲锋和轻骑兵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式，重骑兵冲锋一般都是排列着整齐的队形，一排一排持续进行，以期能够求得这种持续不断的杀伤力，并且因为威力强大，必须腾出相当的空间，所以在铁良的第一大队和对方接上了火之后，两侧的步兵营此刻也迅速出动，开始在左右两翼开辟战场，保护两翼通道，以便让重骑营有一个返回的通道和调整的时间。

铁良率领的重骑营三个万人大队犹如一头蛮牛一般冲进对方的阵型当中，这些将士手中的长枪带起无边的腥风血雨，将沿途碰到的沙陀人当成了羊肉串一般穿在了自己的铁枪之上，而浑身上下的钢甲刺客却很好的保护了自己，对方的兵器砍在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反应。这种让人无语的战斗方式一下子将符存审打蒙了。中原王朝在经历了隋唐之后很少选择重骑营这种昂贵的兵种，所以对付重骑兵的方式此时此刻都快失传了，所以无论是符存审还是刚刚捡回一条命的李嗣源和李嗣勋都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自己的队伍中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不过他们三人不知道办法，但是后方的李克用和周德威却很快想到了一个可以克制重骑兵的办法，传令兵也在铁良冲过对方队形中间线的时候找到了符存审几人。

而三人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顿时直接按照李克用的指示迅速调整队形，将剩余的人马稍稍后撤之后，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大阵，其中一半的人马下马变成了步兵，簇拥在剩余的五万人的骑兵身边，组成了一个步骑混合阵型。

这一幕也很快让前线的杨天成发现了，冷笑道：“看样子李克用还是对重骑兵有点了解的，不过这种办法的伤亡是不是太大了？而且真当我是吃素的吗？战鼓队马上传令前军，变阵。”

伴随着他的话音，天策军整个前军在杨天成的命令之下也和对方一样变阵，而且双方选择的阵型都几乎一模一样，步骑混合。天策军这边两翼的步兵大队和中央阵地的重骑营也在瞬间组成了一个庞大的步骑混合阵型，和对方打起了对对胡。

此时的战场形势也已经很明朗，双方手中的牌几乎都已经摆在台面上了，晋军打的如意算盘是利用步骑混合大阵中的骑兵牵制对方的重骑兵，让步兵在骑兵周围找到重骑营的弱点——马蹄，发动攻击，从而将这支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部队一点一点的消耗掉。

其实这种办法对付重骑兵可以说是几乎是同归于尽的办法，而且稍微不注意的话还有可能是对方没有消耗完，自己先行被对方击溃，要知道步兵在重骑营面前的赢面比骑兵低得多。而此时此刻李克用在面对重骑兵强大的攻击力面前思维也进入了误区，只想着怎么找到对方的缺陷，而忽视了自己的优点，轻骑兵的速度优势，如果他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利用手中轻骑兵无与伦比的速度优势和天策军打游击战，那么很有可能置铁良的重骑营于无用武之地。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杨天成根本就不会给对方任何调整的机会。几乎就在步兵大队和重骑营合并的同时，直接命令发起冲锋。

不过此时晋军虽然没有想起自己最大的优势，但是队形调整速度之快也丝毫不逊色天策军，几乎就在杨天成这边发出进攻命令的同时，对面的号角也在同一时刻吹响。双方摆成的奇怪队列此时第一次碰撞。

不过相对于晋军还要分心炸药包和持续不断的弩箭射击之外，铁良和李天一合力打造的进攻阵型顾虑却小得多。伴随着重骑营冲入敌阵，步兵大队也拍成一个个小队和对方的步兵打起了一对一对决。

