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宋 第九百章釜底抽薪

战马在官道上疾驰，一队骑士在马背上随着战马的奔腾上下起伏，这是相当不错的骑术，路人见了忍不住暗赞一声：“好俊的马上功夫！”

骑士们在日落之前抵达了凉州城外，马背上的壮汉远远的便勒住缰绳冲着彩棚哈哈大笑。

“让叶侯在此等候，我曹某人真是荣幸之至啊！”

叶安笑着回应道：“曹家哥哥前来凉州府，我叶安若是不出城迎接才是失礼！”

曹仪翻身下马,拉着叶安的胳膊便道：“哥哥我可是先来的凉州府，孙供奉等亲兵已带着枢密院的虎符前往积石军了，老弟你可要跟我说实话，这积石军到底如何？”

叶安奇怪的看了曹仪一眼，挑了挑眉头：“武威郡公难道没同你说过？我可与积石军极少打交道，当初在河湟的时候想调积石军都是束手无策嘞！”

曹仪微微摇头,拉着叶安的手臂道：“来事前二叔便说过,积石军恐有顽疾，虽是西北边军中的翘楚,军中却都是老兵油，恐难统御！”

叶安领着曹仪上了自家的牛车道：“说积石军难以统御我是不信的，就算是骄兵悍将那也并非坏事，就看你的御下之术了，用的好依旧能给你带来远远不断的军功，只不过该给人家的东西不要贪没的好。”

曹仪不满的看向叶安道：“你哥哥我是那种人？周定国平日里到底贪没了多少属下的军功和缴获？以至积石军不愿再战！”

叶安微微苦笑：“边军守将的贪没已经成了人所共知之事，你可知晓那些边军私下里说的都是些什么？边军命贱，盘剥如蝎！”

曹仪沉默不语，他出自将门自然知晓军中的规矩，相比厢军和东京城中的禁军，边军更好盘剥，他们有军功，战场上也有缴获。

叶安与曹仪在牛车中谈了很久，在路过四衢和市的时候曹仪同样被这里的交易所震惊，在来之前他想象过四衢和市的盛况，但还是被这里的货物给吓到了。

在这里，几乎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有,无论是大宋的，党项的，吐蕃的，甚至是契丹的，倭国的货物，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的。

但唯独缺少人口买卖，虽说大宋早已禁了奴隶买卖，但人市子却从来不少，可在凉州城，任何一个人市子都不曾出现过，甚至在进城的时候便有告示张贴出来，一旦发现人市子，严查不怠！

陈琳在府衙中闲逛，瞧见了曹仪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他当然知道曹仪为何会出现了在凉州府。

府衙中的沙盘已经被搬到了庭院当中，叶安正站在沙盘前与曹仪讨论如何对温逋奇用兵。

“击溃温逋奇的吐蕃士兵并不难，角厮罗已经回去召集愿意追随他的诸部了，一旦后方不稳，温逋奇必定会率军回撤，镇压青塘吐蕃，而咱们要做的不是乘机击溃他，而是要剿灭！尽可能的将他麾下的吐蕃士兵在宗哥城歼灭之！”

曹仪有些不理解，反问道：“为何要绞杀温逋奇所部？不如让他回到青塘与角厮罗混战，吐蕃逐步混战对咱们大宋最是有利。”

“真的有利吗？温逋奇所率乃青塘吐蕃之精锐，咱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精锐一举扑杀在宗哥城，毕其功于一役，如此青塘吐蕃才能“真心”归顺，难道哥哥觉得给吐蕃留下一支强军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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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仪惊讶的看向叶安，说实话他没想到叶安会如此的决绝，要知晓围剿，歼灭对于宋军来说难度太大，没有骑兵作为机动力量，想要围剿便只能靠拖住敌军和包围穿插的战术。

这意味着叶安指挥的西烈军与怀远军要早早的便穿插进入青塘的土地，绕道宗哥城的西面提前做好围攻的准备。

“长生老弟，不是哥哥说你，能把温逋奇和他的吐蕃精锐从宗哥城赶出去便已是极好，何必全歼他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叶安笑了笑：“咱们要做的是尽力消灭吐蕃人的精锐，消灭他们的壮丁，这一战乃是青塘的定局之战，不可不胜！”

曹仪沉吟片刻缓缓道：“你是要我将温逋奇的大军逐一赶到宗哥城？这恐怕非一时之功，眼下的廓州可是处处烽火，吐蕃人化整为零不断进攻我大宋军寨，想要围拢便是一大难事，何况要将他们赶到宗哥城，你怎知他们不会逃往青塘城去？”

用手中的木棍指了指沙盘上的青塘城，叶安缓缓道：“青塘即将变天了，角厮罗在我帮助下很快便会站住脚跟，届时吐蕃诸部若归附与他麾下，你觉得温逋奇还有闲工夫攻击廓州的堡寨？必定回师宗哥城以整军备战青塘，积石军要做的便是一路尾随，死死的咬住他们的，封锁宗哥城的东面，而到时我会从西面围堵，你我二人会师之时，便是包围宗哥城之际！而咱们要做的便是围住宗哥城，围而不同才是妥善之法！”

“围而不同，你是打算给角厮罗时间以让其统一青塘？”曹仪惊讶的看向叶安，没想到他还有后手。

叶安微微点头：“没错，一旦角厮罗拿下青塘，那便是我们攻破宗哥城的时候，温逋奇以及那数千吐蕃精锐尽丧后，青塘吐蕃还有多少战力可以毁约？”

“你是要杀光宗哥城中的吐蕃人？！屠城？！”

叶安的话让曹仪毛骨悚然，背后发冷，他实在想象不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的杀伐果断，仿佛那数千吐蕃人是牲口一般。

“单靠仁义道德以及好处是无法让吐蕃人归附的，只有让他们看到大宋仁慈一面的同时也看到雷霆手段，才会真心归附，否则青塘的稳定便是空中楼阁，眨眼之间就会支离破碎，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西北，党项人虽然退却，但依旧虎视眈眈，而回鹘人从来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此时若不除掉青塘吐蕃这一大患，纷乱之局恐还会持续下去！”

曹仪看着眼前的沙盘默默点头，显然叶安说的并没有错，想要让西北稳定，就必须除掉各方势力，而眼下正是拔掉吐蕃的好时机。

“知晓了，我明日便前往廓州，重整积石军，此次前来无论枢密院还是圣人均站在我这边，周定国恐要法办，我还要向你要钱粮……”

“早已准备好，军饷三十万贯，军粮十万石，不能再多了！”

曹仪瞪大眼睛的看向叶安：“你也不问问这是为何？”

叶安耸了耸肩，无奈道：“还用问？整个朝堂都将我这凉州府当成了摇钱树，每年上缴的商税可不少，但截留的更多，若是不出点血，人家能放过我？！”

曹仪笑了笑道：“这倒也是，从东京城来之前，二叔交代过我，来的时候不需向你客气，看来是没错的。”

叶安撇了撇嘴，其实他准备的军饷钱粮远不止这些，自己不过是说了一点点，就将曹仪个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