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兽人传 第二百八十二章 黑铁之悲

  “别忘了给我带壶好酒回来！”

  提着短矛的兄弟会卫兵冲着刚刚离开的通信飞艇吼着，不过瞬时加强的风力淹没了他的大嗓门儿。

  “行了行了，别喊了。”

  满脸疤痕的大工匠拍了拍短胡子小鬼，“听说暗炉城最近加大了搜查兄弟会的力度，你就别难为这帮在城里潜伏的兄弟了。”

  “砰，砰，砰！”

  远方扬起的沙尘之中，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眼神颇好的岗哨卫兵手搭凉棚，眯眼瞅了半天，才隐隐约约看出来了一个颠簸的巨犬虚影。

  “又有熔岩犬来了！准备防御！”

  几个待在岗楼里喝酒划拳的醉鬼眼神一清，抄起手边的圆盾和锤斧，冲出了逼仄的小房间。

  “真不知道这地方又抽哪门子邪风？”

  小队长粗暴地把值班的年轻人推开，从腰间抽出来了边缘镀金的单筒望远镜。

  “嘿！我什么都看不见！”

  “天啊，队长，你又忘记开镜头盖了。”

  “嗯~”

  掀开盖子，小队长一边小声嘀咕着黑铁矮人的脏话，一边仔细寻找着巨兽的后背上是否有人。

  “紧急情报！紧急情报！”

  加尔文往嘴里润了口水，方才拉开已经粘在一起的声带，高声吼道。

  “开门！开门！让我去见工头！”

  小队长收回望远镜，飞快地迈动小短腿，跑进了装有控制绞盘的塔楼里，同时还招呼伙伴并解释道：

  “是潜伏在暗炉城的密探，加尔文，我认识那家伙。快来帮我开门！”

  另一边，城门下的密探则狠狠地往半元素野兽的身上抽了几下鞭子，闪烁的火焰符文给予了它适当的痛苦，熔岩犬痛吼一声，用力地往城门冲去。

  “疯子！你想把门撞碎吗？”

  所有站在城墙上的家伙都跑进了绞盘房，拼尽全力推动连接着城门开关装置的大铁盘，瞬间城门的开启速度便快了三倍。

  终于，在疯狂的半元素坐骑撞上城门的前一秒，瑟银岗哨的大门，露出了足够大的缝隙。

  “哈哈，接下来才是最刺激的！”

  加尔文取出早已绑好的绳子，套在自己腰上。没过十个呼吸的功夫，重力便由帮助他坐下的助力，变成了向后拖拽他的帮凶。

  是的，为了尽量节约时间，这个疯狂的家伙直接命令熔岩犬攀登岗哨中央的小型山峰。而山峰顶端，正是瑟银兄弟会的老大，奥菲斯特的住所。

  “呜呼~起飞~”

  被拖拽在坐骑身后的兄弟会密探咆哮着，尖叫着，显然，他把这个危险重重的赶路方式当成了一种美好的娱乐项目。

  两炷香后，看见曙光的恶犬用力一蹬，沉重的身体落在山顶平台上，竟连一个浅坑都没能留下。而我们亲爱的加尔文密探，则用出了传说中的“以脸着地法”，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着陆。

  嗯，让我们忽视他已经歪掉的鼻子和眼眶里打圈圈的双目吧，比起之前那几次，这次确实可以说的上是漂亮了。

  低矮的石房子中，一直响起的敲打声和金属碰撞声终于停了下来。黑煤球一脚踹开家门，捧了捧自己的肚子，粗哑着声音狂怒道：

  “又是哪个愚蠢的短胡子小鬼？！就不能让老奥菲斯特安安静静地打造一件武器吗？！”

  “该死的蠢货们！再这样天天拿一些无所谓的琐事来打扰我的话，老子就把这个破活扔给别人！”

  一路加急赶来的加尔文好不容易从摔打导致的晕眩中缓过劲来，便被自己的老大揪着耳朵一顿狂吼。说实在的，要是换人类在这的话，估计已经永久失聪了。

  “工头，这回我们是真有麻烦了。”

  密探吐掉嘴里的尘土，并从靴子里抽出了一张刻满小字的石板。

  “用八个兄弟的命换来的，暗炉城新的调兵计划。”

  “调兵？”

