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兽人传 第三百七十九章 最后的加库拉德（下）

  “滚岩氏族？那个在塔尔隆德和霜火岭结合得最后阶段守住道口，以全族覆灭的代价争取来了最后时间的英雄氏族？”

  雷德皱着眉，上下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老兵，“我还真不知道，那个氏族竟然还有幸存者。”

  “一个逃兵罢了。”

  塔拉克萨摆了摆手，苦笑道：“族长见融合即将完成，便选了十二个人往后撤，以保留氏族的火种。”

  “在撤退的路上，我们与一个落单的地狱火遭遇。幸运的是，当时那个地狱火的活动时间即将结束，不幸的是，活到它变成一地碎石的家伙，只有我一个。”

  絮絮叨叨的岩拳突然一晃神儿，停住了嘴巴。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顾着唠叨了，竟然还让客人站在过道上，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要这么说，老兵。”

  黑牙战团长拍拍对方的肩膀：“能听到一个英雄的故事，是我的荣幸。”

  塔拉克萨点头，随后推开卧室的木板门，向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我一会儿，让你好好尝尝我们滚岩氏族特有的岩石烤肉。”

  雷德道了声谢，随后一个大跨步，进了可疑对象的卧室。

  走进门来，在黑牙酋长右手边的，是一个顶屋头抵室尾的大炕，左手边的，是嵌有浑浊玻璃的窗户。正前方，一个五十公分宽的供奉台上摆了几盆生肉和水果，两盏熄灭油灯中间，立着个粗糙的木牌子。

  “愿滚岩氏族的战士们与先祖再见，讲述他们为人时的勇气和荣耀。”

   雷德.黑手轻念完牌子上的字，又转头瞅了眼立在屋角的饭桌，心中的违和感越发强烈了起来。

  他趴在地上，用手一块一块地方的摸索，试图找到可能存在的暗室和密道。

  爬了一圈，不出黑手大哥所料，啥机关都没找到。

  站起身来，雷德搓搓几乎没沾染任何灰尘的双手，又闻了下手掌中淡淡地尘土味道。

  “就算石砖地面不容易脏，这也难免有些太干净了吧？”

  暂时砸下心中的疑惑，雷德手脚麻利地上了炕，打开了炕尾立着的两个大衣柜。

  靠炕边的衣柜，放着砖块一样有棱有角地几床被子。靠里的衣柜则挂着十几件衣服，从尺寸和款式来看，应该都是一个人穿的。

  “军服、狩猎服、工服、节日盛装……”

  黑牙战团长没敢触碰衣服，只是用手虚指着，一边念一边查。

  “怪了啊，这个顺序。”

  对魔经验丰富的大号闯祸精手脚麻利地关上柜门，仔细检查一遍各处，发现确实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后，便再次推开卧室门，顺着过道走向了后厨。

  “呦，不是让你等着嘛，怎么还……”

  “干待着没意思，不如来帮您干点活。”

  黑牙战团长扫了眼案板上已经切出来的肉段，然后乐呵呵地走向了四周没有任何散叶碎枝的柴火堆。

  “还没到烧火架烤架的时候呢，不用着急。”

  塔拉克萨一边切着肉，一边说道。

  “哎，老吃烤肉也没意思。”雷德大手一伸，抓出来了一捆干燥的秸秆，“我从一新来的厨子那里学了一手炖肉，今天正好让您尝尝。”

  “炖肉？”

  老兵停下了刀，“那我这……”

  “巧了，我这炖肉啊，正好就需要这么大的肉块，所以您接着切就是，不用担心别的。”

  等可疑对象转回身切肉的时候，雷德先是到水缸里舀了几瓢水进锅，然后打个响指，点燃秸秆上的叶子，把逐渐燃烧起来的一小捆柴火扔进了灶里。

  “说起来，老前辈是第二次开门的时候来的吧？”

  土黄色皮肤的塔拉克萨将切好的肉段往案板一侧一堆，随后开始切起土蒜和艾尔文辣根（类似于姜的调味料）。

  “啊！大酋长开山成道那会儿，我还在近处看了呢。那景象，可壮观了！”

