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清正自临津江之战击破朝鲜守军攻占开城后,一路向北攻入黄海道东北部的金川郡、大谷郡、谷山郡。一路所向披靡,朝鲜各郡守军望风而逃或开城迎降,加藤清正随即率第二军团攻入咸镜道元山郡。
先期前往江原道的顺和君也被日军第四军团赶得向北面的咸镜道逃去,顺和君刚逃到咸镜道与大哥临海君相遇,一对难兄难弟慌忙逃向咸镜南道咸兴府。
加藤清正大军攻占永兴府后随即杀向咸兴府来,咸镜南道兵使李浑吓得弃城逃跑,逃到甲山后被当地朝鲜人抓住割下首级送到日军大营。
咸镜南道兵使李浑跑了,咸镜南道监司柳永立也吓得屁滚尿流,也想学李浑逃跑.部下将士气不过,干脆把柳永立捆了作投名状,直接向加藤清正投降。临海君、顺和君两兄弟没敢在咸兴府停留,跑得快才没被暴民抓住。
朝鲜咸镜道是苦寒之地,一直都是朝鲜王庭流放政治犯、罪犯之地。因此咸镜道官民大多对朝鲜王庭没有好感,反而仇恨朝鲜王廷更多。
咸镜道本是中原汉唐、辽金元时期统治的领土,永乐年间,女真人王可仁上奏称:“咸州迤北,古为辽、金之地。”
朱棣认可这一判断,降敕朝鲜,索要这一带的“十处人民”。
朝鲜立即派金瞻以大儒身份出使明朝,在辽、金史书中抠字眼钻空子,向明朝礼部提出,辽金元地理志中均未记载十处地名,可见根本不是辽金领土。
最后朱棣不得不表态:“朝鲜之地,亦朕度内,朕何争焉?”
苦寒之地的咸镜道亦是朝鲜名将诞生之地,咸镜道境内有大量女真部落,朝鲜王朝通过招谕、剿杀、驱赶女真部落,逐步将咸镜道纳入朝鲜统治疆域,女真部落一直都没有停止反抗。
加藤清正攻下咸镜道南部,命随军和尚起草告示放榜安民:“示谕境内之黎民及鳏寡孤独。仆奉吾殿下之命,抚当境,要除苛政。
而布善政,救民于涂炭。速还旧居,以修家业,勿疑勿疑。……呈示境内之文物官僚:奉吾殿下之命,安抚此境内,仆虽不敏,要布善政于境内。各还本宅,以精武艺,则必应其器以授职矣。先服者赏之。不服者削之。请计之。”
加藤清正轻而易举攻占咸兴府,命锅岛直茂留守咸兴府。加藤清正决定亲率大军继续沿咸镜道东海岸出征,征服整个朝鲜咸镜道。
大野义仁按照主公陈瀚军令指示向加藤清正提出兵分两路出击,一路向北进攻新兴郡、丰山郡、惠山镇、白岩镇,一路向南进攻洪原、北青、端川、吉州、镜城,两路大军在会宁镇会师。
大野义仁主动请缨为北路军大将,加藤清正欣然准许,命大野义仁率本阵三千大军及两千朝鲜顺倭军为北路大军,出征新兴郡、丰山郡、惠山镇、白岩镇,与自己亲率的南路军在会宁镇汇合,出兵经女真部落杀入辽东。
大野义仁与加藤清正分道扬镳,从新兴郡北上后立即改道向西直奔向西北的江界府杀来,与从义州牧沿鸭绿江进军的小野义勇部向江界府同时赶来。
登州府城蓬莱水城北面海域,十六艘水师编队战船悬挂着大明台海游击将军府水师旗号正浩浩荡荡驶来,正是何崇奇统率的东洋水师第三编队。
