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文转过头,很威严的道:“他向我反映情况,你居然还试图威胁他,还敢当着我的面骂人,你好大的胆子啊?至于这个情况,我们也还要核实,你叫什么叫?如果一旦情况属实,哼,到时候你就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了,至于你今天的这些事情,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瞎说的。”周大海腿都在打颤了,几个马仔也往后缩,不敢吭声。
当年打残那位包工头,他们几个也有参与,现在旧账被翻出来,哪里有不怕的道理。
“大根爷爷说的都是事实!”
一名小孩子叫道,他还小,哪里会懂得那么多畏惧,只看到郑克文一身警-服,十分威严,便胆子大了许多。
他这一叫,顿时,又有不少人跟着叫了起来。
“对,大根叔说的都是事实。”
“我可以作证,事情就是这样的,他和村支书私下关系好,就把秦家的地抢了,拿没拿钱,鬼知道,就算拿钱,也不该拿给村支书。”
“就是,就算这地是国家的,那也没有买卖的权力。”
“大根哥说的是对的,这个周大海就不是东西,咬了外人,又来咬我们自己人。”
“他就该被关起来坐牢,把牢底坐穿!”
周大海的脸色煞白,众怒不可犯啊,一屁股跌坐在地,几个马仔也不敢去拉他,有人想要溜。
郑克文对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的几名警察厉喝一声:“今天谁敢跑,就直接带回去调查,证明是心虚的表现。”
几个警察一机灵,立即看向那几个马仔,几名马仔哪里还敢跑,乖乖站在那里,一起低下头。
“林所长。”郑克文转过头来。
林所长立即立正,道:“郑局有什么指示。”
“我想问问你,刚才你是不是准备把赵兵带走?”
林所长犹豫了一下,吞了吞口水,点头道:“对不起,郑局,我们听信了周大海的一面之辞,不过我们是准备带赵兵回去调查,没有别的意思,至于周大海,的确如乡亲们所说,传言有很多恶习,但我们证据不足,一直拿他没办法,但我们私下正在收集他为害乡邻的证据,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冷哼一声,郑局长岂会听不出林所长的意思,冷声道:“你是派出所的所长,便是当地百姓的守门神,你有责任和义务维护镇上的治安稳定,以前的事情我先不提,听县里说你表现良好,正准备调你去县里,但今天这件事情却是证据充足,如果你还处理不好,我看你这个所长也甭当了,先从警员做起吧,至于调令,我不同意,我看他们谁敢把你调走,哼!”
他的话看似严厉,实际上却给林所长一个机会。
林所长心里一动,立即知道该怎么做了,啪的行了一个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转过头,他盯着周大海,声音变得格外的严厉,大声道:“周大海,你竟然恶人先告状,抢占别人的地,还敢带打手来行凶,简直是视法律如无物,快,把他给我拷起来,带回去审问。”
立即,几名警察过去,将几个马仔和周大海一起拷走,临走时,郑克文又叫住他。
“记得和县公安局的人联系一下,就说我说的,核实一下刚才群众反映的事情,关于那个被打死的包工头家属也要尽快找到,如果他们办不好,那就由我们市局的人下来调查。”
林所长心里惊骇万分,知道周大海这次是彻底完蛋了,赶紧答应下来,带着周大海等人快速离开。
这是非之地,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郑克文出马,立即事情圆满解决,顺便把周大海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村民们都一起鼓掌,算是给周大海饯行了,开了个欢送大会。
郑克文有些感触的道:“乡亲们,这个周大海如果确实如你们所说的那么坏,我们一定不会姑息养奸,一定会把他绳之以法,事后如果有谁敢报复你们,请你们与我联系,我的电话号码是……”
怕大家记不住,他连续报了三次,在场的村民,有手机者不在少数,都掏出来记了下来,一边的严镇长心里直哆嗦。
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有郑局长撑腰,这群村民估计胆子大得多啊,要是动不动就打电话过去,以后自己这个镇长也得好好收敛一下,对下面的百姓,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凶了。
严镇长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的解决,直到此刻,他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站在那里。
郑克文走到赵兵面前,与后者握握手,笑道:“赵先生,事情我就给你办好了,不过我不是要给你道歉,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给你添了麻烦,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记得给我打电话,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成朋友了嘛。”
