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兽人传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是所有人，都有被改造的价值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匹诺瑞登家族传承千年的王宫前。

  说起来，匹诺瑞登家族还真算得上是历史最悠久的王族了。不过考虑到这个王族所占有的封地，也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成为传承千年而不倒的王族了。

  谁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想着来当奥特兰克的王嘛，还是子子孙孙都得留在这受罪的那种。

  “嗯~”

  观察着周围荷枪顶贯的禁卫，阿历克斯嘴前的白气又重了几分。

  “巴罗夫公爵，请您交出自己的武器！”

  冷着脸的侍卫长向前一步，躬腰伸手道。

  “国王给予了我带武上殿的资格，而且兽人奸诈多端，若是没有件兵器防身，被奸细混了进来……”

  “今日，乃大朝议，大小贵族皆在此处。国王为诸君安全起见，故特下此令。”

  精壮的侍卫长如磐石一般保持着姿势，“还请巴罗夫公爵不要难为我们，请！”

  阿历克斯眯着眼，从与往日不同的布置和对方奇怪的态度中，他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如果，我就是不交这武器，你又能怎么样呢？”

  此言一出，就好像一把裁纸刀一样，轻轻地，却又不可弥补地，划开了那用来掩藏其中真实的表皮。

  “我是陛下的剑，完成陛下的命令，是我的使命！”

  “哧啦！”

  穿着深蓝色盔甲的奥特兰克近卫齐齐拔剑，有些发黑的剑体提示着访客，它们可不是那些没见过血的新玩意儿。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胖胖地维尔顿抽出腰间细剑，大声吼着的同时用颤抖的手划了两下。

  在他的身后，阿莱克斯微低下头，长有老茧的右手摸向了后腰上的盗贼腰带。

  不论两兄弟为了争夺家产进行过多少明争暗斗，在家族面对外敌之时，他们都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团结和勇敢。

  “维尔顿，”家主的大手摁住了那柄并无杀伤力力的细剑，“这里是王宫，你拔剑是什么意思？”

  “父亲，他们在……”

  “这是他们的责任，孩子。我们不应该因为对方履行应尽之责时伤害了我们，就对其喊打喊杀。”

  巴罗夫公爵帅气的脸庞上泛起了一丝迷人的微笑，“既然陛下有令，我自当遵从。”

  说罢，他便解开了挂在腰上的礼仪用剑，郑重其事地将其放在了侍卫长的双手上。

  自家老爹都服了软，维尔顿自然也不会再梗着脖子犯傻。他愤愤地把细剑插回剑鞘，然后学着父亲的样子，把武器递给了上前的皇家侍卫。

  等阿莱克斯交上自己的腰带后，侍卫长便让开了道路。

  已经感觉到不对的父子三人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至于他们的卫兵和侍从，自然是被留在门外，自有皇家的仆从带着他们去其他地方休息。

  “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长子，阿历克斯回答道：“一会儿只要看情况不对，你就往出跑。回家族庄园，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你的母亲。”

  “父亲！”

  “别怕，维尔顿，”拍了拍次子的脑瓜顶，巴罗夫公爵安慰道，“只要我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没有人敢伤害巴罗夫家族的血脉，没有人！”

  两位公子虽然心慌，但还不至于被吓成熊包。作为接受过标准的艾泽拉斯贵族教育，且掌握一定战技的初级职业者，他们还是有面对宫廷政变的勇气的。

  很快，三人便走过了漫长的石廊，来到了堪称富丽堂皇的议会厅。

  “艾登叔叔，我是说陛下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阿莱克斯疑惑地扫视着周围，在他的记忆里，这间宴会厅的墙面和地面，应该都是普通的青石，墙上还会搭上几块奥特兰克的国旗，以遮盖那些裂纹和损坏的丑陋之处。

  而现在，整个墙面，都换成了一块块来自洛丹伦的精美白石，脚下更是换上了造价高昂的瓷砖。

   黑乎乎的天花板被精美的壁画所占据，一个巨大的多层宴会灯从壁画中心落下，映照着整座大厅。

  “爸，你不是一直说前方缺粮食吗？这里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维尔顿收拢了下即将离开嘴巴的口水：自打战争以来，巴罗夫家族便倾尽全力帮助联盟，作为一名实权公爵的儿子，他已经很久没尝到桌上这些精致的糕点了。