蓬莱水城城墙上的明军将士纷纷眺望着台海游击将军府水师编队战船高大如城,惊得目瞪口呆,倒是听说莱州府胶州湾前些时日出现过数十艘高大战船。
何崇奇率着十六艘战船驶近蓬莱水城水门外海面朝着水城上明军将士疾呼道:“蓬莱水城守军将士听着,我乃台海游击将军府水师副帅何崇奇,奉命前往朝鲜侦缉倭军军情,正好遇上朝鲜君臣被倭军追杀至义州城。
在万分危急之下搭载朝鲜君臣前来内附天子,请登州府文武接纳朝鲜君臣,并妥善安置,朝鲜君臣即将进京觐见内附天子,万不可怠慢。”
四十来岁的登州游击将军李承勋身形比较高大,刚赶来蓬莱水城水门城墙上,一听何崇奇通报完顿时懵逼了,朝鲜君臣跑来登州府请求内附天子,这事够大啊。
李承勋一直都在东南沿海抗倭,好不容易靠着军功升到登州游击将军一职,已快年近半百,大明武将一直被文官集团压制,升迁不宜。
李承勋随即高呼回道:“请朝鲜君臣下船登岸,我登州游击将军府自会派兵护送朝鲜君臣进京觐见内附天子。”
“如此甚好”何崇奇见李承勋爽快答应下来,深怕登州府文武不接收朝鲜君臣这帮累赘,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也不好将朝鲜君臣直接扔在沙滩上到站完事走人。
何崇奇忙向朝鲜王李昖恭请道:“登州府蓬莱水城已到,请殿下下船上岸,登州游击将军府会派兵护送殿下进京觐见内附天子。”
“多谢何副帅”李昖对何崇奇搭载自己君臣前来上国内附天子感激不尽,一众君臣、王室、家眷、宫人、将士纷纷下船登上蓬莱水城外防波堤码头。
朝鲜君臣、王室、宫人、家眷、将士纷纷下船上岸,不下万余人,李承勋顿时惊呆了,一万多人啊,比自己手下将士还多。
一袭绯袍官服年近半百的登州知府徐应元闻讯赶来水城上,看着水城码头上或坐或立满的朝鲜君臣、宫人、家眷、将士张皇徘徊的目光观望着水城,十六艘高大如城的台海游击将军府水师战船已经开始驶离蓬莱水城码头。
徐应元忙问道:“李游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徐知府,朝鲜君臣是台海游击将军府水师将领何副帅送来,何副帅奉命前往朝鲜侦缉倭军军情,正好遇上朝鲜君臣被倭军追杀至义州城。
万分危急之下,何副帅搭载朝鲜君臣前来登州府内附天子,何副帅临行前请我们登州府文武妥善安置好朝鲜君臣,还说朝鲜君臣即将进京觐见内附天子。”
徐应元闻言气得不轻道:“岂有此理,送那不好,偏偏送到登州府来,汝以为当如何妥善安置朝鲜君臣?”
“全凭徐知府做主”李承勋只负责接收护送,至于如何安排是登州知府徐应元的事。
李恒福上到城墙上来躬身见礼道:“朝鲜兵曹判书李恒福见过两位上国文武,不知两位上国文武如何称呼?”
“李判书不必多礼,吾乃登州知府徐应元,这位是登州游击将军李承勋。”徐应元打量了一番李恒福问道:“不知朝鲜王殿下何时动身进京觐见皇上?”
