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一家在陈瀚率军横渡台湾海峡前往福建后北上赶来淡水城,林老爷子欣然接受陈瀚安排的法务院院使官职,两个儿子也都分别做了县长、知县。
原本林阿娇即将与陈瀚定亲,却没想到闹出幺蛾子来,险些泡汤,林老爷子夫妇苦口婆心劝说后林阿娇才勉强答应跟着北上淡水城来,还未到淡水城就得知陈瀚率义军两万余人渡海前往福州府与朝廷官员商谈归顺一事。
留守淡水城的刘丽娘、秦勇等人亲自出城前来城北码头迎接林老爷子一家到来,林江一脸木讷,不善言谈,王平安管理的军器营事务繁多,只好由秦勇、刘丽娘两人前来迎接。
林老爷子一家所乘的义军南洋水师飞月船刚一靠码头,秦勇同刘丽娘便迎了上去,秦勇朝着林老爷子拱手一礼道:“林老爷子一家一路颠簸劳累,快请进城歇息。”
“多谢,多谢。”林老爷子忙朝着秦勇拱手还礼
刘丽娘忙招呼着林阿娇母女二人道:“林夫人、林姑娘可算来了,快请进城,主公临行前吩咐一定要安置好你们一家。”
“有劳你们了”林夫人朝着刘丽娘躬身相谢
林阿娇很清楚林家如今是绑在负心贼船上了,只能跟着那负心贼走到底,因此将心中的怨恨强忍下来,听了爹娘苦劝,答应前来淡水城与那负心贼和好,本想着以后再好生收拾那负心贼,哪知负心贼尽渡海去了福建。
安置林家的宅邸位于南城西面靠近大都督府的最好地段,是陈瀚早已内定优先准备的一座占地三十亩的大宅院,大宅院只有简易的木栅栏院墙,宅院中也只是修建了一座砖木结构大宅,装修也并不太好。
林夫人跟着林老爷子进了大宅院看着陈瀚给自家安排的大宅子尽是这般寒酸,哪里能跟魍港加哩林老宅相提并论啊,林夫人颇有不满道:“老爷,你看这宅子是人住的吗?”
“林夫人见谅,这宅子刚建成,还未来得及装修完善。”刘丽娘尴尬一笑道:“这是第一批修建的宅邸,主公优先分给了你们一家。”
林老爷子瞪了林夫人一眼道:“大都督都优先分配给我们家宅邸了,你还嫌这嫌那的,真是妇人之见。”
“你……”林夫人气得不轻冷哼一声道:“哼”
刘丽娘已看出林家是何境况,想必林夫人在家中也是飞扬跋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林阿娇也一向骄横跋扈,竟敢伤了主公,也不知主公偏偏就怎么如此喜欢她,实非主公良配啊。
林阿娇走过来拉着刘丽娘吩咐道:“丽娘姐,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好”刘丽娘跟着林阿娇来到宅院中一僻静处
林阿娇看向刘丽娘问道:“丽娘姐,我想知道阿瀚在东瀛与那外宅之事?”
