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宋 第三百三十五章河西的“军样子”

凉州府的华夏智慧宫落成时，身为湟州知州的范子渊却并未出现，对于这种大事河西的各州府长官几乎都来了，唯独他缺席有些说不过去。

一众官员在边上窃窃私语，纷纷表达着对范子渊的不满，但秦慕慕并不在意，裴承文也在边上解释道：“范知州现在恐怕是分身乏术，但还是差人将这些年收集的珍本古籍给送来了。”

秦慕慕笑着道：“如此便是有心，诸位应学学范知州，以要务为先，湟州以成我河西门户之地，他所要忙的事还有很多，便不必等他了，开馆！”

…………

范子渊正忙着推进湟州兵制的改革，依照河西的义务兵与职业军人的双向制度组建属于湟州自己的武装，职业军人一律要前往凉州府进行军事学习和思想学习，而义务兵则需进行操练。

得益于大宋与党项之间的关系紧张，双方都没有把目光放在湟州身上，如此使得范子渊能紧锣密鼓的推进工作。

拿着叶安给他的文书，范子渊不断的念叨：“军、师、旅、团、营、连、班，这种军制某还是第一次见。”

范子渊的副手是刚刚从兰州过来的西关堡都指挥使刘涵，家在湟州的他早就想回来效力，河西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待遇自然也不是兰州能够比拟的，虽然没有进入甘凉的军事体系中，但能在湟州担任军事指挥的长官，他也非常满意。

刘涵此人祖上便是西凉府的将领，家学渊源，颇通兵事，其军事才能就连狄青都为之赞叹，至于人品，怎么说呢？除了有些执拗外，到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不过他的执拗可一点也不比后世的“执拗相公”来的差，甚至在叶安看来他就是典型的强迫症，当然在这个时代旁人对他的评价是“认死理”。

这也是为何他一身家传的军事才能，却依旧在兰州一个小小的西关堡担任都指挥使的原因。

在看到叶安下发的文书后，一向执拗的他却顿时惊为天人，并且一心扑在了湟州迅捷军的建设上，对于范子渊的疑惑他却能娓娓道来。

“知州，这样的分配对于往常的大宋旧军来说并不合用，倒是对咱们刚刚组建的迅捷军非常好，咱们迅捷军以后是要并入河西大军的，也就是叶侯常说的……体系！所以必然装备西烈军与怀远军的火器与军械，而下官发现如果有了火器的加持，咱们的迅捷军可以组成更小的战斗团，叶侯的三三制便是最好的方式，一个班九到十个人刚好可以从容的形成三个三三制冲锋的队列……一个军设三个师，每个师设三个团，每个团设三营，每个营设三个连……”

刘涵越讲越兴奋，范子渊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光！

但他的话却让范子渊听的头昏脑涨，无奈的摆手道：“知晓三三制，这是叶安当初就一再强调的，你负责训练，编制，本官负责给你打下手。招兵，征兵，与凉州府协调培训，置办后勤所需等等这些交给我，你却要好生把咱们迅捷军给练出来，免得被丁小乙，狄青等人看轻，说咱们不堪大用。”

刘涵看着不断扩充的兵营房舍，胸脯拍的山响道：“知州放心，只要你不干涉下官的训练，那下官必然投桃报李，给咱们湟州组建出一支强军来，就算比之西烈军，怀远军也不得差！只是老兵借调之事您还需多多费心。”

瞧见刘涵一本正经的模样，范子渊忍不住苦笑：“果然，你这货是一点也不会恭维人啊！人情世故若不弄好，以后如何与同僚相处？”

“没那闲工夫，叶侯信任，下官怎敢辜负？叶侯说了，只需把迅捷军建设好，待成军的那一天便将下官的过错一笔勾销，得罪人也不怕由他亲自去扛嘞！”

范子渊摇了摇头：“也就是你命好遇到了叶安，嘿嘿，一个能帮下属扛黑锅的统帅……还真是他叶长生的行事风格！这里便交给你了，我去信给裴承文，请他调拨些河西精兵来，怎么说咱们湟州也将成为河西门户，练兵之事上他也要多多支持嘛！”

“知州英明！”

“英明给屁！你以为河西的精兵那么好借调来？怎么说又要从本官身上扣些东西去了！这个裴承文，便是不肯吃一点亏的！”

后面的话刘涵权当没听见，他对叶安的想法心知肚明，三三制为何用在刚刚组建的迅捷军身上？那还不是把迅捷军当成“军样子”给怀远军和西烈军看的！

如果迅捷军的三三制大获成功，那西烈军与怀远军也必定会改成这种模样。

不过刘涵自己更为期待三三制的模样，毕竟这种战法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以他的才学所知，装备火器的三三制军队一定会非常厉害，他曾经让自己的亲兵试过，若有河西最厉害的火器在手，三三制的布阵便能面面俱到。

而且在叶侯的文书中也明确表示，三三制可以快速变阵，速度惊人，只需加入一支力量，便能在战场上形成三三制的一个面在进攻，而一支骑兵或是步卒快速迂回协助，便能达到切割包围敌人的目的，这才是最厉害的地方。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啊！没想到叶侯的兵法之中竟蕴藏道家之理，这还是某家从未见过的军阵之法！甚好，甚好！”

其实刘涵并不知道，三三制的优点还有很多，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几何学与生物学原理。

两点成线、三点成面，构成一个平面需要至少三个不共线的点，而三个士兵组成的进攻或是防御就能以面的方式进行作战。

同理，如果构成平面防御阵地，则至少需要三个成“品”字形布局，所以三组三人士兵就能达到最佳的防御效果。

至于生物学上，人单眼水平视角最大可达156度，双眼的重合视域为124度。也就是说，在人眼看到的范围内，只有这124度视角内的物体才有空间立体感，三人组成的战斗小组能以最快的速度对周围360度范围内敌人的位置、距离等情况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当然，三三制的前提是必须要有火器的加持，否则太过分散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敌人冲散军阵，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最重要的是大军一体，谁能把一支整体的军队指挥的如臂挥指，那才是真正的名将。

但在火器出现后，军队的密集性便不是那么重要了，尤其是在河西的火器发展迅速后，火枪的准头和威力都在不断提升的情况下，战争很快就会变成另一种行事。

迅捷军是河西的门户，所以叶安才会如此的重视，但同时他也希望刘涵能做出成绩来，以此改变狄青，丁小乙，关万山等人的想法。

毕竟新的的战法总是要有说服力才能让人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