如果是比骑兵，除了重骑营这种晋军没办法找到应对办法的怪物之外，沙陀人几乎不会怕任何人，事实上这支游牧骑兵基本上在骑兵对决中没有对手。但是下了马的沙陀人在变成步兵的时候却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比步兵就没有人是中原王朝的对手，千年以来中原地区的战事基本上都是以步兵为主，这种深入骨髓中的本能让李天一率领的步兵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对手。李嗣源亲自率领的步兵根本无法给骑兵起到配合作用，在应付对方的步兵都没有还手之力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去袭击重骑营。这些围绕在重骑营骑兵身边的步兵就犹如一只只猎狗一般守卫着自己的主人，任何敢上前来的对手都被瞬间撕碎，甚至有些步兵在对方被自己杀死之后还有空闲去偷袭晋军的骑兵。而且晋军很显然对于步骑混合的战法没有准备，虽然队形混编在了一起，但是却没有战法去应对，导致前线的步兵和骑兵配合出现了巨大的问题，二者仍然是按照各自的战法去战斗，双方之间的配合寥寥无几，甚至很多步兵在战斗的时候还很自然的以为自己是骑兵，被天策军的士兵逮到了这股破绽，几乎在双方一接触，这场战役的胜负也在顷刻之间分了出来。

“立即点燃烟火箭，传令左右两翼的骑兵军团，立即对符存审的大队进行合围。”徐天翔此时快速离开指挥台和杨天成汇合，道：“天成，结束战役吧，李克用的后军估计是不会投入战斗了。”

杨天成也是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其实倒是不怕他投入战斗，只是怕这家伙会发现重骑营的弱点。到时候下一步战斗就不好打了。”

“不会的，这一战李克用是把全部的家底子都拿出来了，如果能够围歼符存审的大队，那么李克用的军力就基本上被我们歼灭了，到时候就算他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传令吧。”徐天翔摇了摇头，挥手让身后的亲卫点燃烟火箭，但见空中猛然间飞速出现了一道明媚响亮的五彩烟柱，急速飞向远方，拖着长长的尾巴。

这种烟火箭传递距离可以达到数十里，而且其长长的烟柱能够做到经久不散，是战场之上传递命令和消息的最好武器。而且战役打到现在，左右两翼的陈宇和吴欢其实早就已经到达战场，就地隐蔽等待中军命令。不过陈宇的队伍抵达战场其实李克用早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是击溃天策军中军之后掉头打掉这支偏军，为了不让对方干扰到自己，还特意留下了后军五万人以防万一。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先自己一步将兵力投入战场。而且右翼的吴欢的骑兵军团的出现则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且就在徐天翔下令释放烟火箭通知两翼兵团加入战场的同时，天策军中军所有的兵力也在这一刻全部投入战场，开战至今一直隐蔽作为中军的两个步兵营也在这一刻全部亮相，加入战场围歼晋军的中军大队。

而天策军这边的一动作也瞬间让周德威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速来到李克用身边道：“主上，天策军已经准备合围存审他们了，赶紧命令他们撤军，同时让后军公子他们率军上前接应，然后全军后撤，择日再战。”

周德威的话让李克用有点迷惑不解，他的战场洞察能力比起周德威这样的智将来说还是差了一点，不过很快他也发现了不对，一直被自己监视的陈宇的三万人出现在战场上，堵住了符存审的侧翼，而且中间的骑兵营也开始迂回到自己的前方，看样子是准备游弋准备拦截自己的援军。

而且与此同时，左侧南边的方向也出现了漫天的烟尘，骑兵冲锋带起的阵势让他瞬间明白了这就是天策军埋伏在战场之外的杀手锏，这种步骑配合的布置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李克用也一瞬间明白了对方开战至今的心思，就是要用重骑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将主要兵力压在正面战场，从而忽视自己的两翼，这样既能够在形势大好的时候合力围歼自己的主力兵团又能够在形势不利的时候侧击自己的两翼，减轻中央阵地的压力。真是好手段。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手上还有五万骑兵，还可以投入战场。

想到这里李克用独目之中散发着灼人的寒光，立即挥手下令道：“德威，你马上和存勖率领后军全军压上，务必要给我救出存审他们，然后我们引兵退回并州。”

李克用和周德威的办法无疑是应对此时局势的最好办法，但是他们都低估了徐天翔和杨天成两人的心思，这是宁愿付出代价也要想办法歼灭李克用主要兵力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