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海在长崎港稍作停留贩卖了不少货物后就扬帆北上平户藩川内浦,陈瀚一路通过木山六郎了解到日本及九州的一系列频繁的战争,木山六郎对肥后、肥前的情况非常了解,陈瀚得到不少有用的日军情报。
平户藩川内浦一直是华人华侨居住之地,平户藩更是三岛倭寇大本营,明朝海盗王汪直(本姓王)的大本营就在平户藩,就连平户藩倭寇头子松浦隆信都将汪直待为座上宾,更是为其盖造住宅。
汪直在日本占地建立宋政权,自称徽王,号五峰船主。汪直引领日本火器和航海大发展,先后为日本引入了火绳枪,同时还为日本带来了大麻烦--基督教传教士,可谓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或。
平户的繁荣离不开海盗倭寇劫掠销脏和海上贸易,更是汪直和松浦隆信两人倾力打造而成,可惜汪老板经不起大明朝诱惑衣锦还乡,结果回国没多久就被砍了,松浦隆信成为最大受益者。
居住在平户的华人华侨商人也多从事海上商贸或兼职海盗职业。
陈瀚跟随王东海来到平户藩川内浦,川内浦是一个在历史上很出名的华商云集之地,民族英雄郑成功就是出生在川内浦,不过此时的郑成功父母都还未出生。
川内浦码头,却见一袭白衣和服身形高瘦,肤色白皙的少年带着十几名仆从等候已久,翘首以盼。
王东海看着码头上的人影欣喜不已道:“看来阿福哥已为我等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宴”
福船刚一靠岸,码头上的白衣少年朝着王东海躬身相迎道:“小侄王昊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叔父”
“让阿昊贤侄久等了”王东海打量着王昊问道:“你父亲怎么没来”
王昊朝着王东海躬身一礼道:“还请叔父见谅,家父在平户城有事需亲自处理,此刻应该正赶回来。叔父远渡重洋而来,小侄已备好酒宴为叔父等接风洗尘。”
“无妨”王东海笑容满面道:“有劳阿昊贤侄了”
王昊忙恭请道:“叔父请”
“好”王东海朝着身后十几名手下吩咐道:“都跟上”
陈瀚带着木山六郎远远地跟在林阿娇身后,吃一堑,长一智,陈瀚决定远离很危险人物林阿娇。
码头上不断有人向王东海见礼问好,王东海忙着还礼,听口音多是浙闽沿海一带华人华侨。
陈瀚对东南沿海方言只能听懂简单的交流口语,刚登上码头就对这个海外的汉人定居点大感新奇,靠近码头位于山脚下凌乱分布着宅院仓库。
在后世很有名气的川内浦竟然是一个位于海湾东面丘陵下的小镇,这是陈瀚第一眼看到川内浦给出的评价,居住在川内浦的大部分都是大明移民华人华侨。
“主公”木山六郎出声道:“我是浪人,恐怕不便随主公去赴宴。”
陈瀚随机吩咐道:“那你就一边凉快去吧”
“嗨”木山六郎躬身告退离开
王昊家是一座兼有仓储的大宅院,王昊在前引领着一众人进宅后吩咐下人伺候着沐浴更衣,陈瀚总算是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在两名侍女伺候下穿着洁白浴衣。
众人沐浴更衣出来,王昊前来相迎道:“叔父、阿娇姑娘,陈少侠,我已备好酒宴,快请入席吧。”
“那就多谢阿昊贤侄盛宴款待了”王东海带着陈瀚林阿娇拱手相谢:“多谢了”
众人紧跟随王昊来到客堂中,客堂左右摆着几张矮小的大圆桌,王昊在前引着众人分别落座,陈瀚很不情愿被王东海拉倒一桌,还偏偏坐到了危险系数很高的林阿娇身边,陈瀚坐如针毡,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着。
酒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还有各种鱼、贝类、章鱼、虾蟹日本料理,大明的菜肴自是不会少,日本清酒更是摆了十几坛,足见王昊安排得周到。
林阿娇冰澈透明的大眼珠盯着陈瀚不断移动着蒲团,当下问道:“你在干什么?”
