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的人类王城,如今已经不复旧景,街道两侧的房屋要么门窗紧闭,要么大敞四开。
街道上,食物碎屑和揉成一团的纸袋在微风下飘扬,如一面告死的旗帜,警示着还未来得及离开的人,这座古老的城市,即将迎来它的末日。
身披重甲,前半额头泛着油光的老人行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
“又到丰收节了啊……”
“让一下让一下,花车队伍马上就要过来了!”
有些虚幻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安度因抬头,看向了前方。一辆与其说是车,不如说是移动平台的大玩意儿在十几匹骏马的拉动下,缓慢地挪了过来。
在平台上方,有一只用金黄色的稻草扎起来的大公鸡,只是这扎草人的工匠似乎有些手艺不精:明明应该挺立起来的公鸡冠子,却始终趴趴着。
“老麦克那家伙,明明就是个管仓库的,非要说自己祖上是什么帝国最好的扎草艺人。年年弄出来这么个玩意儿丢人现眼,还自觉乐不得呢。”
虚幻穿过了大公爵,未来的联盟元帅甩了甩脑袋,将不合适的感伤和回忆重新压回了心底
一路来到瓮城,安度因见到了这座城市里最后的守卫力量:他祖父一手建立,并由他发扬光大的铁马兄弟会。
“约翰,外面的蛮子们有什么动静吗?”
“报告会长,”脸上横着一道疤的神射手回答道,“他们没有主动进攻的倾向,只是加强了营地的防护。”
“看来那个大酋长,是抱定了不再在这座城市上浪费一兵一卒的打算啊。”
洛萨转头,瞅向了一身黑衣的帕索妮娅:“物资处理完了吗?”
风韵犹存的女刺客浅笑一声:“兄弟会办事,何时出过岔子?”
“可惜了,我们手里的炸药和火油不太够,不然,哼哼。”
“是啊,”老人眯着眼睛,似乎是想看到那些隐藏在城墙里的土制诡雷和火药桶,“走吧,再等一会儿的话,那帮海夫子该等急了。”
“是!”
……
暴风城外海港口,面容憔悴的妇人坐在木箱子上,旁边的半大孩子则抚摸着她的手,嘴里不时嘀咕些安慰的话。
“哗啦!哗啦!哗啦!”
“咚!咚!咚!”
钢铠摩擦和战靴拍地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戴着后冠的塔莉亚微抬眼眉,看到了队伍前头那个重装战士和他旁边的消瘦刺客。
“塔莉亚,瓦里安。”
趁着副官整顿队伍,安度因.洛萨三两步走到二人近前,顺势就是一个单膝跪地。
“抱歉,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不,洛萨。”王后试图用纤细的双手搀扶起羞愧的骑士,“莱恩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
“洛萨叔叔,这不是你的错。”
从小练武的瓦里安费力地帮母亲拽起了安度因。
“这一切,都怪那群侵略者!”
小王子稚嫩未褪的双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
“我们会把那群野蛮的垃圾杀个精光的,我发誓!”
暴风王国的大公爵欣慰地点了点头,大手顺势拍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
“孩子,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以后的世道,你最好成为一个战士而非政治家。”
“面对手拿刀剑的强大异族,政治的那点把戏,恐怕连搏人一笑的资格都没有了。”
“报告会长!铁马兄弟会最后留守团,应到八百人,实到八百人,请指示!”
“上船!”
听完汇报,洛萨爵士先是向王子和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二人登船之后,才向自己的战士吼道,“上船!”
等最后一批小舟回到胖胖的运输舰时,水手长们便开始呼喝起来,让手下这帮喝酒打牌的家伙金进入工作状态。
很快,海油子们便完成了准备工作,胖嘟嘟的运输舰们完成了转向,开始了暴风城大转移的最后一次行动。
……
无尽之海上,一支船帆上带有猩红弯刀的船队正在进行着少有地大规模航行。
血帆海盗,在游戏里,他们诞生于第二次兽人战争后,由戴林的对手、极端种族主义者法瑞维持尔一手创建。但在罗非这里,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公爵。”
一名身穿库尔提拉斯军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在他的肩膀上,交叉的刺剑代替了正规海军的星星,用来表示其中将的身份。
“说吧,中将。”
披散着波浪状黑色长发的男人灌下了一口朗姆酒,细长的眼睛中不时流露出狡诈与残忍,当然,这是他面对手下中将和船长时候的样子。在与杂兵们进行交谈时,他是相当“宽厚”的。
“那群‘客人’,他们又开始不老实了。”
法瑞维尔揉了下自己的脊椎,“怎么,杀人了?”
