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开仙穹 第二五六章 黑蛮部

黑蛮部是十万大山中一个毫无起眼的小部落，但这名为黑吉的蛮人领队却拥有金丹强度的气息，加上蛮族特有的图腾祭祀之术，就算是人族当中的金丹修士面对他，也要感到棘手。

但他只是黑蛮部一个小小的领队，手底下只有十几号人，负责守卫通往部落内外的通道。

在初步验明了徐立的身份之后，他就主动带着徐立和他肩上的小雀一起进了黑蛮部。

或许是因为徐立找的理由让他很有认同感，所以一路上他倒是挺客气的。

“蛮神在上，你要去往圣山，这一路上可不平静，以你的实力，我劝你还是早点原路返回吧。

当初我和十几个兄弟一起去圣山朝拜，最后只有三个人成功走到圣山山脚，你现在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黑吉感慨道。

朝圣之路又被称作为浴血之路，这一路上不仅要面对来自山中猛兽妖禽的袭击，还要防备同族的背刺，能够成功走到圣山山脚的人，都会成为蛮族勇士，能够在自己胸膛下刺下部落图腾证明。

徐立表现出来的气息强度大概比黑吉弱一点，比普通的部落勇士又强得很多，但他是独行者，所以黑吉并不看好他。

徐立笑了笑，已经和自然地跟黑吉拉上了关系：

“黑吉大哥，你可不要小瞧了我，你看见这只云雀没有，她可是云雀当中的异种，自小被我养大，十分灵性，我这一路上能够有惊无险地走过来，全靠她的指点。

只要我小心些，及时避开危险，我总是有机会的。”

黑吉瞧了瞧徐立肩头那只隐隐在翻白眼的小黑雀，有些迷惑，难道这就是号称迅如穿云之箭的云雀，怎么是黑色的，不过想到徐立说的是异种，他就了然了。

异种嘛，不一样才是对的。

他见徐立一脸坚定，非但没有再劝，反而更加认同了：

“不错，真正的部落勇士绝不会因为外人的话语退缩，虽然现在你还没资格将图腾刺在胸膛上，但你已经拥有了一个真正勇士的特征。”

说着，他们两人已经进了黑蛮部。

黑蛮部是常见的部落分布，男人外出打猎战斗，清理部落周围的威胁，女人和老人孩子留在安全的内部，负责采集整理。

十万大山丰富的自然资源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愿意动手的蛮人饿肚子，大家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所以这么多年来，黑蛮族仍旧保持着数百年来的生活习惯，没有太大的改变。

但与徐立了解的资料有点不一样，黑蛮部并不是每一个部落族人都有资格住上树屋，更多的是清理出来一片空地，搭建出一片片窝棚，聚集而居。

看来，只有地位比较高的人才有资格住上树屋。

这位黑吉似乎在部落当中很有威信，一路上遇到的蛮族人都对他恭敬让行。

还有一些蛮族小孩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徐立这个外来客，特别是徐立肩头的小雀鸟，但不一会儿就会被自己家长揪着耳朵拉走，甚至还能隐隐听见他们传来的惨呼，想来是不听话被打了。

来到一棵足有数十丈的大树跟前，黑吉说道：

“这里就是我的家了，你可以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我会送你出去，在这里会很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

他拉着徐立跳了上去，大树伸出一条粗壮的树干，盘旋而下，成了一条天然的小路。

不过显然黑吉并不喜欢这么一步步走上去，而是选择一步到位。

上去之后，徐立才看到大树中部已经完全被掏空，变成了一个大房子，还隔出了几个小房间，不过都是空着的。

里面铺着野兽皮子，但有些脏了，看上去很久没有清洗换置了，倒是很符合一个独身的中年男人习惯。

而且不知是因为什么，这棵树非但没有因为身体被掏空而营养不良而枯萎，反而树冠青翠浓郁，显现出旺盛的生命力来。

树屋前，树干不知是天然生成，还是被一脚脚踩出来的，很是扁平宽大，足有两三丈的宽度，恰好对上上来的那条树干。

交待了待会会有人送吃的过来，黑吉就离开了，说是要继续执行守卫任务，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徐立会偷偷干些什么。

