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西南八卦田义军大营帅帐中,一身青衣道袍的徐渭正指着一身飞鱼服的陈瀚怒骂道:“你竟敢将老夫灌醉拐到杭州来,你快放老夫回老家。”
陈瀚一脸无辜解释道:“青藤先生息怒,我实不知情啊,都是我手下擅自做主,见我求贤若渴,又见青藤先生不拘世俗礼法,趁你我醉酒将你带回杭州,我也严厉惩罚手下,青藤先生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徐渭不依不饶一屁股做到陈瀚书案上怒气冲天道:“有你这样诓骗拐人的吗?”
“青藤先生息怒,我治下不严,请青藤先生责罚。”陈瀚见好酒好肉款待徐渭数日,徐渭倒是越发精力充沛,骂起人来很带劲。
徐渭听着陈瀚赔罪解释请求受罚,这竖子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心中不满怨气消了不少,却是不满道:“你放不放老夫回家”
“我好不容易将青藤先生请来军中,那舍得青藤先生离我而去。”
徐渭气得不轻喝骂道:“竖子恬不知耻”
“看来青藤先生身子大好啊,这骂起人来也很带劲啊。”陈瀚看向徐渭问道:“听闻青藤先生当年为杭州僧人所害,令我感同身受,愿为青藤先生报此大仇。”
徐渭闻言想起自己当年被杭州僧人算计一幕,自己一时发狂杀死爱妻,一脸深感愧疚,老泪横流道:“都是报应,报应啊,是我害她死于非命,我有愧于她啊。”
“我已派人查探清楚那贼秃驴所在,已为青藤先生捉来,听凭青藤先生处置。”陈瀚随即朝着百地玉子吩咐道:“去把那贼秃驴带来”
“是,主公。”百地玉子领命出帅帐去
没多久,一名年近五十的老和尚被两名侍卫拖进帅帐来跪坐在地,看向脸上数道伤痕的徐渭冷笑道:“原来是你将贫僧抓来,怎么,你是想为你死去的妻子报仇吗?”
徐渭看着跪坐在地的老和尚怒喝道:“贼秃驴,害老夫爱妻死于非命。”
老和尚看向徐渭怒喝道:“徐老怪,若不是你当初害死贫僧三位师兄,贫僧又何必费尽心机害你,都是你咎由自取。”
“好你个贼秃驴,假和尚”陈瀚喝骂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倒好,费尽心机害人,也是出家人所为吗?
据我所知你那三位师兄皆是势利假和尚,青藤先生能莅临你们寺中那是你们寺的荣幸,你那三位师兄非但不礼遇青藤先生,还以滕青先生未捐赠香油钱驱逐出寺,如此势利之辈,也是出家人所为吗?”
老和尚被骂得无言以对,半响才道:“贫僧三位师兄虽势利,却遭徐老怪怀恨算计杀害,难道就要让恶人逍遥法外吗?”
徐渭盯着老和尚愤恨不已道:“你有仇恨就冲老夫来啊,为何要害我爱妻,今日老夫定要为我爱妻报仇,以泄我心头之恨。”
陈瀚哗啦一声拔出腰间佩剑递给徐渭,徐渭接剑朝着老和尚穿胸一剑刺去,咬牙启齿怒喝道:“狗贼,去死吧。”
老和尚看着穿胸而过的长剑身子打颤,愤恨的目光盯着徐渭咒骂道:“你不得……好死”
陈瀚拔剑而出,看了一眼没了气息的老和尚吩咐道:“沉钱塘江喂鱼”
“是”两名侍卫将老和尚扔进一口大木箱中抬出帅帐
百地玉子上前附耳细说一阵,陈瀚当即吩咐道:“给我盯紧他们”
“是”百地玉子领命出去
大仇得报如释重负的徐渭朝着陈瀚伏地跪拜道:“谢东翁助渭报此大仇,渭愿追随东翁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先生快请起”陈瀚忙扶起徐渭宽慰道:“能得先生相助,是我之幸,先生需得养好身子,方才好随我渡海攻伐倭国。”
“谢东翁关心”徐渭对陈瀚突然提出渡海伐倭深感震惊问道:“东翁可是奉命征讨倭国”
陈瀚笑道:“我已上奏朝廷渡海伐倭,就算朝廷不准,我也会出兵征伐倭国,永绝倭患。”
徐渭闻言跟着意气风发道:“东翁有如此雄心壮志,渭愿以残年余力追随东翁攻灭倭国。”
“有先生相助,大事可期,攻灭倭国指日可待。”陈瀚喜不自胜道:“实不相瞒先生,我东番守备府治下西洋商行已在南洋大开海外疆土,正向南洋不断迁徙闽粤沿海饥民贫民移民南洋开垦生息,我已派人联络绍兴府境内堕民出海。”
徐渭对陈瀚年少有如此雄心勃勃深感钦佩道:“东翁有如此雄心壮志,能追随东翁实乃渭之幸也!”