“不,他们,他们又开始四处找活干了。”
法鲁尔挠了挠头,显然,脑子里只有战斗、酒精和女人的家伙,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一反常现象的。
“搬运货物、瞭望、打水、清扫……那帮野兽好像闲不下来一样,水手们现在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你说什么?”
血帆司令放下了交叉在桌子上的双脚,冰冷的目光让对面中将打了一个相当明显的哆嗦。
“我……我说……水,水手们都不知道……”
“蠢货!”
公爵把手中的朗姆酒瓶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淡黄色的流水混杂着丝丝猩红,从他的脑瓜顶上淌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该干些什么,难道你也不知道吗?啊!”
“擦拭炮筒,搬运火药,别告诉我你让那帮丑陋的恶心家伙接手了这些重要的活计!”
“现在,你这不长脑子的海蛞蝓,赶紧给老子滚去干活!”
“是,是!”
顾不上擦拭与包扎,法鲁尔中将屁滚尿流地逃出了“狂刀号”的船长室。
“呼~”
法瑞维尔如变脸一般,收起了愤怒到发狂的表情。对他来说,所谓的暴脾气,只是用来吓唬自己亲信的工具。如果哪位船长真的做了让他愤怒的事情,我们亲爱的公爵大人会以一种相当温和的态度与他们交谈。
毕竟,没必要在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太多情绪。
“啧啧,这群恶心的陆地藤壶,真以为在船上溜达溜达,就能仿造出一模一样的东西了吗?”
打开一瓶新的朗姆酒,公爵一口喝下去了整整半瓶。除非有遭遇战,否则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在酒精的飘飘欲仙中度过无趣的一天。
“哐啷!”
与上好的洛丹伦葡萄酒一起接触地面的,还有法瑞维尔的屁股。强烈的疼痛和对危险强烈的第六感唤醒了醉酒的海上男儿,公爵一脚踹开了船长室的大门,并随手揪过了一个从走廊前跑过的水手。
“出什么事儿了,战士?”
尽管对方的语气比较和善,这可怜的杂兵仍然被无意间感受到的恐怖杀气摄住了心魄。直到血帆司令有些焦躁地晃了晃,才让他回过了神。
“海上没有看到其他船只,应该,应该是娜迦!”
法瑞维尔放开了水手,跌跌撞撞地往甲板上冲。
另一方面,“狂刀号”的底舱里,巴博萨正带着几个卫兵,和同样数量的鱼人进行着肉搏战。
要是在干燥的陆地上,这帮站直了都没兽人腰高的家伙连逃跑的资格都不会有。但它们是凿穿船舱进来的,等兽人们堵住口子的时候,底舱里的水已经齐腰深了。
“砰!”
防水的特制左轮释放着怒火,完全可以把鱼人拦腰截断的大口径子弹只能徒劳地在敌人身旁,留下一条条带泡泡的水柱。
“该死!”
将手中的大左轮揣回腰间,巴博萨一刀砍下,在水面上溅起了一人高的水花。
“船……长……”
血液染红了污秽的海水,一把粗制滥造的骨刀伸出水面,挂在刀刃上的,是那个战士的肾脏。
“呜咯哩咯啦!”
“黑珍珠”的船长双目赤红,手中的长刀飞快地横划而过,却挥了个空:那家伙见情况不对,一沉身子缩了回去。
“船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费力地挡下了一次攻击,已经有些疲惫的兽人战士如此吼道。
“我也知道不是办法,可咱们撤不回去啊!”
海水涌入的时候,巴博萨他们正好在底舱的中段。此时如果回头撤退,意味着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阴险的海之狼群,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潜下去!在水上砍不到他们!”