不过徐立真的没有想干什么，所以也算是问心无愧。

他之所以选择混入蛮族当中，其实一点目的都没有，就是想看看蛮族的风景，至于大蛮山，他可不着急。

既然带走禾小禾那人能够毫不费力地将信送到他面前，那么相信他的外出申请也早该被知道了。

他来了是他的选择，他什么时候到，也是他的选择。

再者这是不是陷阱也还是要防一手的，就算徐望舒就在身边，但这只胆小的雀，欺辱弱小时铁拳出击，面对强敌时唯唯诺诺，背后说等我长大了再算账。

鬼知道，她会不会因为敌人太强果断抛弃他跑掉。

所以总得看看形势再说嘛。

那种急匆匆就选择出击的铁头青，可不是他的作风。

徐立稳稳坐在树上生出的一副座椅上，眼神飘远，一只手无意识地逗弄着小黑雀，看上去心事重重。

而黑吉退走之后，并没有如他所说去看守入口，而是来到了一座比他树屋还要庞大几倍的屋子。

屋子当中坐着三个头发花白，脸上褶子能够夹死蚊子的老人，穿着宽大的袍子，瘦骨嶙峋，暮气沉沉，看上去似乎下一秒他们就要咽气了。

不过黑吉却不敢一点点放肆，他目光低垂，余光看到老人一只露出衣袖的手腕，上面刺绘着色彩艳丽的图纹，充满了扭曲的美感。

他心中更是一凛。

这是蛮族祭祀特有的图腾之术。

上面绘制的图腾千奇百怪，能力也千奇百怪，远远比他这个部落勇士强大。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

黑吉低头叫道。

“嗯，人安排好了就好。”

居中的大长老有气无力地说道。

若是徐立在此，就一定能够惊讶地看到，在大长老面前竟然还摆着一面宽大的液晶屏幕，上面分出了数十个小格子，监视着整个部落。

谁说蛮族就不会使用科技了？

怎么说也同人族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他们有什么好东西，蛮族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比如这监控，不需要耗费任何人力，只有花费一丁点的能量，就能监控整个部落，没有一点死角。

也正是如此，三位长老虽然因为年纪太大不能多动弹，但部落的发展，任何人事变化还是被他牢牢控制在手中，只要他们一日不死，这部落的话语权就掌握在他们手上。

至于说黑蛮部守旧顽固，那是对外形象，人们总是会低估一个守旧的人，觉得这样的人是老古董，不知道花费精力。

实则上，人家背后里玩得有多花，你可不知道。

那些真正守旧的部落，早就随着时间湮灭在历史当中了。

透过其中的一个小格子，大长老看到了徐立现在的形象，说道：

“虎蛮人，还真是少见，他们不都是在大山深处吗，怎么跑到外围来了。”

“长老，他说是要走浴血之路的虎蛮人。”

黑吉老实回道。

每一个想要成为部落勇士的蛮族人，都会在某一刻被部落统一送到十万大山的外围某个地点。

他们从最初出发，一路走到圣山，也就是大蛮山，然后会被大蛮山的祭祀刺上独属于他们部落的图腾，带着荣耀回去。

“虎蛮人的浴血之战开启了吗？”

坐在大长老一旁的二长老突然冷不丁问了一句之后，开始微微喘气。

三长老回道：“早就开始了，前两年就开始了。”

“那我们这位小朋友可就掉队太多了。”

大长老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中的徐立，下了决定：

“明天送他出部落，不要阻拦。”

“大长老！”

黑吉似乎还有其他目的，不由抬头说道。

蛮族可不是和善的大家庭，你好我好大家好，在残酷的丛林当中，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即便是同族，也不会得到宽恕。

