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宋 第八百八十章危局

巨大的城池拔地而起，在西北广袤的平原上，在川流不息的石羊河旁，这座庞大的城池让人惊叹也让外族胆寒。

回鹘人，党项人，吐蕃人都没想到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这座凉州城居然变的完全不同，高高的城墙，厚实的墙壁，深深的门洞，还有与瓮城重叠在一起看着便让人绝望城郭。

但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数坐修建到一半的塔楼，这种塔楼从未出现过，宋人的城楼往往是四四方方的修建在城门之上，但这些塔楼却是圆柱状，虽然修建到一半，但高度已经远超城墙。

城池并未建好，塔楼尚未完工，劳力穿行在城墙上不断的修缮塔楼，而怀远军和西烈军的将士已在城墙上开始了巡逻。

石羊河的河水被引流到了凉州城外形成了一道护城河，河水据说有一丈深，但如此大的工程居然只耗费了半个月便完工，这着实让人不可思议。

但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半年内拔地而起的城墙，扩建后的凉州城城墙规模宏大，三尺高的马面墙足以掩护城墙上迎接箭雨的兵卒。

虽然城内还在如火如荼的修建房舍，但城防已经相当完备，每隔三十步便有一具八牛弩架设其上，旋转的绞盘，防雨的毛苫顶棚可以最大程度上的保护床子弩。

劳力在城墙上修建圆柱状的塔楼，巨大的木质吊臂通过滑轮轻松吊起砖石运送到城墙上，这要比人力搬运更加省时省力，这样的吊车在扩建前便已经准备好，即便是现在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吊车投入其中。

陈琳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仿佛在做梦，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安居然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完成这般浩大的工程，时间还如此之短。

建造城墙可不是儿戏，小到一块砖石，大到一面墙都必须严丝合缝不能出一点差错，可就是如此复杂的事却在一群普惠商号的匠人率领下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完成了。

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会登上城墙数次，仔细查验城墙是否牢靠，但每一次都会被全新的发现所震惊，普惠商号烧制的砖石相当工整，甚至还在转角处用上了独特形制的砖石以确保紧密。

而砖石之间用上了一种叫水泥的东西，这可比黄泥糯米浆之类的更加牢固，水泥干涸之后，砖石之间的缝隙就变得密不透风，刀剑插之不入！

“别看了，现在看也没什么用，城墙还没造好，还需要在外面涂抹水泥才行，那东西才是最耗费时间的，可一旦涂抹均匀便可使城墙外面平整如镜，想要攀附砖石而上根本不可能，还能起到加固作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为了这城墙我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一个子都没少花，普惠商号可是把去年一年的营收投入其中嘞！”

“你甘愿拿出那么多的钱来修城？！”

陈粮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想起什么皱着眉头道：“你可知晓上奏朝廷的奏疏已经回了消息，圣人说你自掏腰包乃是体恤朝廷不易，乃忠君辅国之举，但朝臣中却有很多人说你叶安该流放沙门岛！”

“嗯，这就对了！”叶安点头道：“圣人自然是觉得我出这钱是为了国朝着想，而朝臣们嘛！却是觉得我损了国朝的颜面，也开了不好的头！试想一下我自己掏钱修城证明了什么？”

陈琳挠了挠稀疏的头发问到：“这怎回事是一件坏事呢？”

“我此举说明普惠商号的财富富可敌国，同时也给文臣们开了一个坏头，我叶安拿钱修城，那其他的地方州府官员呢？”

谷屖

“你这小子还说自己是文臣？哪个文臣能做出你这般自绝于朝臣的事来？”说着说着，陈琳看向叶安的眼神变得奇怪：“这倒是像你，想要做个孤臣也不至如此吧？”

叶安尴尬的挠了挠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倒是不想回京，在东京城中做不了多少实事，除非是官至宰执，否则还不如这提举甘凉诸事来的痛快。”

“你到底想要要作甚？甘凉就算再好也不过是大宋的一州一府罢了，相比朝堂这里可谓是艰难困苦，东有党项枭雄李德明，西有吐蕃诸部，北面还有回鹘人蓄势待发，虽说你以有谋划，但相比他们你还只不过是乳虎初降罢了，想要占到便宜甚至打压这些势力可谓是困难重重，唯谨慎而已！如此值得吗？”

陈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这是他深藏多年的疑问，自从叶安抵达凉州府后，这个疑问便在他的心中徘徊，虽说叶安将凉州府营造的如此之好，但心中的疑问反而更深了。

叶安奇怪的看陈琳：“之前不是与你说过了吗？有些事总是有人要做的，君子修行当迎难而上，百尺竿头方能更进一步，我叶安天生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也要为自己家闯出一片天地才是，如今天下风云激荡，真是吾辈建功立业之时！更重要的是……”

说着说着叶安突然收声，陈琳皱眉看向他阴郁的面容，在陈琳的认知中叶安的粮商永远都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极少如此阴翳。

“更重要的是党项人快按耐不住了，我以收到黑水城的消息，李德明可能会在明年攻伐甘州，一旦甘州从回鹘人手中落入李德明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陈琳惊讶的看向叶安：“你怎知晓李德明打算用兵甘州？何况甘州本就不再国朝手中，回鹘人占据许久……”

“不，你错了！府衙中的舆图你是不是没看过？甘州一旦落入党项人手中，我凉州府便立刻成了瓮中之鳖！李德明只需派出精骑驻守癿六岭，截断湟州与凉州府的联系，那便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陈琳微微一愣，随即道：“那现在有何区别吗？”

“当然不同！现在甘州还在回鹘人的手中，只要甘州城不失，我凉州府便可增援，党项人现在还不会打凉州府的主意。”

陈琳恍然大悟，随即笑道：“难怪你能忍得住迟迟不对回鹘人下手，原是在这里等着呢！诶？李德明虽然巡幸黑水城可你小子是如何知晓黑水城消息的？”

叶安神秘的笑了笑：“自然是有“高人”相助！别问，问也不会告诉你！走了，从今日开始，怀远军和西烈军皆要加强训练，以备不时之需，监军我这般安排你没有疑议吧？”

陈琳非常不满叶安的态度，哼了一声道：“没有，但你也别想带着人出去游猎！若能保凉州城不失便是一件大功劳。”

拍了拍陈琳的肩头，叶安嘿嘿的笑道：“我倒是觉得凉州府的机会可能来了……”

陈琳挑起眉头斜眼看向叶安道：“你小子不会是想偷袭党项人吧？就咱们手里这些初出茅庐的西烈军和怀远军怕是动不了李德明分毫，他可是常年领兵作战，偷袭他比登天还难！”

“那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