  奥菲斯特皱起了连毛眉，当然，也可能没皱。以男性矮人的毛发浓密程度，你确实很难看出他们是否做了这种细微的面部表情。

  “向哪调兵？打谁？”

  “往南调兵，要打那些新出现的不认识家伙。”

  “胡闹！”

  ……

  “胡闹！”

  用金色小环扎起胡子的黑铁矮人国王一拍桌子，与远方的兄弟会工头达成了某种默契。

  “那帮炎魔信徒是终于把自己的脑子扔进岩浆里了吗？”

  站在王位下的大臣们战战兢兢，如同一群等待被宰杀的鹅一样。

  “靠着几个火妖畸形弄出来的一堆废物魔像，就想把敌人的要塞堡垒群打下来？谁能告诉我，这是哪个‘聪明人’做出的决定？”

  “安，安，安格弗将军，我的国王。”

  胆子稍微大一点的礼仪大臣说道：“他的家人被炎魔祭司们控制了，将军也是没有办法。”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达格兰便泄去了一身火气，有些颓废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上。

  自从父亲召唤来那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拉格纳罗斯后，整个黑铁矮人便陷入了分裂。

  是的，分裂，在达格兰刚刚当上黑铁之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愿意追随他。并立誓要驱逐那些像蛆虫一样恶心的火妖，和他们的主子。可现在……

  “是我欠他的，是我欠他的……”

  索瑞森大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洛戈威尔！”

  “洛戈威尔在这，大帝！”

  “安格弗将军背叛了我，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卫队长了然于心，明面上却没露出任何破绽。

  “是。”

   在他发出命令的那一瞬间，几个瑟瑟发抖的、站在最后排的大臣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眉眼中流露出奸计得逞的快感。他们不知道，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王位上中年人的眼睛里。

  浓密的胡须遮挡住了达格兰轻蔑的笑，大帝故作无奈，冲着这群由炎魔祭司专门筛选出来的“能臣干将”挥了挥手。

  “好了，今日是国难日，一会儿还要与民同乐去呢，都不要哭丧着脸了。”

  索瑞森大帝打理了下自己的胡须，随后露出了一个精准的微笑，并带着这群至少还可以听自己发发牢骚的臣子一起，走出了王族大厅。

  经过厚重古朴且岔路繁多的走廊，两名“将军”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喜悦的声浪直扑在达格兰身上，无数矿工终于可以来到“上等人”的街道，拿着水里兑酒的劣质饮料寻找值得一偷的目标。

  被惊扰的普通市民和贵族们也没有多少抵触的意思，尤其是前者：那帮脑子抽风的炎魔祭司随时有可能把一个美好富裕的家庭扔进贫民区，所以矿工和普通市民的关系还算不错。

  嗯，还算不错的意思就是，矿工在偷市民的同时，市民们也会去偷矿工的东西。“下等人”的身上经常会携带一些珍贵原矿，只要能弄到一块，这次国难日就不算亏了。

  哦，对了，“国难日”不是这个节日的官方名字，“火焰赐福之时”才是。

  “曾经的黑铁，可是矮人之王手下，最强大和光荣的魔法军团啊……”

  “您好啊，索瑞森大帝！”

  身穿火红色祭司袍的年轻人走到达格兰身后，朝着后者比了一个复杂的手势，以作为行礼。

  “卡德克，我的朋友。”

  大帝回礼，随后回头继续看着下面的纷乱景象，“我已经看到了炎魔之王的命令，并为可以亲自执行它而感到无上荣耀。”

  炎魔祭司的代表点了点头，他对达格兰的反应很是满意。

   “大祭司经常说，他非常羡慕您。不要误会，侍奉主人的仆从并不觊觎您的位置，只是您总能得到为主人做出贡献的机会，说实在的，我们很嫉妒。”

  索瑞森大帝轻呵了一声，这种屁话谁爱信谁信，他是不信的。

  “大家都是主人的仆从，哪用得着这么生分？说起来，这次行动我还得好好拜托你们呢。”

  黑铁之王微笑着说道：“那群不知道哪来的蠢货，有着坚固的要塞、大量火器和种类繁多的施法者。我们需要魔像的支援，才有可能完成主人的任务。”

  “魔像已经预热完成，大帝。”卡德克语气微扬，心情相当不错，“一共一百八十座中型魔像，二十座大型魔像。还会有很多神仆与您一起出发，他们会用强大的火炎之力帮助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像梗在嗓子眼的心落回胸腔里了一样，“我达格兰发誓，必将主的荣光，散播向整片大地！”

