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兽人传 第四百零三章 洛丹伦改制

  “俺叫雷蒙德，原先在布瑞尔镇种地，后来听说兽人打到过了希，希，希尔斯布雷德丘陵，镇长和镇子的男爵一拍大腿，把周围村庄的老少爷们儿拉在一起，准备跟兽人干他娘的一仗！”

  “集合民兵的那天，镇长在广场上熬了一大锅肉粥，闻起来香极了。”

  “男爵说，这次大伙随便吃，吃饱为止。一大帮人跟见了厕所的苍蝇似的，嗡一下子就挤到粥锅旁边了。”

  “那会儿俺又瘦又小，没挤过最开始那帮人。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很快就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家伙冲出来，给那帮抢粥的一人儿一鞭子。”

  “哼，疤眼那个混蛋，他趁着队长不注意，往俺身上甩了两鞭子，打的肉都翻出来了啊！要不是圣光保佑，俺恐怕连第一天晚上都扛不过去。” 

  熊一样的壮汉直起身子，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然后拿起手掌大的本子，迎光看了看刚刚自己写下的几行字，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吹干纸上的墨水。

  小本的皮质封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布瑞尔的雷蒙德传奇》，“传奇”这个单词还没跟前文一行，在它的上方，有两块黑色的污迹。

  好吧，对于一位利用业余时间完成扫盲的大兵来说，这已经是不错的水准了。

  “咚咚咚。”

  还算厚实的门外传来了指节敲击的声音，壮汉面色一凛，他伸出食指摁了摁纸面上的文字，确定墨水已经干了之后，便用力合上本子，扔进手边的抽匣里，还不忘加上一道锁。

  “谁啊？”雷蒙德半向后仰头道。

  “雷蒙德中队长，团长有令，让您去团指挥部一趟。”

  雷蒙德站起身来，推开凳子，随手将挂在床头的军服带下来，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一边询问道：“团长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团长没说。”

  来自布瑞尔的战士听出对方的话外音，他推开房间木门，“哦，那你知道些什么？”

  “这个，也没啥，”让过门开的传令兵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就是几个侦查中队的狼崽子说，他们碰上了一个穿挺好衣服的文人，他说自己是奉国王之命，来咱们团宣布些事情的。”

  “哦？”

  套好了衣服的雷蒙德推着传令兵先走，自己则跟在后方，“那帮小崽子验没验对方身上的通关文书？别稀里糊涂地把占星人带进营地里来。”

  “哈哈，要是他们连这都忘了的话，团长非得把侦查中队所有人的皮剥下来。”

  YY了下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侦查兵们被凶神恶煞的团长收拾得生不如死的样子后，二人大笑几声，随后加快了脚步。

  驻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雷蒙德走了一炷半香的时间，方才进了团指挥部。

  “雷蒙德中队长，”留着络腮胡子，穿着半身甲的团长起身微笑道，“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对不起团长，”雷蒙德的双眼大概划了下坐在客人位置上的细皮文人，“我的驻扎地离得比较远。”

  “嗨呀，我知道我知道，赶紧坐下吧，听国王特使要说些什么。”

  众人落座，面容白净，身体有些瘦弱的锦袍使者站起身来，咳嗽了两声。

  在场的武夫们紧皱眉头，以为对方这是在彰显自己的地位。

  “抱歉，诸位勇士。在下身子骨不好，这两天又马上颠簸，染上了些许风寒，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听过对方的解释，前来参加会议的各级军官们松了脸色，认真地看向对方。

  只见这位使者从腰带上的小包里拿出张外层紫色的卷轴，展开念道：

  “以洛丹伦的守护者，七大王国之一的正统统治者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之名，传令各级联盟将士。联盟之军，为对抗星辰重敌之国器，今日蛮子虽偃旗息鼓，然贼亡我之心不死，故军仍不可散。”

  “从今日起，联盟军队不按旧例散回各地，就地建立防区，并在防区间建立二车并行之道路，以待后续。”

  听完国王命令，除了由边境男爵转过来的团长听懂了些许之外，其他人都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自己左右两边的人。