赵兵汗颜,心中也有些感激,想着郑克文总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想了想,道:“郑局长客气了,是我麻烦你了,对了,这位周大叔是老实人,你可真得担心有人报复他。”
“你放心,他要是受了委屈,你拿我示问。”郑克文拍着胸脯保证。
赵兵笑道:“那就有劳郑局长费心了,如果有机会到了天海或是燕京,记得找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接给张成山说,他有我的电话。”
郑克文心中狂喜,连连点头答应。
他来之前就想过赵兵一定不是一般人物,结果现在赵兵都敢直呼他顶头上司的大名,可见赵兵的来头之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现在赵兵如此说,他怎么能不欣喜若狂,能当上市局的副局长,他已经感觉自己再无力升迁,可他年纪并不大,他又有些不甘心,现在有了赵兵这一层关系,他早就死了的心,不禁又活络开来,对未来,又有了希望。
此间事情一了,严镇长则陪同郑局长一起去镇上,临走之前,严镇长本来是想要请赵兵一起去镇上酒店安排一顿,不过见赵兵这边的事情还没做完,也就没敢提。
但很快,严镇长又从镇上返回村子,拉了整整一车的烟花爆竹,并一再声称是自己掏的腰包,并放下东西就走人。
赵兵无奈,只好收下。
村子里看热闹的人个个都是心里震撼,这种小山村,死人下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整整一车的烟花爆竹,一起燃放起来,的确是亮瞎了半边天,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这又要成为大家饭前茶后感慨的谈资。
在坟前,秦琳恭敬的叩了几个头,又找来了白布做了一回孝女,跪在坟前,却是久久不想离开。
这场面有些渗得慌,让人心里总觉得憋闷难过。
周大根的老婆姓郑,叫郑琼英与郑局长倒是同性,只是估计八杆子也打不着什么关系,见赵兵的来头如此之大,只是一个电话,周大海就被抓到了派出所,看样子肯定会因此完蛋,于是先前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欢天喜地的在家里做饭。
家里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全都捡了出来,她把赵兵二人当成了贵客。
满满一桌子菜,秦琳吃得很少,倒是周大根叫来的几个同村的邻居,吃得不少,酒足饭饱之后,秦琳坐在一边,对赵兵道:“我要为小姨守七。”
所谓守七,在乡下是有这种习俗的,人死之后,孝子每满七天要去上坟烧纸,算是送亲人魂魄平安转世。
一七,二七,三七,如此推下去,七七满了,便正好是四十九天,守七便算结束。
“至少要过了头七才能走。”秦琳补充了一句。
一边的周大根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最少也要头七之后才能走。”
赵兵不再犹豫,点点头,笑道:“好,那就头七之后我们再走。”
“没事,这几天就住在我们家,我让老婆把东厢房腾出来。”周大根热心的道。
赵兵赶紧摇头道:“不用了,周大叔,我们就在镇上的宾馆去住。”
周大根还想再劝,郑琼朝他挤了挤眼,他估计是明白了,讪讪一笑,脸色有些红,倒是没有再坚持。
饭后,秦琳依然坐在角落里,眼睛红肿,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显然还没有从小姨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
赵兵带着她在这附近转了转,最后来到后面的山顶。
下午,有风袭来,凉意阵阵,秦琳打了个冷颤,赵兵把衣服脱给她披上,然后则抱着她的肩,看着山下的村落。
“你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多少年?”赵兵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于是找了个话题。
秦琳没有说话,看着山下出神。
“你们很小就离开这里了,一直没有回来过吗?”
秦琳还是不说话,依然看着山下出神。
田间,有村民在忙活,村口,有几个老人正在那里喝茶聊天,这里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园,赵兵却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直到傍晚,两人才下山,一路上,秦琳依然不说话。
她的沉默,让赵兵很难过。
村口,周胖子正好路过,一看到赵兵,立即灰溜溜的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