  “您有这样的想法，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已经被宗教洗脑的年轻祭司微笑着看向达格兰，“主人曾经说过，‘迷失于矿洞中并不可怕，只要能及时回头’。”

  减费5－5的嘴角抽了一下，显然，对这个把老祖宗传下来的俗语安插在奴役者身上的祭司，前者是相当不满的。

  “等我们这一代人死去之后，还能有人想着反抗拉格纳罗斯吗？”

  心里念头百转，场面可不能冷喽，互相说了几句关于大螺丝的罗圈屁以后，达格兰微弯下腰，向对方发出了一同下去“与民同乐”的邀请。

   “不了，大帝。”短胡子祭司礼貌地拒绝了对方，“身为神之侍从，我们应远离享乐，时刻保持内心的宁静。”

  “这可真是太遗憾了，”多年的夹缝生活已经将大帝的演技磨炼得炉火纯青。“好吧，那我这个俗人，就下去好好乐呵乐呵。”

  “祝您玩得开心，大帝。”

  炎魔祭司们缓缓离开了平台，大门彻底闭合的一瞬间，始终保持和善微笑的达格兰变了脸色，狠狠地往脚边吐了口唾沫。

  “畜生！不知道今晚，又有哪家姑娘要被祸害了！”

  “陛下慎言，陛下慎言啊！”

  几个花白胡子的大爷赶忙跳出来，不断压制着索瑞森大帝心中的怒火。

  “怕什么？他又听不见。”

  黑铁之王一哼气，愤愤地在脑海里补上了下半句，“就算听见了，那家伙也不会在乎的！”

  “走吧，再耽误一会儿，国……我是说赐福之日就该过去了。”

  达格兰和一帮子大臣离开了王宫，徜徉在了啤酒、斗殴和盗窃的海洋里。

  ……

  两个小时后，黑铁酒馆。

   披着破烂黑色斗篷的穷矿工推开木门，在他的身后，躺着三个彻底失去意识的醉鬼。

  他一屁股压在吧台前的木凳上，凳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隐藏在斗篷里的火红色眼睛打量着周围，覆盖尘土的天花板和地板上，还可以隐约看到许多来历可疑的殷红色印记。

   “点什么？”

  老板扔下手中的水桶和抹布，将木杯放在了黑铁啤酒桶的龙头下面。

  “镶金玫瑰。”

  “嗯？”

  吧台后面的黑铁矮人一眯眼睛，“这东西是人类王室的特供，我哪能弄来啊？”

  “我要一又三分之一杯，送到楼上第三个房间。”

   斗篷客好像没听到一样，将几枚银币扔在了面前。

  老板瞳孔微凝，似乎是分辨出了些什么。

  “上去吧，酒已经到了。”

  神秘人抽了抽鼻子，转身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目送着来客的背影消失在转角，酒吧老板对着屋里的酒客们点了点头。

  客人们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吵闹赌博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说回斗篷客这儿，他上得二楼，缓步挪到第三间房间的门口，也不敲，一把便将其推开。

  房间不大，门在这面墙的中间，正对着窗户，房间中央有张小圆桌，桌子两边各有一床。左边的床上，躺着个黑铁矮人大妈，在她对面床上坐着的，是一个甲胄在身的兽人将军。  

  “你还真是小心。”

  赫克托一字一句地吐出矮人语，时不时还要看一下手里的黑皮小本本。

   “没人看到你这幅样子吧？”

  “如果对面这大妈不是在装睡的话，那没有。”

  后来的矮人拖出凳子坐在上面，手还不老实地抠挠着兜帽里的脸和露在外面的胡子。

  “你们那里，真的有可控的火元素领主吗？”

  “又来了，”蛮熊用兽人语嘀咕了一声，“废话！要是没有，我们还来谈哪门子生意啊？”

  “他，值得信任？”

  “呃~”

  之前的半个月，对方每次都会问他同样的问题，这让黑牙特攻的军师异常厌烦。

  “抱歉，这事关黑铁一族的未来。”

  “放心吧，他是不会虐待你们的。”

  “那，好吧。”斗篷客有些迟疑地回应道，“我答应你们的交易。”

   “只要你们的元素领主能还我们自由，黑铁矮人便愿意加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