  雷德一边往灶里添火，一边听着对方讲述离开刀锋山时发生的逸事。

  “临走之前，我们收拾了两个半人不鬼的鸦人氏族。那会儿我还报名去当刽子手了呢，但管事儿的没让，说我不懂怎么防护诅咒什么的。砍个头而已，哪那么多事儿啊！”

  “街东头血刃家的老三来了艾泽拉斯之后，本想报名去荣耀战团，结果人没收他。知道为啥不？”

  “哈哈，说出来都可乐，这小子的小脚趾头缺了一节，人家说他这算轻度残疾，不收！”

  回忆之中，两炷香的时间便匆匆溜了过去，黑牙战团长见灶火烧得正旺，便起身抬手，去拿盛满肉段、辣根丝和土蒜片的案板。

  “老兵，我想问你个事儿。”

  “说。”

  “你这房子，是统一分配的，还是自己搭的？”

  岩拳乐呵呵地扫了眼棚顶，“运气好，来的时候正赶上分地，我就申请了一块地，找几个帮手建了这房子。”

  “哦，”雷德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您现在有什么工作吗？”

  “上午去工厂里干活，下午进森林里打两只兔子野猪啥的，贴补一下家用。”

  “原来如此。”

  想通其中关节地除魔老手将案板放在灶台边上，顺手从腰带上的枪套里甩出一支短铳，直指对方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圣光附魔匕首的柄。

  “刚进这院子里的时候，我就一直感觉哪里不对，直到逛完了整个房间，我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太标准了，一切都是按照最标准的独居者房子建造的，连一丝一毫的差距都没有。”

  被枪指着脑袋的岩拳收起了笑容，缓声感慨道：“这也算破绽？”

  “事实上，有两成的潜入恶魔会犯这样的错误。”

  握刀手的手心满是汗水，雷德的面上却是一副镇定至极，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样子。

  “他们会分析反馈的情报，并按照结果总结出一套‘标准’来。大部分潜入者都只是以这个标准为参考，根据实际情况变通。但也有不少二愣子会刻板地照搬照抄。就像你一样。”

  “嘛，考虑到他们的不死特性，致命性错误也并非无法容忍的嘛，下次改进就是了。”

  可疑对象轻哼了一声，随后问：“只凭着这一点，你就确定我是潜入进来的军团探子？”

  “你整日整日的工作，地面却一尘不染；衣柜里除了衣服和被褥，便再无其他东西；柴火堆旁边的碎枝枯叶明明可以用来引火，你却非要把它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说话的同时，雷德的食指已经轻搭在了扳机上，“结合之前的观察以及我的直觉，你八成就是潜入军团的探子！”

  “现在，告诉我！你的后手在哪？！”

  这，才是黑牙战团长跟他废话了这么多的真正原因：自打发现星辰内部抓军团内奸特别给力之后，每个前来潜伏的探子都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可以用来制造混乱的“烟雾弹”。

  被威胁着的“塔拉克萨.岩拳”满意地点评道：“充满了有罪推定和主观臆断的荒谬言论，不过对你们来说，这些话可比完整且逻辑闭环的证据链更适合应付长于化形潜入的军团恶魔了。”

  说完，被枪指着的“军团潜入者”便念了句未知语言的短句。

  随后，他整个人的身形便如同橡皮泥一样拉长、延伸、变形。并在短短几秒钟内，结束了这个过程。

  显出原形的他身高四米，为类人形生物。双臂有两个关节，腿细长，膝盖后方长有骨板。脚掌大而宽，分三趾。

  头部两侧没有外耳，鼻子类似金丝猴，双眼间距略大于普通人类。嘴唇偏厚，张开嘴时可看到上下的两颗牙，当然，你也可以管它们叫两排牙，只是不分个数罢了。

  灰绿色的身体上，时不时会出现大小不一地银白色金属块。从边缘来看，很像是某种盔甲被打碎后，嵌在了他的肉里。

  他的背后，向上竖起了四根残肢，向下支出了两根断茬。显然，不知什么原因，这位失去了六条手臂。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德的眉头皱得很紧，因为潜入恶魔被发现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启动“烟雾弹”并逃离现场，而非变出原形来和对方死磕。

  “我跟军团的那帮家伙没关系，”大个子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混日子罢了。”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水液沸腾的声音传进二人的耳朵里，大个子也懒得废话，一把推开了雷德。