   “呃，使者大人……”

  “哎，哪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啊？”

  瘦弱使者摆摆手，抓起了身旁桌上的茶杯，拢在自己手里取暖，慢声道：“在下也不过是个跑腿传话儿的，能帮到诸位勇士是在下的荣幸，哪敢以大人自居呢？”

  之前开腔的雷蒙德愣了下，随后便要再开口询问，使者却微笑点头，张嘴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就是国王命令的意思嘛。”

  “前面那段官话，我就不跟诸位解释了。命令中跟勇士们有关的，是后半段话。”

  瘦弱使者嘬了口热水，熨帖了下冰冷的肠胃，方才继续道：“简单的说，要是放在联盟没建立的时候呢，这会儿你们就应该各回各家，解甲归田了。”  

  “可是现在呢，星辰并非被消灭，反而势强得很。各国为了自保，不敢解散军队。所以泰瑞纳斯王呢，就下了这么道命令，让诸位就地驻扎，建立防御设施。”

  “在建防御设施的同时，为了让各个防区能互相支援，勇士们还要花些功夫，平整出通往其他防区的，可以容两辆马车并行那么宽的道路。”

  听完使者的解释，前来开会的军官们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要是单说这一段，他们几个还真不至于听不懂，只是之前那段半书面半口语的话实在难懂，直脑筋的猛男们还以为前面的话非常重要，一直琢磨呢。

  团长一边把卷轴递回使者手中，一边问道：“使者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都没法被封爵了吗？”

  此话一出，武夫们就跟兔子一样，竖起了自己的两个耳朵。

  在这里要多说一嘴，按照艾泽拉斯人类的《贵族法》，赏格中耕地和爵位是联系在一起的，没有爵位就没有封地。

  当然，大部分被封出去的爵位都是勋爵，是不能世代传承的，不过对于这帮刀里来枪里去的莽人来说，一个勋爵已经是相当不错的赏格了。

  “从现在的命令来看，封爵得地那是肯定不行了。”

  使者放下水杯，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连阿比迪斯和莫格莱尼这样的大人物，都不能返回自己的封地，更何况是，哈，你们呢？”

  军官们的精神头肉眼可见地衰退下去：好不容易仗打完了，本来还想着弄十几亩地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呢。结果陛下一句话，啪，全没了！

  只有坐在主位上的团长目光闪烁，似乎是动了些别样的心思。

  “王都那边……”

  “嗯？”使者转过头来，双眼中闪烁着微光。

  “抱歉，尊敬的使者大人。”

  曾经有着男爵爵位的联盟军官赶紧道歉：执掌军权的边境军官询问中央的政治局势，不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忌讳。

  “您能不能帮我们分析一下，这……”

  团长“这”了半天，也没这出来个后文。不过从瘦弱文人脸上那成竹在胸的笑容判断，他已经明白过来对方想问的事情。

  “哈哈，老哥莫慌，”使者起身踱步到团长面前，抬手拍了拍后者的肩膀，“仁慈的泰瑞纳斯陛下不会因为两三句话就来找你我麻烦的。”

  “据我看来，这道命令对诸位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面对军官们疑惑的目光，使者微笑着解释道：“在座诸位军功赫赫，个顶个都是好样的。但这些军功，能直接换成世袭爵位吗？”

  “不能，就算你们救了泰瑞纳斯陛下或者阿尔萨斯王子，也不可能直接拿到世袭爵位。这是承袭千年的游戏规则，谁想改变它，谁就得死！”

  听着对方的话，团长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几秒钟后就恢复了正常。大厅之内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军官们本就是粗人，此时又被使者讲述的事实所吸引，所以没有人观察到他这几不可查的表情变化。

  “拿到勋爵后，你们中又有几个人能把它变成世袭爵位呢？”

  使者的问题，让与会者哑口无言。

  想把不能世袭的勋爵变成可以世袭的男爵，是需要金钱和人脉的。对这些出身草根，积蓄不过五位数的兵将来说，勋爵和男爵之间的槛，不亚于天堑。 

  “而且分封之后，大家被分封到天南海北，不说别的，老兄弟受欺负了，你们能帮上忙吗？”

