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山的云 439人心

虽然众人想听，但周二岭还是没有给众人传授养鸡经验。周二岭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村部院子，村民大会还没有开完，周二岭便离开了。

周二岭讨厌那些骂尚云的村民，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不说人话。

尚云给了村上100万，还没有落个好。人一旦不知道别人的好时，即使你把心掏出来，对方也会吃了你的心，然后看着你死去，还会骂道“没有吃好”。

听着那些“白眼狼”说着一套套道德绑架的话，周二岭就气。

尚云当村主任时，为了让村里的小伙子不再为没有楼房而说不下媳妇，低价出售了手中的十套楼房，可换来的是什么？

大家三次投票选尚云为村主任，图的是啥？就是图个尚云能够给他们带来实惠。如果村主任是一个有利可图的职业，大家一定会抢个你死我活。偏偏村主任的工资太低，事偏偏又太多，常常“两头不落好”。

不要以为大家选尚云当村主任，是看得起尚云，周二岭不傻，这样的事，他懂一点。

2万只鸡的指标，是尚云通过宣传，辛辛苦苦和城里人达成的生意，也是城乡共养实验鸡园较好的口碑带来的。

如今让那些“白眼狼”去养，而不如给他们直接送几个钱，那样还能落个好。

如果这些“白眼狼”养鸡养出了事，大家一定会骂尚云。就这，今天他们中有人说实验鸡园的鸡娃卖不出去了，尚云让大家养鸡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卖鸡娃，在变相赚钱。

这家门口的生意不好做，你给人家让了利，人家还会骂你心太黑。你给人家白送东西，人家还会怀疑你有所企图。

去年，实验鸡园养了5000只鸡，除过人员工资和养鸡成本，见了4万多。这2万只鸡，养到年底，最少也能够见16万左右。这2万只鸡的指标，就不应该给那些“白眼狼”！

周二岭越想越气，骑着摩托车回到了实验鸡园，鸡贩子还没有来，小月坐在椅子上纳鞋底。

布鞋穿在脚上不臭，脚舒服，小月在为他纳鞋底。有个女人就是好，无聊了，有说话的，想吃饭了，有做饭的，晚上睡觉，也不怕鬼敲门。

“二岭，什么会议精神，怎么散的如此快！”小月一边纳鞋底，一边问周二岭。

周二岭拔了摩托车钥子，说道：“尚云把2万鸡的指标给了村上，村上让村民养鸡赚钱，可没有几个人愿意养，还有人骂尚云，说尚云想卖鸡娃，我听了那些话，气就咕嘟咕嘟冒了上来，也就没有继续听，便骑车回来了。”

小月放下手中的鞋底，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周二岭，说道：“他们那些人，本来就看不起你，走了也好。”

周二岭一边脱身上的新衣服，一边说道：“小月，我按照你说的，把自己打扮的就像一个城里人，然后抽着你给我的烟，还真起作用了，他们对我客气多了，连李虎支书也让我上主席台讲两句养鸡的经验。”

小月说道：“人靠衣裳马靠鞍子，这以后出门，还是穿新点好，不要老让别人瞧不起你。”

周二岭说道：“我今天可出了一口气，他们鼓掌让我说，我偏偏不说，把他们晾在了村部院子里。”

小月说道：“你也真是的，该表现的时候，还是应该表现个，这样他们就会从根本上改变对你的看法。”

周二岭换上一身旧衣服，说道：“这旧衣服穿上还是舒服，那身新衣服裹在身上，老害怕沾上土，提心吊胆的。”

小月笑道：“你看看你，沾个土怕啥，我们天天和土打交道，沾上就沾上了，一水洗百净，洗洗就没有事了，用得着你这样小心吗？”

周二岭拿起茶杯，裂开口笑了，红红的茶水流过了他的牙，他感到了一丝丝的热。

……

尚家河村的村民大会还在继续，李虎支书苦口婆心地说道：

“这养鸡比起养羊和牛来，还是比较轻松的，大家外出打工也是为了弄钱，不如坐在家里把鸡养。

想想尚云去年办城乡共养实验鸡园时也没有经验，但还是把鸡养成功了，现在我们有尚云给我们免费提供养鸡经验，还有尚云给我们无偿联系城里的人收我们的鸡蛋和活鸡，大家为什么就不愿意养呢？”

