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原始社会 第三三0章 苦涩的决定

张岩觉得干巴巴的吃着煎饼实在是不美，所以开始渴望煎饼卷大葱的滋味，而几千里之外的大江江畔，祁夫只求能有足够的粮食就行了。

时间马上就要进入仲夏了，而祁夫之前的打算也已经完全落空了，就如同僖罴预测的那样，只在这里生存了几年的九黎人完全不是有苗人的对手，除了第一次不知道九黎人的加入，有苗人在大意之下死伤了七八个人之外，剩下的日子里，在九黎人带领下的东夷部落战士处在了绝对的下风。

此时的长江流域，天气温热，气候湿润，不仅瘴气横行，山林中更是毒蛇猛兽遍布，世代生活在此的有苗人对于这些可怕的东西十分熟悉，他们不仅能够及时避开这些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可怕存在，还知道如何能够利用这些可怕的东西来对付敌人。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死在有苗人手里的东夷部落战士不过区区五六人，但死在毒蛇猛兽与瘴气之中的战士却多达五六十人，东夷战士在追击有苗人的时候往往时不时的被突然冲出的猛兽袭击，虽然最终可以杀死这些猛兽，但伤亡却难以避免，而比猛兽更加可怕的是毒蛇和毒虫，有不少东夷战士在走过看上去没有任何危险的树木或草丛时便会被突然咬上一口，而被咬之后，好一点的是伤口肿胀，有的战士继而便会病倒，浑身发烫，熬不过去的自然就没了性命，而熬过去的战士也有许多无法再战斗下去了，而最让东夷战士心中发颤的是那种被咬之后片刻就会抽搐着死亡的毒蛇，在这死亡的五六十个东夷战士中，有一多半战士便是死在这些毒蛇嘴下。

对于任何有智慧的种族来说，最恐怖的永远不是那些已经看到的强大敌人，而是那些阴暗处的、未知的存在，这一点从人类会害怕鬼这件事情上就可以一窥全貌。

对于东夷部落的战士们来说，周围茂密的深林已经成为了让他们避之不及的恐怖之地，除了营地附近已经清扫出来的一小块安全区域之外，每一次进入山林，都仿佛是和死神赛跑，越来越多的战士害怕进入那些深林，尤其是那些有苗人出现的深林。

东夷战士不敢进入山林，除了不能驱逐有苗人，让三苗部落缺粮之外，更大的危机在于，他们自己缺粮了。若是一开始双方各自去狩猎捕鱼的话，那三苗部落可能还没有太大的胆子去撩拨东夷部落，但东夷部落自己犯蠢，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了出来之后，三苗部落就没有了顾忌。

被东夷人看不起的有苗人现在成了他们的噩梦，一开始有苗人还只在相对茂密的深林中出现，勾引着东夷战士去追击他们，而现在，在东夷战士已经没有多少胆子敢进入深林之后，有苗人开始大胆的出现在东夷部落的营地周围了。东夷战士追击。他们就逃跑，东夷战士若是不追击的话，那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东夷人的营地周围活动，狩猎，捕鱼，让东夷人恨得咬牙切齿。

“各位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虽然祁夫很不想就这么承认自己之前战略的失败，可是情势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硬抗下去就能解决的了。

面对祁夫的问题，大帐之中一片寂静，因为之前的做法，现在他们的处境很尴尬，进，三苗部落已经看出了他们的弱点，绝对不会再和他们硬碰硬，而就算硬碰硬，三苗部落其实也不一定处在下风，毕竟他们的武器要比东夷部落强太多了。退，虽然没有阻碍，哪怕在粮食已经快要见底的情况下，他们凭借着狩猎、采集和捕鱼也能回到部落，可是他们这一次出动了整个部落近八成的战士，信心满满的前来进攻，在这种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死伤了好几百人的情况下，难道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回去之后还有脸继续担任族长，队长的职务？

众多队长互相看了看对方，发现其他队长眼中都有几分不甘，不甘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被一撸到底。

“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返回部落。”僖罴没有在乎其他队长眼中的不甘心，“如果再这么耗下去，等到我们的食物出现危机之后，只怕想回去都难了。”僖罴虽然心中对祁夫之前的绝对很不满，但事已至此，他觉得埋怨祁夫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全这剩下的七千多战士。

“僖罴队长，你这未免也太过胆小了吧，”荀拓有些不忿的开口说道，“还未真真正正的打上两场，就这么丢人的逃跑，你就不怕回到部落之后会被所有人笑话吗？”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战士有太大的伤亡，”被荀拓直接的刺了一下，僖罴的神情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之前那场战斗你们也都看到了，凭借武器锋利，三苗部落并不吃亏，若是这一次他们躲在营寨里不出来，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能攻进去？”

僖罴的话很不顺耳，但却成功的让荀拓和其他想开口的队长闭上了嘴，他们之前之所以会赞同祁夫那个主意，正是因为三苗部落本部的强大战斗力，可没想到，最终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三苗部落愈发稳妥了，他们自身反倒变得越来越难以维持下去了。

“明日向三苗部落求战，看看他们的反应，”祁夫看着被僖罴的话压得不在言语的其他队长，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若是他们应战的话，那我们就全力进攻，哪怕是拼掉我这条老命也要冲进三苗部落的营寨。”众位队长纷纷抬起头，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若是他们不应战呢？”僖罴丝毫不顾气氛的泼了盆冷水。

“若是他们不应战，”祁夫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就返回部落，”看着再次变得沉默、不甘，甚至有些绝望的队长，祁夫站起身来，说出了让所有人吃惊的话，“此次的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之前是我下了那个错误的命令，跟你们无关。”

“祁族长！”众人纷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但共同承担那个责任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心中不禁十分惭愧。

“好了，下去准备明天的进攻吧。”祁夫摆摆手，有些无力的坐回了座位，显然做出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也是十分困难的。

“是！”所有队长略带羞愧的躬身离开，哪怕是僖罴都是如此。

看着队长们离开大帐，祁夫喝了口水。

“好苦的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