  别人不知道，男爵团长可是了解的很。光他自己，就曾经用明里暗里的手段挤走了七八家封地周围的勋爵和地主，再用其他名义将他们留下来的土地吃下来。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这些勋爵和地主既没有外部根基，又和自己的派系断了联系，孤家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团长大人呢？

  “现在这命令多好啊，大家伙不用分开，手底下的人还是跟自己过过命的老兵，哪用怕被别人欺负？”

  说到这里，使者压低了声音，“而且我听说，下一步，国王会命令联盟各军团就地驻扎屯田，到时候，你们一样会有地可分，不过是换个名号罢了！”

  “我们还能分到地？！”

  雷蒙德一个高儿窜起来，吓得他身边几位一哆嗦。

  “你小子就不能稳重点吗？！”

  “妈的，揍他！”

  “揍个屁，快来看使者！使者晕过去了！”

  忙活了好一阵儿，大厅里的混乱才被平息下来，晕倒的使者也在圣光的照耀下苏醒了过来。

  “来人！给我把雷蒙德拖出去，痛打二十军棍！”

  面对团长那充满杀气的双眼，闯下大祸的中队长挠头弯腰，俨然一副认打认罚的乖巧模样。

  “嗬，嗬，卡克团长，不要，不要如此苛责雷蒙德中队长嘛，”气若游丝地使者艰难地举起右手，颤抖着指向主位上的男人，“我，我晕倒，还是身体太差了。”

  本就没打算惩罚手下的团长踩了对方递过来的台阶，一挥大手，来了句下不为例之后让雷蒙德重新坐回了原位。

  接下来，就是毫无营养的闲聊和寒暄了，双方都当刚才那段对话不存在，于一片宾主尽欢的气氛中开始了宴席。

  与此同时，洛丹伦王城内，戴着王冠的花白老头正看着王座下的众臣。

  “有何急事，竟能逼得诸卿一起来王宫求见于朕啊？”

  分列两行的文臣武将没有回应，只是微抬头看向体力已经大不如前的泰瑞纳斯.米奈希尔。

  “这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国王握紧王座旁的巨剑，双目中迸发出锋锐如刀的光芒，将文武两方凝结在一起的气势撕了个粉碎。

  “陛下，”站在文臣一列首位的财政大臣站了出来，“臣有一事不明。”

  “讲。”

  “为何不遵循旧例将联盟军队遣散，而是让各军团留守原地，建立堡垒呢？”

  洛丹伦之王一挑眉毛，“我不是说了嘛，星辰对我等仍虎视眈眈，此时解散联盟军队，无异于在箭雨中脱下铠甲，在巨熊面前扔下长刀。”

  “那您大可以让各国兵将返回家乡，既全了家庭之情，又可避免本地人与外地人的冲突。”

  “是啊是啊。”

  “财政大臣说得一点不错！”

  “此为吾肺腑之言，然嘴拙舌笨，不知如何说明啊！”

  “臣请陛下听取财政大臣的谋国良策！”

  相比于文臣这边的鬼哭狼嚎，武将们就要冷静许多。

  对于以军事起家守业，基本盘在军队的后者来说，泰瑞纳斯发行的新命令于他们来说有利有弊。利在于他们手中的军权更加稳固，弊在于手下的自主性也相应提高了。

  所以他们参与进这次行动中来，完全是抱着买彩票的心态。要是米奈希尔让步了，他们就捞点好处，而若是国王陛下一意孤行，他们也可以顺其自然。

  “暴风王国的复国，还算顺利吧？”

  米奈希尔家族掌门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文贵集团的哀嚎塞回了嗓子眼儿里。

  “回禀陛下！”贝内特.哈里斯公爵一步跨出，“根据现有情报，瓦里安陛下已经顺利登陆暴风城旧址，现探索队已经恢复了对整个西艾尔文森林和北郡修道院的控制。”

  “嗯，洛萨的动作还挺快的嘛。”

  老帅哥松开了巨剑，起身拂袖而去的同时，留下了这么句话。

  “都下去等着吧，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