有人喊道：“养养养！你们这些当官的，就知道让群众养养养！从杭州调回来的湖羊，说那一胎能够下三个，就是宝，可养来养去，把我老汉也养进去了，我得了布病，儿媳妇也得了布病！”

去年，袁文明队长觉得湖羊好，而且赤城县也养成功了，便号召大家养湖羊。

村上有11户养了湖羊，本来防疫搞得也彻底，赵岗亭家的湖羊也没有患上布病，不知这赵岗亭的父亲游游荡荡的，从那里带回来了布病，把布病传染给了自家的羊，自己家的羊又传染给了赵岗亭的妻子。

“听说，这鸡瘟也会给人传染的，弄不好，养鸡见不了几个钱，我们村里又多了一些鸡瘟病人。”

“是呀！养了几百年羊，就从来没有过布病，这些年，就是胡弄，前年号召养山东的小尾寒羊，去年号召养杭州的湖羊。寒羊寒了老百姓的心，一个两千多元，辛辛苦苦养了两年，最后连儿子带母子，也弄不够本。这湖羊也是在胡弄，羊下得好是真的，可把人弄成了病人。”

“就是就是！你们号召啥，啥就出事！我看这鸡就是不能养，养了这鸡，估计年底连粮食钱都回不来！”

“就是就是！尚云这个哈种，没有地方赚钱了，想起了这个哈主意，就是为了卖他的鸡娃！”

“不要骂尚云，这件事跟尚云没有一点关系！你们想养了养，不想养了没有人强迫你养！”

“我骂尚云管你什么事！”

“说话要捂住自己的心口说，亏人心的话，还是少说，那样老天爷会责罚的。”

“来呀！老天爷有那个能耐就来责罚我呀！”

村部院子闹哄哄一片，人们不再讨论要不要养鸡，而是把话题重新聚焦在“尚云”这个话题上。

有人在骂尚云，有人在维护尚云，大家争得不可开交，李虎支书气得脸刮白刮白的，好像落了一层霜。

“都给我住嘴！你看看你们这些人，都在做什么？”一贯严肃的李虎冲着众人吼道。

众人停止了吵骂，用眼睛盯着李虎，想听听李虎要将他们怎么处理。

“接下来的三天，家家户户都给我学习！从学习村规开始，然后学习道德与法，最后学习扶贫政策。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日子过得恓惶，一个个嗓门却比别人高！日子过贫穷了，怎么连做人都不会做了！”李虎板着脸喊道。

大家鸦雀无声，也许他们吵累了，也许他们害怕话刚一出口，被别人碰回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你看看你们！要我说！你们中有些人连个周二岭都不如！周二岭尚知道感恩，知道说句良心话，可你们中有些人，良心被狗吃了，还是坏了良心？”

“无论是那一级干部，无论是那个干部叫大家养什么羊，还是鸡，都是经过和大家反复商量过的，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大家，从来没有那个干部敢擅自做主！”

“无论是那一级干部，无论是那个干部叫大家养啥，都是为了让大家多赚点钱。当然，在养殖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市场的波动和其它一些意想不到的风险！一旦风险出现，我们的干部都在积极给大家想办法，在想方设法帮助大家解决问题。”

“有些人，动不动骂尚云，请问你们给尚云给过啥？他没有钱上学的时候，你们中有人给他给过一分钱吗？他黑夜里挖山药的时候，你们有人同情过他吗？他睡在荒山野岭的时候，你们谁给他送过被子，有谁叫他去你家睡过觉？”

“同样都长着一颗人心，怎么看别人的时候，用的是一颗心，看自己，却用的是另外一颗心，你们究竟有几颗心？”

李虎支书目光如炬，语言如剑，大家不再争吵，在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