  “哎，艾登，你这是，作孽啊……”

  阿历克斯当然知道这些东西的由来，但他只能把叹息与痛苦憋在心里。因为逻辑上的推断和不知名的直觉在一起提醒他：如今的这些，只是一道开胃菜罢了。

   又过了一会儿，穿着国王华服，一手牵着王后，一手拿着权杖的胖子缓步来到了王座前，与自己的王后同时坐在了他们各自的位置上。

  “咳咳，诸位！”

  艾登一顿权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朕，今日观雪，起了几分兴致，想与诸位分享一二。不知，如何啊？”

  呵呵，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是信了这鬼话，就可以滚回去种地了：你丫一个土生土长的奥特兰克人，看雪能看高兴？还因为这请大家伙来吃糕点？

  “臣，愿闻其详。”

  阿历克斯首先鞠躬，如是喊道。

  “臣等，愿闻其详！”

  贵族都是带节奏和跟节奏的好手，一看有人带头，自然纷纷效仿。

  “哎，今日乃雅兴之席，诸位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何必如此客道？来，边吃边听，就当此处如自家庄园一般即可。”

  这不说还好，一说，来的大小贵族便左右看看，俨然一副谁都不肯先动的模样。

  按照人类王国的规矩，议会厅是用来办公事的地方，不可能用来举办宴会。再加上这次宴会举办的奇怪理由和反常的规模，已经有几个被害妄想症严重的家伙开始猜测这糕点里下的是毒药还是诅咒物品了。

  “嗯，怎么，怕我毒杀你们不成？”

   鼻音略沉之下，众臣心中一惊，却仍无人动弹。

  “陛下，”排在首位的巴罗夫公爵再次发声，“臣闻陛下观雪有感，颇为好奇。不如陛下先抒发感想，以解臣等心中之急，再享用这糕点不迟。”

  面对出现的突发情况，艾登心里叹了一声，面儿上却如此说道。

  “好吧，既然诸君如此好奇，那朕，就来说上一说。”

  “这白雪皑皑，经年不化，铺地之景甚美。然冻土之上，不长米粟；雪人肆虐，难猎肉食，我奥特兰克之民，生活苦难，说不予外人啊。”

  话到这里，有些动情的艾登以袖拂面，“自联盟建立，我国出马出人，哈斯将军带皇家骑士团，随洛萨元帅出生入死，纵无功劳，亦有苦劳啊！”

  “山脉粮产贫乏，幸有朕之手臂巴罗夫一家，倾经年之财富，供将士之补养，于粮运方面，我国不亏于其矣！”

  “至于甲胄武器、徭役等闲杂之事，朕，便不想再多说了，在座诸位皆知。”

  “然，朕之子民又得了什么？朕又得了什么？”

  “除了越来越多的账单和要求之外，我们还得到了什么？”

  看着至交好友的愤慨，巴罗夫公爵笑了，只是这笑容中，充满了苦涩。

  “陛下，您的意思是……”

  “部落大酋长特来信函，说他有心与奥特兰克结百年之好，问朕，意见如何？”

  一下子，原本安静的议会厅便如炸了锅一般，“嗡嗡嗡”的杂音瞬间灌满了他们的耳膜。

  “陛下，臣以为，如此不妥！”

  “是啊，陛下，这部落，不过是蛮族罢了！他们许出的承诺，怎能信之？！”

  “陛下，若是背叛联盟，必将被各国唾弃！”

  进言的这些，还算是脾气好的。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军功贵族，已经把手摸向了长桌上的烛台和盘子了。

  “这，是大酋长发来的协约书，它需要我们所有人的签名，方才生效。”

  奥特兰克的君主拿出羊皮纸卷，又扫视了下越发激愤的群臣，然后吼道：“部落的使节们，都进来吧！”

  议会厅的大小木门全部打开，长着人类外表的“仆从”们卸下面具，露出了自己橙黄色的真容。

  蹲在偏厅的巴琳达撞碎了脆弱的厅门，当先鱼贯而出。紧随其后的，是三百名全身包裹着黑石重铠的精锐步兵。

  “该死！”

  阿莱克斯立刻发动了暗影步，却被一把抵在脖子上的利刃摁回了原地。

  “小家伙，你的潜行，还得多练练啊！”