“哥”身着妃色袄裙的陈婉钰跑进帅帐来扑进陈瀚怀中,完全无视徐渭的存在,拉着陈瀚吩咐道:“快跟我走”
陈瀚忙向值守帅帐中的王旭吩咐道:“好生照顾好青藤先生”
“是”王旭躬身领命朝着徐渭恭请道:“青藤先生请”
“谢东翁”徐渭躬身告退跟着王旭出帅帐去
陈瀚被陈婉钰拉着问道:“你有何事如此心急火燎?”
“我爹请你去一趟,我娘带着弟弟妹妹来了。”陈婉钰提醒道:“我娘不同意我嫁给你,我娘可是名门谢氏出身,一会你见到我娘可要好生说话,知道吗。”
陈瀚看向陈婉钰附耳细说一阵道:“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说话的做,你娘不得不答应。”
陈婉钰颇感怀疑道:“真的吗?你可不许骗我。”
“我那会舍得让你嫁给别人”陈瀚一把拥着陈婉钰娇躯,亲吻着她额头怜爱不已叹道:“我的心都让你给偷走了!”
陈婉钰被陈瀚亲吻一脸羞红吩咐道:“我们快去见我爹娘吧”拉着陈瀚跑出帅帐
陈瀚被陈婉钰拉着来到靠近义军大营东面江边的一大片留下来的乡勇营地,王旭带着数十名侍卫紧跟着进乡勇营地来,陈婉钰带着陈瀚径直来到中间一座营帐中。
一身曳撒的陈大虎同一名身着紫绿色长裙腰系绸带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谢氏在营帐中等候已久,陈婉钰带着陈瀚进营帐来呼道:“娘,我把他带来了。”
陈瀚忙上前见礼道:“见过叔叔婶婶”
陈大虎忙吩咐道:“陈守备快请坐”
陈瀚同陈婉钰坐下后见陈婉钰娘谢氏虽是一身村妇打扮,却难掩天生丽质的美貌,陈瀚打破尴尬气氛道:“没想到婶婶也来了杭州?”
谢氏莞儿一笑道:“妾身也是刚到杭州城”
陈大虎出声道:“我们很多猎户都因为家人逃到杭州来,都留下来在西洋商行搬运货物养家糊口。”
陈瀚朝着谢氏问道:“婶婶一家还够住吗?”