  “砰！”

  不出意外地，黑牙战团长走火了。

  “子弹停下。”这一次，伪装者用的是兽人语。

  来不及观察情况，遵循战士本能地雷德扔下了枪，抽出圣光匕首就是一个冲锋。

  “兽人停下。”

  第二句兽人语短句落下，还未进入加速阶段的黑手大哥便被定在了原地，以抬腿起跑前冲的姿态。

  把需要焯一遍的肉倒进锅里，焖上盖子，再往灶里填上把柴。

  “用火枪麻痹敌人，趁着对方掉以轻心再用圣光匕首给出致命一击。呵，还真是标准的二手战术呢。”

  大个子虚握住停滞在空中的子弹。

  “子弹运动。”

  伪装者翻过手，张开手指，那颗锥形的子弹就在手心安静地躺着。

  “兽人运动。”

  雷德自然而然地放下前腿，挺直腰杆，丝毫看不出那个失败的冲锋对其有什么影响。

  “我叫洛兹克雷德，是个圣言者。顺带一提，我这个圣言者跟圣光没什么关系。”

  自我介绍的同时，大个子一把抢过圣光匕首。给自己的胸口来了一刀。

  镇定下来的雷德看着对方没有丝毫表情变化地抽出短刀，刀尖离开他身体的一瞬间，伤口便完成了愈合。

  “这下，你应该相信我并非恶魔了吧？”

  黑牙战团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捡起了对方手心的短刃，并将其插回了刀鞘。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记忆删除？时间停滞？”

  感受不到对方敌意地黑手大哥小心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言灵，加库拉德的种族天赋。简单的说，就是‘所言必将成真’。”

  “这……”

  雷德.黑手愣了一下，“如此强大的能力，为什么选择伪装成一个老兵过平淡的日子，而不是去争取……”

  “权力？金钱？力量？哼，那种东西，随便怎么样都好啦。”

  现出原形的加库拉德随意地摆了摆手，“比起它们，我更关心你说的炖肉。哦，对了，你没骗我吧？”

  “没有，我确实会做黑铁炖肉。”

  此时此刻，前闯祸精无比庆幸自己这次没撒谎。否则，天知道眼前这位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跟自己翻脸。

   “那就好那就好，行，你负责炖肉，我负责填火。”

  就这样，两个异族人开始了其乐融融地做饭之旅。

  嗯，至少在外人的眼光来看，是这样的。

  “等今天这顿饭之后，你得跟我去政务厅报个到。”往锅里撒调味料的黑牙勇士如是说道。

  “行，”加库拉德撅折一根长秸秆，“多安排暗哨，少安排明哨，别吓着这左邻右舍的。”

  又是沉默的两炷香，好奇心极重的雷德.黑手终于憋不住了。

  “你身上的那些白色碎片是？”

  “简单说，一套神器级别的铠甲，在战斗中被打碎了。它保住了我的命，也成为了我新的身体部位。”

  洛兹轻敲了敲右胸上破碎的甲板，“看着挺渗人的，其实一点都不疼。非要形容的话，跟你们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差不多。”

  “你背后的六只……手？”

  “一场仗，全断了才保住自己的小命。”

  “像你这样的强者，若是愿意加入星辰的话……”

  “算了吧，小兄弟。”

  洛兹克雷德仰头道：“我呢，已经打够仗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小日子去。”

  “恶魔始终都在威胁着我们，”雷德皱起眉头，肃声说道：“这与我们的主观意愿无关，想要活下去，我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

  “关我什么事？”加库拉德冷漠地回答，“以我的能力，进燃烧军团混日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又何必在你们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雷德.黑手一眼就看出，对方满不在乎地表面之下，隐藏着一颗满是伤痕的心。

  “你遭遇过非常可怕的敌人，你输了，而且失去了所有。”

  “但这并非一个战士放弃的理由！只要还活着，我们就有机会击败他们！就有机会讨回一切！”

  洛兹克雷德白了给他加油鼓劲的兽人战士一眼。

  “有资格战胜灾难的人和势力死走逃亡，而你们，连灾难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感谢书友黯然之霜提供的洛兹克雷德人设）

（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