李恒福乘船在海上一路颠簸,老胳膊老腿打颤得厉害,登上岸后方才好了许多,当下回道:“殿下需得歇息将养一两日,方才好进京觐见天子。”
徐应元是不想朝鲜君臣在登州府多留一日,却是装出一脸笑盈盈道:“即是如此,那就请贵国君臣随吾等进府城吧。”
李恒福忙拱手相谢道:“多谢徐知府,多谢李游击。”
朝鲜君臣在徐应元、李承勋等登州府文武引领护卫着进城,徐应元亲自带着知府衙门官吏安排朝鲜君臣临时下榻住所,整个登州府城中旅馆酒楼生意火爆,到处都挤满了流亡的朝鲜君臣,朝鲜君臣也总算是可以安心歇息吃顿饱饭。
徐应元立即派人夤夜兼程赶往省城济南向山东巡抚李戴禀报,徐应元在奏报中详细言及朝鲜君臣进京朝觐天子请求内附之事。
山东巡抚李戴接到登州知府徐应元奏报,深感震惊不已,如今整个朝廷都对日本侵略朝鲜一事高度关注,李戴忙派人星夜兼程加急送奏报进京。
锦衣卫东厂安排在登州府驻扎的密探番子侦知此事后,立即前往朝鲜王李昖君臣下榻所在,询问侵朝日军详细情报,却被朝鲜君臣一番夸大其词给唬住了,慌忙派人连夜进京禀报。
朝鲜君臣随即在登州游击李承勋带兵护送着按照巡抚李戴要求前往省城济南,再进京朝觐天子。
京师紫禁城内阁衙门文渊阁内,赵志皋刚接到山东巡抚李戴派人星夜兼程加急送来的朝鲜君臣渡海前来内附奏疏,立即召集阁臣张位、兵部尚书石星、户部尚书杨俊民、礼部尚书罗万化等前来文渊阁商议应对朝鲜君臣渡海内附一事。
赵志皋看向一众阁臣尚书道:“朝鲜君臣渡海内附一事诸公已然知晓,今日议当如何妥善处置此事。”
朝鲜君臣内附天子,礼部需要做好迎接,户部需要拨银钱安置朝鲜君臣,这都是正常程序。
张位出声道:“当效仿历朝对待亡国君臣,赐封朝鲜君臣一官半职闲养在京即可,朝廷需立即派兵驱逐倭寇,并派遣文武接管朝鲜。”张位对朝鲜君臣内附天子一事持积极欢迎态度,更是提出吞并朝鲜。
花甲之年的户部尚书杨俊民身形微胖,一听张位提议要收拾朝鲜烂摊子,不知要花费多少钱财,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杨俊民忙出声阻止道:“下官以为万不可接管朝鲜,况朝鲜已为倭寇所占,朝廷精锐皆在宁夏平叛,如何驱逐倭寇,接管朝鲜。”
兵部尚书石星道:“下官以为倭寇之图朝鲜,意实在国朝,当令辽东兵出兵朝鲜,御敌于国门之外,勿使战火延烧至国朝境内。”
“东泉言之有理”赵志皋欣然赞同道:“那就由礼部负责接待朝鲜君臣觐见内附之事,另外户部先拨银两万两妥善安置好朝鲜君臣。”
年过半百身形瘦弱的礼部尚书罗万化同杨俊民两人起身领命道:“下官遵命”
“台海游击将军陈瀚早前奏请渡海伐倭之事可准许,当速命陈瀚准备出兵渡海伐倭牵制朝鲜倭寇。”赵志皋随即吩咐道:“准备票拟递上去吧”
“好”张位领命忙准备票拟
乾清宫中,朱翊钧看着文渊阁当值太监送来的紧急奏书,朝鲜君臣渡海至登州府城进京内附,阁臣票拟提出命辽东兵出兵朝鲜,御敌于国门之外,同时下令台海游击将军陈瀚渡海伐倭牵制朝鲜倭寇,朱翊钧欣然赞同道:“批红”
“是”陈矩忙提笔批红
朱翊钧对朝鲜君臣渡海内附一事甚是不满问道:“朝鲜君臣渡海前来多少人?”
一旁的张诚忙回道:“回万岁爷,一共是一万五千六百余人。”
“这么多,安置这帮朝鲜君臣又得花费不少银子啊。”朱翊钧提起银子就犯愁,偏偏朝鲜王李昖还带着一万多张嘴跑来内附就食。
“可不是吗?奴婢得报朝鲜君臣可都没带多少钱财渡海前来内附,这以后怕是得花费甚多啊。”张诚趁机进言道:“若不是陈瀚手下将领搭载朝鲜君臣渡海前来,何至于花费如此多银钱。”
朱翊钧气愤不已道:“岂有此理,陈瀚爱管闲事就让他给朕出这笔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