“谢陈守备关心,我们一家凑合着还行,好在钰儿有自己的营帐。”谢氏看向一身飞鱼服的陈瀚高大伟岸,器宇轩昂,英俊不凡,难怪钰儿对他一见倾心。
两名身穿青衣总角之年的男孩女孩从后帐中跑出来偎依在陈婉钰身旁道:“阿姐可是答应过带我们去瓦市买糖人吃的”
陈婉钰看着弟弟妹妹劝道:“阿俊阿仪听话,阿姐等会就带你们去瓦市买糖人和好吃的东西。”
“谢阿姐,阿姐真好。”陈婉钰两位模样可爱的弟弟妹妹偎依在陈婉钰身边很乖巧听话,两人目光不断打量着陌生的陈瀚。
“阿仪阿俊是孪生姐弟,一向喜欢缠着阿钰。”陈大虎见陈瀚看向一对孪生儿女笑道:“陈守备,我们想跟你说一下你和阿钰的事。”
谢氏看向陈瀚道:“陈守备见谅,妾身不会让钰儿与人做妾,更不会让钰儿嫁入高门大户受罪。”
陈大虎一脸歉意道:“我也知道陈守备将阿钰当做亲妹妹般疼爱,还请陈守备见谅。”
陈瀚忙解释道:“叔叔婶婶,婉钰嫁给我不是做妾,我会明媒正娶婉钰过门,绝不会让婉钰受罪。”
谢氏不以为然道:“这可不好说,陈守备已有正妻,钰儿若嫁给你只能做妾,以后岂会有她好日子过,钰儿不懂事,妾身可不会看着钰儿不管。”
陈大虎看向妻子劝道:“婉娘,少说两句吧。”
陈婉钰看向母亲谢婉娘哀求道:“娘,你就成全我们吧。”
陈瀚也忙保证道:“婶婶放心,整个东番守备府都是我说了算,我正妻林氏绝非善妒之人,她还主动为我纳妾,我并未答应,我与婉钰一见倾心,我愿明媒正娶婉钰过门,还请婶婶成全我和婉钰。”
“妾身可是听说陈守备还有一位未过门平妻,陈守备以后怕是还会有不少妻妾吧!”谢婉娘态度坚决道:“妾身本是名门谢氏之女,深知高门大户内宅勾心斗角手段层出不穷,妾身钰儿高攀不上。”
陈婉钰被陈瀚踢了一脚,反应过来忙支支吾吾道:“娘,我们都已经……。”
谢婉娘看向女儿追问道:“快说你们怎么了?”
“我们都在一起了”陈婉钰放出杀手锏见爹娘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忙解释道:“都是女儿不好,若不是女儿滚下山来,我们也不会有肌肤之亲,女儿对他一见倾心,所以才……。”
“你还有脸说,你……。”谢婉娘气得险些跌倒,幸得被一旁手疾眼快的丈夫陈大虎扶住。
陈瀚看向一脸委屈难过的陈婉钰宽慰道:“婉钰,我绝不会负你。”
“嗯”陈婉钰看着他一脸心花怒放
“你……,你气死我了你。”陈大虎指着女儿气不打一处来,半响后看向妻子谢婉娘问道:“婉娘,我看不如答应了吧。”
谢婉娘看着女儿对陈瀚款款深情的目光,无可奈何道:“好吧,也只能答应了。”
陈婉钰闻言喜极而泣跪拜道:“谢爹娘成全”
陈瀚也跟着道:“谢岳父岳母成全”
陈大虎看向陈瀚叮嘱道:“婉钰以后若是受罪,我绝不会饶你小子。”
陈瀚忙保证道:“岳父大人放心,我心疼婉钰都还来不及,那会让婉钰受罪。”
陈婉钰当即看向陈瀚吩咐道:“哥,陪我和弟弟妹妹去逛瓦市买糖人。”
“好”陈瀚起身告退:“岳父岳母,我们就先告退了。”说完同陈婉钰牵着陈婉仪陈仁俊姐弟出营帐
谢婉娘看向丈夫问道:“虎哥,钰儿要离开我们远嫁到东番去,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到婉钰吗?”
陈大虎宽慰道:“我打听过东番到我们杭州府相去不远,以后你若想女儿了可以到江边码头坐船出海去东番见女儿,那小子人品还不错,收养了不少杭州孤儿。”
谢婉娘深感担忧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就怕钰儿以后在守备府没有好日子过啊。”
“别太担心,你见过我们女儿被欺负过吗?”陈大虎劝道:“何况那小子对我们女儿很是疼爱,我们女儿是不会吃亏受罪的。”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