刘丽娘见林阿娇面带愤色,一看就是典型的妒妇,真为主公感到不值,刘丽娘莞儿一笑安慰道:“林姑娘,主公与立花家督其实是一场误会。
那日山口大捷,主公与众将庆功,喝醉了酒,正好立花家督有事见主公,主公对林姑娘朝思暮想,心心念念,以至于糊里糊涂将立花家督当做了林姑娘。”
“那阿瀚对那外宅如何?”林阿娇一听原来阿瀚是将那外宅当做了自己,心中怨气少了些许。
刘丽娘见林阿娇很在乎立花誾千代的存在,自己都没敢说立花誾千代与主公的好事都是自己一手操纵造成,刘丽娘附耳细说一阵后叮嘱道:“此事知者甚少,林姑娘可别说出去,否则会坏了主公的大事。”
林阿娇余怒难消道:“可她有了阿瀚的孩子,阿瀚还与那百地玉子暧昧不清,我……。”
“林姑娘,有句话妾身不知当说不当说。”刘丽娘对林阿娇如此不通情达理甚是不悦,国朝那些有身份名利地位的男子那个不是妻妾成群,主公都还未与你定亲,你就这般善妒,日后真做了主母还了得。
“丽娘姐说吧”林阿娇见刘丽娘颇有不悦,暗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向着那负心贼,你的命都是那负心贼所救。”
“这天下旦凡有身份名利地位的男子那个不是妻妾成群”刘丽娘规劝道:“何况主公是娶林姑娘为正妻,主公少年英雄,何等人物。林姑娘以后做了主母应当贤惠大度,为主公开枝散叶着想,还应主动为主公纳妾。”
林阿娇一脸不满道:“那丽娘姐可有为你夫君纳妾”
“妾身正有此意”刘丽娘解说道:“妾身夫君虽是粗莽了些,就是心直口快,没心眼,对妾身也百般顺从,我们作为女人,也要为夫君着想,光凭我们如何能为夫君开枝散叶,妾身打算给夫君在国朝纳一妾室,不过这纳妾也得仔细斟酌人选,可别让狐狸精进了门,那可就是祸患无穷啊。”
“丽娘姐懂得真多啊,我阿娘也这么劝说我,可我就是想着阿瀚他……”林阿娇欲言又止道:“那东瀛外宅岂不是狐狸精,日后她若进了门,我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
“林姑娘别忘了你以后可是正妻,她是不会进门的。”刘丽娘提醒道:“立花誾千代可是立花家家督,她与主公不过是为了各自利益才假戏真做,依我看,她和主公的孩子就算是男孩也不可能随主公姓,定会继承她立花家的基业。”
林阿娇闻言豁然开朗,嫣然一笑道:“照丽娘姐这么一说,她连外宅都不算了,可那百地玉子实在可恨,就是她激怒我,害我一气之下刺了阿瀚一剑,还好阿瀚不生我气。”
“林姑娘说得对,立花誾千代连外宅都不算,她也不可能做妾。”刘丽娘对百地玉子在背后坏主公好事深感气愤,附耳提醒道:“她是伊贺百地氏唯一后人,主公当初就险些杀了她,她对林姑娘构不成威胁。”
林阿娇看向刘丽娘道:“我想渡海去福建,丽娘姐你一定要帮我。”
刘丽娘沉思片刻后道:“好吧,不过需等几日有船从福建回来才好安排。”
“那就多谢丽娘姐了”林阿娇又问道:“丽娘姐,制衣厂如何了?”
“制衣厂已被主公改名被服厂了,正在赶工被褥,主公还说要提前做一批春夏之际衣物。”刘丽娘看向林阿娇道:“林姑娘,不如我们这就去被服厂看看生产进度。”
“嗯”林阿娇被刘丽娘一番劝解如释重负,心中怨气渐消,整个人也活波开朗起来。
浩浩荡荡的义军水师五大编队三百余艘大小战船正横渡台湾海峡,东番福建一带冬季盛行的东北风很强势,风大浪高,浪潮多是东北风掀起,汹涌澎湃的浪潮不断拍打着义军水师战船。
陈阿靖来回横渡过两次海峡,已掌握横渡技巧,安排大型战船在北侧抵挡大风巨浪,较小型的战船位于南面航行,减少风浪袭击,同时也有稍小的战船护卫大型战船右翼。