说罢,巴博萨一矮身,蹲进了水里。其他人有样学样,一起沉了下来。
海水是浑浊的,陆地生物想在里面睁开眼睛,几乎是不可能的。幸运的是,这帮脑子还没核桃仁儿大的弱智似乎是有些兴奋过头了,呜了哇啦的鱼人语喊个没完。
“呜哇啦咯啦啦!”
对准音源方向,兽人船长全力一刺,却和对面拼了个平手,他还不适应在水下进行战斗,浮力和加大的阻力极大地降低了攻击的威力。
“去死吧,怪物!”
尖锐的牙齿一口咬在了巴博萨的小臂上,星辰水军司令飞快的一窝手,将试图逃跑的食肉者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喀啦,喀啦,咔嚓!”
拼尽全力的熊抱,把鱼人的尖牙硬生生摁进了食道里,紧接着,外突的上颌被摁进了它的脑子里,成为了他的直接死因。
扔下还在抽搐的尸体,“黑珍珠号”船长站起身,开始帮助其他的战士摆脱对手,
最终,只有两个幸运儿被救下,剩下的,则选择了与鱼人同归于尽。
“回,回上层,快!”
三个伤员搭着肩膀往楼梯走,突然,十几束明晃晃的电光顺着海水疯狂冲锋,直杀向最后的幸存者。
“呃啊啊啊啊!”
左右的战士盯着酥麻的感觉,将中间的巴博萨扔上了木制的台阶。
“别忘了为我们报仇,船长!”
“LOK’TAROCAR! ”
星辰的水军司令逼迫自己往前看,并费力地爬上了“安全区”。
“哦,天啊!我的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法瑞维尔紧走两步,将趴在地上喘粗气的巴博萨扶了起来。
“我们被鱼人偷袭了,口子被娜迦捅开了,下面全是电。”
“哦,天啊,这可不妙。”
“狂刀号”船长抽出了腰间的火枪和战刀,并让后面的水手拿几把鱼叉过来。
“看来咱们这次的运气有些糟糕。”
生死攸关之时,海盗头子也不在乎什么种族不种族的了,他抢过水手手中的一把斧头,交给了爬起身的巴博萨。
“娜迦确实经常袭击船只,但很少会有母娜迦参与。”
“为什么?”
“黑珍珠号”船长将湿透的衣服撕成了布条,用来固定手上的战斧。
“我们只要一发现有母娜迦,就会不惜代价的击杀她们。时间长了,她们自然就怕了。”
通往底舱的入口已经变成了一眼小喷泉,看这注水速度,再有十分钟,这层舱室也会沦陷。
“真是少见的猎物,我都快忘了上次杀母娜迦是什么时候了!”
公爵戴上了护目镜,一个猛子扎进了底舱,巴博萨和几个死士紧随其后,开始了这场刺激的猎杀之旅。
“果然,为了尽快让船只沉没,已经毁掉了整个底舱啊。”
在法瑞维尔面前,三个高大强壮的娜迦卫士正用手中的锚形武器破坏着更高层的舱室。稍远一点的地方,两个长相一样(反正在法瑞维尔眼中没啥区别)的海潮法师有些惊讶地看了这里一眼,随后开始给法杖蓄能。
“又是电吗?还真是不拿自己人当人啊。”
海盗公爵拍了下有些发呆的兽人“同伴”,并用手指了指远处射进水中的鱼叉。
由于没带氧气罐下来(时间仓促,行动不便),一众船上死士只有速战速决,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法瑞维尔和巴博萨去拿威力更大的鱼叉,其他人则负责与男性娜迦卫士周旋:只要解决掉指挥者,这群空有蛮力的家伙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捡起一把冲势未消的大号鱼叉,海盗公爵用尽全力拽了下粗大的绳子,“黑珍珠”船长模仿着他,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嗖!”
鱼叉手以吃奶的力气搅动绞盘,很快,二人便如同上钩的鱼一样,被拽上了海面。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想被电成烤鱼!”
对于出卖自己的手下,法瑞维尔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在海里对付娜迦,不全灭已经算不错了。
“小子!往十一点钟方向调一格,再往正前方调两格,那里才是娜迦指挥官呆的地方!”
上好带有抓手的特殊“弹药”,并把助推器里的火药增加三倍之后。鱼叉手调整好角度,将弹药和引导员一起发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