在蛮族的历史当中，因为抵御外敌而死的族人甚至没有自己内斗死去的十分之一。

在黑吉看来，徐立所扮演的虎蛮人就是一个很好的猎物。

大长老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用那一双浑浊的双眼看着黑吉，问道：“你要违背我的命令？”

黑吉立马半跪在地，冷汗滴答打在地板上。

“黑吉不敢。”

“不敢就去做事吧。”

大长老似乎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微微喘息道。

“是。”

黑吉大步退去。

“你看看，这么沉不住气来，叫我以后怎么放心把部落交到他们手上去。

黑蛮部在我手上传承了二百年，我绝不允许有人毁了黑蛮部！”

大长老气息突然波动，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黑吉还是太不稳重了，叫他去黑神洞守上十年吧。”

二长老慢悠悠答道：“也好，黑吉是我们部落最有机会成为圣族勇士的蛮人，去黑神洞一趟也好，愿黑神庇佑。”

三长老却是盯着屏幕中的徐立，突然道：

“我瞧着他不像蛮人。”

徐立毕竟只是外貌改变，身形变化，但很多生活习惯，与生俱来的气质都是很难在一时间同这些十万大山的蛮族融合在一起的。

大长老没有答话。

二长老也没有说话。

三长老念叨了几句，突然笑了笑：

“老了老了，都看不清人了。”

“哈哈……”

其他两位长老这才笑起来。

……

徐立望着远处黑蛮族的日常生活，他们的作息规定，劳作方式原始，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做什么。

在这里，不干活的人会遭到所有人的排斥，没有人会把自己辛苦获得的猎物送到一个懒货的嘴里。

反倒是在文明的人族城市当中，虽说修士的介入让他们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但在几大执法机构的约束下，实则普通人的处境还是挺不错的。

毕竟相对于广阔的人族地域，修士犯罪的机率很低，但每一次犯罪都是个大事故，普通人几乎没有逃命的机会。

大概也就是这种环境，加上人族充分的公共福利政策，让人族多了许多每天无所事事的懒汉，他们没有大志，领着救济金，虚无度日。

相较而言，而是这些蛮人比较勤劳。

当然，能够选的话，大部分蛮人都会选择成为人族。

不过在蛮神的信仰下，他们注定了是无法同化成人族的。

徐立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看，还看出了哲学问题，他自嘲地笑了笑，想到刚离去的黑吉。

他又不傻。

无事献殷勤，他跟黑吉无亲无故，还是个外来人，他这么热情，显然不是因为天生热情。

天外的夕阳像是害羞的姑娘，扭扭捏捏的不肯走，火红的云彩像是她的脸蛋，红彤彤的，像火烧起来一样。

地下的蛮族已经热闹起来。

劳作了一天的蛮族人结束了工作，开始了篝火晚会，白天部落猎人打来的猎物摆上火堆，油脂噼里啪啦的掉在火堆上。

还有个黑蛮族的小猴子爬了上来，昏暗的环境，加上他们天生黝黑的肤色，若不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真看不出他们的踪迹。

小猴子笑了起来，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邀请道：

“远方的客人，要一起下去玩吗？”

徐立还在想着，这里的蛮族人似乎没有刷牙的习惯，但是为什么牙齿这么白呢，然后就听到小猴子的邀请。

他笑着答道：“好啊。”

他跟着小猴子跳了下去，加入了这一场寻常且不寻常的篝火晚会。

……

第二天，晨晓。

徐立告别了板着一副脸，心情明显变差的黑吉，背起一大包热情的蛮族同胞送的特产礼物，慢慢远去。

直到徐立的背影消失后。

黑吉迟疑的脚步才顿住，他对着身旁的队副说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队长了。”

队副一脸疑惑：“队长，你去哪？”

“黑神洞！”

黑吉摆了摆手，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余声。

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已经领会了长老们的意思，但他仍旧认为自己没错，他也是为了部落的发展。

他本想追过去，领会一下徐立是否隐藏了什么。

但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过去。

自打他成为部落勇士，将图腾烙印在自己的胸膛，他便不是在为自己一个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