海面风大浪高,宽大的座舰也不时摇晃,陈瀚没想到台湾海峡风浪如此之大,战船时而顺着黑潮北进,时而被东北风吹着向西南而去,难怪以前很少有福建船只横渡台湾海峡,台湾海峡的洋流暗涌激流,不适合落后的海船航行。
一帮福建卫所军户出身的王三等向导都换上了一身义军军服棉袄大衣,被陈阿靖带进议事厅中,朝着上位的陈瀚伏地叩拜高呼道:“小人等参见大都督,祝大都督公侯万代,……。”
“好了”陈瀚出声打住道:“你们可都是福建军户出身”
王老三回道:“小人们都是军户”
“你们军户日子究竟过得如何,如实禀来。”陈瀚想从这帮军户向导口中了解清楚大明军户究竟是何模样,当即提醒道:“若是敢有隐瞒,决不轻饶。”
“是是是,小人定当如实禀明。”一帮军户向导中王三最能言善辩,伏地叩拜禀道:“回大都督,小人们世代都是军户,一家老小都是为千户所世袭千户夏千户一家耕田种地,小人两个姐姐为了家中生计过活都被卖到镇东卫与人做妾,小人也还颇得夏千户赏识,才得以为郑副帅大军做向导。”
陈瀚看向其余六名向导问道:“你们在千户所过得如何”
“回大都督话,小人们在千户所过得猪狗不如啊,小人们一家衣不蔽体,经常饥寒交迫,小人们愿跟随大都督,请大都督收下小人们吧。”一众军户出身的向导纷纷朝着陈瀚叩头请求道:“请大都督收下小人们,小人再也不想回万安千户所了。”
陈瀚看向带陈阿靖问道:“整个福建军户都似他们这般吗?”
“回主公,都差不多,可能有的还不如。”陈阿靖在福州府、兴化府沿海跑了一遍,对福建沿海卫所军户在将领盘剥下苟且偷生甚是同情道:“沿海卫所军户还时常遭到倭寇海盗劫掠,可谓是民不聊生,加上那帮卫所世袭武将盘剥奴役更是苦不堪言。”
陈瀚看向七名向导问道:“你们不愿回去,你们家人就不会有事吗?”
“请大都督将小人们家人也一并救出火海,小人们愿做牛做马报答大都督。”一众向导自从上了义军水师战船后每顿都能吃饱,还有肉,早已不想回万安千户所过那种苟且偷生的苦命日子。
陈瀚看向陈阿靖吩咐道:“交给你去办吧,把他们家人都接出来。”
陈瀚随即又吩咐道:“去把张彪那帮福建水师将士带来问话”
“是”曾大牛成了陈瀚身边跑腿的,先跟在陈瀚身边熟悉遵守义军中各种制度。
陈瀚当初见曾大牛武艺高强,将其安排在主战营,哪知这家伙真如林阿娇所言是头大笨牛,对行军打仗基本上属于门外汉,让他指挥大军作战完全就是地痞流氓在打群架,黄阿有实在没法忍受只得要求退货。
没多久,张彪同十几名福建水师将士被带到座舰议事厅中,张彪带着手下将士伏地跪拜道:“张彪参见大都督,不知大都督有何事召见我等?”
陈瀚看向张彪问道:“你们福建水师普通将士军饷有多少,可有足额发响,家中日子过得如何?”
张彪深感惊讶,没想到义军大都督尽会问自己军饷和家里长短之事,原本还以为是有大事发生呢,总算是放下心来,回道:“回大都督,我们都是招募的低级将士。
从招募进入福建水师开始有三两安家银,二两行粮,入伍后会有支取每月一两二钱到五钱的月粮,却从未有足额发放。家中日子勉强还能过活,这次又得到大都督购买佛朗机炮,每人分了十余两银钱,家中应该会好过些。”
陈瀚又问道:“福建其余募军都是如此吗?”
“大致都差不多,不过得看上面克扣多少军饷,若是遇到狠心的将官,那可就没有多少剩余了。”张彪回道:“有的募军也时常拖欠军饷不发,上半年漳州府募军就因为闹响哗变,被杀了好些人,最后军饷是发下去了。”
陈瀚随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到了福州你们就上岸回去。”
“谢大都督”张彪忙叩拜带着手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