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原始社会 第五二二章 初夏

初夏，去岁仲秋时节播下的小麦终于成熟了。

小麦，这种在宋代之后才完全取代粟米成为中国北方主要粮食的作物，因为张岩这个穿越者的出现，在甫一出现就成为了各个氏族争相追求的作物。

相比于传统的粟米、糜子等庄稼，小麦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就是产量，哪怕在现在这个粮食产量异常低下的时代，小麦的产量也有粟米的近两倍，这对于一到冬天就非常容易陷入缺粮危机的穷困氏族来说，种植小麦无疑能够让他们更容易的熬过缺少食物的冬天。

另一方面，种植冬小麦能够在隔年的初夏时节就收获，在收获小麦之后，虽然无法再种植粟米这样耗费地力的庄稼，但是种植豆菽这类杂粮却还是可以的，这就等于变相增加了一块土地的产出，更容易让他们度过冬日。

正因为这些原因，小麦在短短的两年里成为了所有氏族都想要获得的庄稼，在每年小麦成熟的时候，种植了小麦的长弓等氏族便会迎来一大批想要得到小麦种子的氏族所派出的队伍，今年同样如此。

“张虎族长，”长弓氏族的粮仓外，一群来自十几个氏族的农官们围着张虎谄媚的笑着，其中甚至不乏仅次于王都氏族的二等氏族，“不知今年贵氏族能够拿出多少小麦来交易啊？我们泾阳氏族愿意拿出全部的青铜来交易这些种子，您看？”

“小小的泾阳氏族能有多少青铜，”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为了加重自己氏族的分量，有不少人已经顾不得得罪人了，“我们有鱼氏族愿意付出我们氏族世代相传的捕鱼技艺，只要张虎族长您能够把今年余出来的小麦交易给我们，那这捕鱼的技艺我们便会双手奉上。”

有鱼氏族的这个交易筹码瞬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有鱼氏族的捕鱼技艺和长弓氏族制造弓箭的技艺一样是属于最最秘密的内容，更是他们氏族的立足之根，现在，为了得到小麦，他们竟然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一时间，哪怕是早就和长老们商议好这些小麦用途的张虎都有些心神曳动，想要开口答应下来。

“呵呵，”震惊过后，其他的氏族虽然拿不出更加震撼的交易条件了，但却开始嘲讽起有鱼氏族起来，“你们有鱼氏族竟然将你们先祖传下的捕鱼技艺都拿了出来，就不怕你们的先祖震怒吗？还是说，你们已经准备改名叫有麦氏族了？”

“是啊，你们有鱼氏族今后还有什么脸敢叫这个名字？还是趁早改名吧。”

听着周围嘲笑的声音，有鱼氏族的农官鱼涉的脸上毫不变色，仿佛这些嘲笑声并不是再说给他听的一般，但其实他的内心却苦不堪言。

有鱼氏族并不大，只是个和长弓氏族差不多的三等氏族，虽然拥有先祖传下来的捕鱼技艺，但是，随着氏族的人口越来越多，他们的食物缺口就越来越大了，也许是他们的先祖将所有的技能点都点到了捕鱼这一项本事上了，有鱼氏族除了捕鱼之外的技艺连及格都达不到，尤其是在种地这一项上。可是想要养活越来越多的族人，单凭每年的鱼获是远远不够的，而到了每年的冬日时，想要捕鱼就变得艰难了，因此最近今年来，有鱼氏族每年都有不少老人和孩子饿死。

正是因为遇到这样的困境，整个有鱼氏族上下在去年冬天再次经历了大饥饿过后，在春天时下定了决心，将先祖传下的捕鱼技艺拿出来换取产量最高的粮食——小麦。

“鱼涉贤侄，”张虎忍住了内心中的曳动与贪婪，拍了拍鱼涉的肩膀，“这捕鱼技艺是你们有鱼氏族世代传下来的技艺，我虽然对你说的这个条件很心动，但是我不能这样做。”

“张虎族长，”鱼涉听到张虎的话不由的大急，神情急迫的想要向张虎解释。

“阿岩，你先将你鱼涉叔带去议事厅吧，”张虎没有给鱼涉再次开口的机会，吩咐着一旁的张岩将他带去议事厅。

“张虎族长，”鱼涉显然不想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漂走，还想再做最后的努力。

“鱼涉叔，请吧。”张岩却没有再给他机会，满脸微笑的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冲着鱼涉说道。

“好吧。”鱼涉看着面前的微笑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张岩，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跟着张岩离开了粮仓。

“张虎族长果然是仁厚啊。”看着最大的威胁鱼涉被张岩带走了，剩下的十几个农官立刻拍起了张虎的马屁。

“是啊，张虎族长不忍看到鱼涉和有鱼氏族的这些人被他们的先祖责罚，能够忍住这样的诱惑，真是让我们敬仰不已啊。”

“好了，好了，诸位。”虽然有无数的谚语告诫人们忠言逆耳，但是却没有人不喜欢赞美的话语，哪怕张虎心中深知眼前这些家伙狠拍自己马屁只是为了粮仓里的小麦，但他的脸上还是洋溢起了满意的笑容。但看着张草向他示意所有粮食都已经送入粮仓了，他知道差不多了，于是便开口打断了这些听起来令人很舒畅的话语。

“张虎族长您请说。”有求有人的情况下，张虎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有效，乱哄哄的场面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我知道诸位这一次来都充满了诚意，”张虎的脸上带着歉意，“不过，诸位可能要失望了，这一次，我们氏族收获的小麦只能拿出去年的一半来交易，剩下的我们氏族还需要自己使用，诸位，抱歉了。”

“什么？”张虎的话让刚刚安静下来的场面再次变得哄乱起来。

“张虎族长，您不是在耍我们吧？我看今年收获的小麦好像比去年还要多啊？”

“是啊，我可是在你们开始收获小麦的那天就来的，你们今年收获的小麦足足比去年多了好几十筐呢？”

“张虎族长，您将鱼涉请到议事厅，不会是打算把那一半的小麦交给他，以便交易有鱼氏族的捕鱼技艺吧？”吵闹过后，有人联想起了被张岩请走的鱼涉。

短暂的安静之后，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