陈瀚挤出一丝笑脸道:“我可能是水土不服,皮痒。”
“我看你是欠抽”林阿娇瞪了陈瀚一眼道:“滚一边去”
“我正有此意”陈瀚腾地起身跑到一旁去同水手们拼桌
王东海本想让陈瀚留下,哪知话刚要开口,奈何陈瀚嗖地一下蹿了过去,王东海看着两人不住摇头。
却见一名年过五旬,身形微胖,一张大圆脸,笑容可掬的紫衣和服男子带着几名随从快步走进来,一脸笑盈盈朝着王东海拱手一礼道:“东海,为兄来晚了,也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王东海起身朝着来人躬手一礼道:“阿福哥半年不见,越发富态十足了。听阿昊贤侄说阿福哥去了趟平户城,可是有要紧事。”
“别提了”王阿福面有难色挤出笑脸恭请道:“东海快坐,多有招待不周,海涵啊。”
“阿福哥这是说哪里话”王东海问道:“可是遇到了棘手事”
“确实很棘手”王阿福扫视四周一眼道:“我在平户港内的两艘船莫名其妙沉海了,最近时运不济啊,三番两头总是出事。”
王东海听着王阿福话里有话沉思片刻后问道:“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吧,阿福哥,我们兄弟之间有话但说无妨。”
“哎”王阿福叹息一声道:“为兄这是遭人接二连三算暗啊,还不得不忍气吞声。”
王东海闻言怒喝道:“谁这么大但,如此狂妄,真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啊。”
“东海别生气”王阿福忙劝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一帮老兄弟都老了,也只有你还年轻,为兄也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
林阿娇也问道:“可是平户老倭寇松浦隆信”
“怎么可能会是他”王阿福对林阿娇上下打量一番看向王东海问道:“东海,这位姑娘是。”
“瞧我,都忘了向阿福哥介绍了。”王东海看向王阿福林介绍道:“阿福哥,这是阿娇,老爷子的掌上明珠。”
王阿福闻言盯着林阿娇仔细看着喜上眉梢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女,真像老爷子啊。”随即吩咐道:“阿娇,快上坐。”
“来,喝。”陈瀚端起酒碗正同几名水手喝得兴起,感觉日本清酒跟饮料没啥区别。
日本清酒色泽呈淡黄色或无色,清亮透明,芳香宜人,口味纯正,绵柔爽口,其酸、甜、苦、涩、辣诸味谐调,酒精含量很低。
“陈少侠好酒量”
客堂外却见一名三十来岁高大雄壮的黑衣和服男子带着几名随从男子迎面走来,为首黑衣男子扫视一眼客堂中众人,两名王家下人忙跑上前禀道:“老爷,小的们拦不住他们。”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俺”黑衣男子身后一名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满脸络腮胡,一张刀疤脸,左脸随着脸部抽动显得面目狰狞,声如雄狮猛吼,目光如炬盯着王阿福问道:“李东主,那老小子就是王阿福。”
“不错”为首黑衣男子一脸蔑视盯着王阿福身边的王东海,一脸得意笑道:“倒是回来得挺快啊,这位应该是府上刚来的贵客吧。”
王阿福向王东海介绍道:“他就是李旦,身后那两人应该是他最近招揽的两名游侠,听说武艺高强,杀人不少。”
“我们兄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王东海拍着王阿福肩膀安抚道:“阿福哥不用担心,我倒要看看他们是骡子是马。”
王东海起身整理一番仪容上前看着李旦沉声问道:“你们不请自来,是何来意啊?”
“居然还有喧宾夺主啊”李旦抄着一口生硬的官腔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我与王阿福的恩怨,莫非你想替他出头。”
“是又如何”王东海挺身上前瞪着李旦怒喝道:“哪里蹦出来的阿猫阿狗,竟敢在我阿福哥家中作威作福,别以为招揽点人手就能呼风唤雨,我们兄弟当年纵横海上时,你还不知在哪呢?”
“李东主,这斯好生猖狂,俺替你教训教训他如何做人。”络腮刀疤男子说着急吼吼冲上来,朝着王东海一记老拳袭来:“吃俺一拳”
王东海没想到对方中居然有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手,慌忙侧身躲避,避开刀疤男子致命一拳,王东海一脸鄙视道:“卑鄙无耻”
“你敢骂俺”刀疤男子恼羞不已,大喝道:“找死”又是一拳挥来
王东海挥拳相迎,却被击得后退两步,强忍着手指发麻,暗道:“不妙,想不到对方竟是大力士。”王东海看向陈瀚,却见陈瀚趴在桌上,估计是喝醉了。
“大黑怪,休要猖狂。”林阿娇腾地起身,哗啦一声拔出长剑朝着刀疤男子刺来。
“你叫俺啥”刀疤男子闻言怒吼道:“臭娘们,俺非宰了你不可。”说着拔出腰间大刀朝着林阿娇劈来,刀锋似影,整个人虎虎生风,犹如风卷残云之势袭来。
‘铛’刀剑碰撞,金花四溅,林阿娇虎口一阵发麻,接连后退数步,正好撞上喝醉趴在桌上的陈瀚。
“谁他娘打老子”陈瀚晕乎乎支起身来,林阿娇站立未稳,被推得朝前冲去。
林阿娇气得怒骂道:“死瘸子,你想害死姑奶奶吗?”