  兽人盗贼手臂一沉，便压得巴罗夫家族长子脸色一红。

   “黑石重步兵第三战团战团长，巴琳达.黑石。”

  “占星人副总长，玛尔罗娜。”

  两声通用语介绍，彻底浇灭了贵族们反抗的**。

  仗打了这么久，在座诸位怎会不知道，黑石重步兵是部落的精锐部队。

  至于占星人，呵，这个名字已经可以用来止联盟小儿夜啼了。

  在这两支部队的包围下赤手空拳突围？哼，白银五圣或许可以，他们还是算了吧。

  “签了的，活，不签，死！”

  短斧深深地嵌进了瓷砖地面，奥格瑞姆的亲信用最直接的办法，彰显着自己的实力。

  “阿历克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给大家做个榜样吧。”

  接过羊皮纸卷，凯尔达隆堡的主人打量了下两个故作镇定的儿子，又看了看秀美的，一看就是皇家书信侍从代笔的通用语内容，不禁咬了下大牙。

  “艾登，你这是对匹诺瑞登家族，对联盟，对人类的背叛！”

  “哼！”

  摩挲着纯金打造的权杖，奥特兰克的主人冷笑着看向对方，“跟兽人打仗，不就是是为了保住平民的命吗？！现在，我通过跟兽人和平，保住了平民的命，有什么问题？”

  “他们，他们是异族，他们不值得信任！”

  “咳咳，”玛尔罗娜转动着手里的短刀回答道，“我很不希望被你们这帮明明啥种族天赋都没有，就瞧不起矮人、侏儒、高等精灵和其他种族的蠢货这么说啊！”

  “事实上，阿历克斯。”

  艾登.匹诺瑞登搓了搓手，“部落对屠杀平民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只是在对待俘虏上有些……粗暴罢了。”

  “考虑到我们在抓到兽人后对其进行的残酷审讯，这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吧。”

  阿历克斯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多说无益。

  签上名字，他和他的家族将被永远钉在联盟乃至人类一族的耻辱柱上。

  不签，巴罗夫家的男丁就都得搭在这，詹妮斯和伊露希亚是撑不起来偌大的家族的。要知道，现在的家族还在忙着给撤离的联盟战士开辟通路呢！

  “拿笔来。”

  一支羽毛笔和与其配套的墨水适时地出现在巴罗夫公爵的手边，已经下定决心的阿历克斯飞快地在纸张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姓氏。

   写作协议书，读作投降书的羊皮纸不断传递，在国王和王国第一大公爵（以巴罗夫家族的实力，说他家是小奥特兰克王也不为过）的领头下，接下来的签名异常顺利。

  “嗯，都签完了吧。”

  负责递送投降书的人类侍从打着哆嗦回答道：“都，都签完了，一位公爵、三位伯爵、十二位侯爵……”

  “行行行，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废话。”

  玛尔罗娜的左手不耐烦地抓过投降书，右手则伸出去，朝身后的手下动了动手指。

  一份草纸卷被放在手心，占星人副总长抓住一端，手腕抖动之间，便将其竖着展开。

  “阿历克斯.巴罗夫，你还真是驭下有方啊，十位男爵、五位子爵和两位侯爵，没一个伸手进联盟后勤这块蛋糕的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行吧，虽然骨头还不够硬，但还有改造的价值。”

  两个女兽人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同时下达了命令。

  “杀。” 

  “哧！”  

  “哧！”

  “噗嗤！”

  短刀刺穿了肥厚的心脏，战斧砍下了贵族的脑袋，鲜血如喷泉一般，射在了天花板上的壁画上。

  “不，不！这，这和大酋长说的，和大酋长说的不一样！”

  艾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了个大脑宕机，而悬在他眼前的王后脑袋，成为了击溃他大小便阀门的最后一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哭喊、叫骂和求饶中，巴罗夫公爵和他的封臣，成为了这张地狱绘卷中特立独行的风景线。  

  “别把人漏出去，做好事教派的术士呢？让他们出来洗地，不对，抽灵魂了！”

  玛尔罗娜“清扫垃圾”的同时，巴琳达从已经失去呼吸的艾登头上，拿下了那顶刚刚打造出来的王冠，还用袖子摸匀了其上的血迹。

  “巴罗夫陛下，部落，欢迎奥特兰克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