陈瀚听着林阿娇河东狮吼般的声音顿时酒意清醒了不少,当下问道:“你快死了没?”
“快了”林阿娇见刀疤男子手中大刀来势如风劈来,慌忙挥剑相迎。
‘铛’林阿娇手中长剑被震得脱手落地发出声响‘咚’,整个人朝后倒来。
陈瀚醉眼朦胧看着林阿娇倒在自己怀中,大呼不妙解释道:“这次是你自己主动的啊,可别怪我啊。”
“死瘸子,你还愣着干嘛。”林阿娇咬牙启齿怒喝道:“给姑奶奶杀了大黑怪”
“打怪啊”陈瀚顿时来了劲:“我的装备呢?怎么没看到啊。”
“什么装备”
“自然是打boss的装备啊”醉眼朦胧中的陈瀚啥也没找到,一阵风迎面袭来,陈瀚顿时酒意全无,看着雪亮的刀锋迎面劈来,大叫不妙,抱着林阿娇嗖地钻进大圆桌下,一副劫后余生叹息道:“还好老子反应快”
‘碰’大圆桌被陈瀚一脚踢飞,正好被刀疤男子一刀劈成两半。
陈瀚抱着林阿娇爬起身来,哗啦一声拔出长剑朝着迎面冲来的刀疤男子劈去:“连女人也下得了狠手,受死吧。”
但见人影晃动,一道耀眼的银白剑光刺向刀疤男子,刀疤男子万万没想到对方出剑如此奇快,令自己根本来不及躲避,下意识挥刀相迎。
‘铛’大刀抵挡住来势迅猛的一刺,刀疤男子接连后退两步。
一条来势如风的大腿朝着刀疤男子下腿横扫而来,刀疤男子瞬间匍匐倒下,栽倒在地板上,陈瀚手中长剑抵在刀疤男子脖子上。
惊魂未定的林阿娇被陈瀚搂在怀中,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刀疤男子气愤不已吩咐道:“杀了他”
“俺认输,大侠饶命啊。”刀疤男子一听林阿娇要杀自己,慌忙求饶道:“俺不知道她是大侠的女人”
林阿娇闻言恼羞成怒道:“大黑怪,休要胡说八道。”
“会不会说人话,老子还想多活几十年呢?”陈瀚慌忙放开林阿娇解释道:“这都是误会,不能怪我啊。”
林阿娇脸颊羞红,白了陈瀚一眼怒道:“你什么意思”
“是他,是这家伙害的。”陈瀚长剑指着匍匐在地的刀疤男子怒骂道:“草泥马,都是你害的。”
刀疤男子慌忙求饶道:“大侠饶了俺吧,俺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侠不杀之恩,俺上有八十老母,……。”
王东海哈哈大笑上前来恭贺道:“哈哈,恭喜陈少侠收得一匹良驹啊。”
“俺愿誓死追随大侠”刀疤男子闻言大喜道:“请大侠收下俺吧”
林阿娇看向陈瀚道:“这大黑怪力气很大,不如留他一命,船上装卸货物正好需要这种人。”
“看在阿娇姑娘为你求情的份上,就饶了你。”陈瀚移开长剑吩咐道:“还不起来”
刀疤男子麻利地爬起身来憨笑道:“那俺以后可就跟着大侠你了”
“嗯”陈瀚打量着刀疤男子问道:“你姓甚名谁”
“俺叫陈冲”陈冲大咧咧道:“俺是河南开封府陈州人,敢问大侠贵姓。”
“正好你我是本家”陈瀚当下吩咐道:“既然要跟着我,以后得听我吩咐行事。”
“俺都听大侠的”陈冲忙一口答应着
李旦见自己带来的打手陈冲居然被人轻易降服了,还愿为人家做牛做马,这不是很打脸吗?李旦看向身后的青衣男子问道:“林三郎,你可有把握胜他。”
被称作林三郎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身形高瘦,倒是生得浓眉大眼,相貌不凡,林三郎面无表情回道:“东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没有把握胜他。”
“先随我回去”李旦说着转身离去,林三郎紧跟着离去。
王阿福起身喝问道:“李旦,你在我家中撒野一番就想一走了之吗?”
李旦转身怒视着王阿福道:“你待如何”
“你说呢?”王阿福挺直胸膛上前盯着李旦道:“我两艘船在平户城码头无缘无故沉了,你敢说不是你做的手脚。我一艘船带货被劫,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旦当下摊牌道:“王阿福,你今日是想仗着有人为你撑腰想对我发难不成,那我们今日就旧账新账一起算清楚,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旦突然撂下一句话道:“我若出不了你王家大门,你一家都别想活。”
“你卑鄙无耻”王阿福指着李旦怒骂道:“怎么,你还想连我们一起都杀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