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的官府被迫变得老实点了。其实,有些时候,官府的兵们还是很听话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另外蹦出来的那一个个尚自对满清抱有幻想的土豪恶霸们,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东西远远比满清的官府还要可恶上十倍,更疯狂上百倍。
减租减息像是剜了他们的肋骨,而要求他们开仓赈济百姓,更是仿佛抽筋剥皮一般的痛。他们宁肯拿出钱粮招募死士,建起寨楼、土堡与红军工作队对抗,也绝不甘心用一粒粮食去救济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一族同胞。更有甚者,他们不仅威胁那些敢于和工作队站在一起的百姓,暗杀工作队人员,还公然劫掠工作队费尽周折,才由天朝控制区运送来的给灾民的救命粮。
是可忍孰不可忍。没有真正的武力威胁,对这块儿土地上的某些人,就不会起到痛彻心扉的震撼。
于是,在各个乡村,只要哪里有胆敢组织团练的土豪,哪里就会出现游击纵队主力的身影儿。哪里有民愤极大的豪绅恶霸,哪里就会回荡起他们愤怒的呼啸。
张宗禹帅着主力二团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是与任化邦的主力一团一起协同作战,在豫东、鲁西打掉了一个个的土围子,直杀得那些办了团练的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哭都找不到庙门,直杀得他们倾家荡产、断子绝孙。杀得那些想办团练却还没来得及办的人,一想到“小阎王”那张冷漠的脸,做起梦来都会拍额庆幸,幸亏自己是没有真敢动起手来组团与红军对抗。
土豪恶霸们哭的时候,恰好就是穷苦百姓最高兴的时刻。
一八五六年的除夕,正值午夜,山东兖州府的邹县曹家集。刚刚鸣放完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的鞭炮,千余口人拥在被护寨沟和厚厚的寨墙围裹起来的大寨子里,热热闹闹地打算吃上顿接年的饺子,到处响彻着忍俊不住的欢笑的时候,寨子外面,先是回荡起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在守夜乡勇的惊呼下,是由四面八方迅速围拢上来的大片火把,将平日里看上去阴森、可怖,又骄傲万分地耸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土堡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绕府穿州,风驰电掣地赶来的任化邦主力一团一千五百余名彪悍的骑士,在临时集结起来的部分工作队,以及发动起来的的曹家集贫苦百姓们的配合下,将坐拥土地百顷的曹姓大地主建起的寨子团团围住。
任化邦,这个历史上曾被他的对手李鸿章赞叹为“称雄十年,拥骑万匹,蒙古马队皆惧,为天下第一骑将”的红大骑兵科高级班毕业的学兵,今天是专门来给这里的汉奸们送“新年贺礼”来的,不过,这份贺礼也许太“贵重”,因为和豫东的“小阎王”张宗禹一样,谁都知道,任化邦是专门负责签发通往地狱的通行证的。
曹家集是去年黄河泛滥中的重灾区之一,饱受了洪患带来的沉重苦难。而曹姓恶霸却从这百年难遇的大灾难中获取了相当的便宜,他利用囤积起的粮食,与官府一道哄抬粮价,利用农民们急于需要土地自救的心理,大肆提高佃农们的地租,放高利贷,大发洪难财。
由于红军工作队的深入,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于是,他纠集联合起集子中的几家土豪,成立了一支数百人的所谓自卫团练,视红军工作队为眼中钉、肉中刺。他又自以为临近济宁州城、兖州府城,工作队拿他没有办法,非但数次拒绝贫苦百姓、工作队提出的合理减租减息、适当开仓赈济,学习那些开明绅士,大家一起共同度过难关的要求,反而多次捕杀集子中的挑头与红军工作队站在一起的农运领袖,并与兖州、济州、邹县等地的满清官府配合,公开与工作队武装对抗。
为了警告那些与曹姓地主抱有同样心理的汉奸恶霸,也为了鼓舞和振奋各地百姓与当地土豪恶霸的斗争勇气,任化邦和负责鲁南地区农运事务的牛宏升经过认真仔细研究后,决定在鲁南首先拿这个汉奸恶霸开刀。
看到红军大队人马意外出现在寨子四周,火把中,猎猎红旗随风舞动的时候,曹姓地主似乎还是并没有显示出多少的恐惧。
尽管他没有想到红军的人马竟然真的就打上了门来,不过,看着外面区区的不足两千兵马,他还是自负的很,他有坚不可摧的寨墙,还有四百多被他自诩为是子弟兵的练勇,没有他招募这些人来组团,他们就都要等着饿死,是他给了这些练勇的第二次生命。放着这些死士在身边儿,再加上厚厚的寨墙,红军又能把他怎么样?只要坚持上半天儿,天一大亮,临近的州府二城大军就会赶到,到时候哭的还说不上是谁呢。
不能不说这个穷凶极恶的汉奸恶霸真是没长脑子,你自己都知道天不大亮官兵根本都不敢出来,难道你就能肯定,肯定天亮了他们就敢来吗?官兵真要胆敢出来,还会有现在的景象?
任化邦和牛宏升先将一封劝降信射进寨墙,条件很简单,交出杀人凶手,解散团练武装,立即实行减租减息,开仓赈济百姓。
没有回复。他们看到寨墙上的人在笑,显然是一种嘲笑。不仅是曹姓地主,就是寨墙上的乡勇们也都是在笑,连一门最起码的土炮都没带来,就这么猖狂,谁也不是给吓着长大的嘛。
任化邦和牛宏升相互看看,也笑了。不急,再来一次,至少先把心意尽到了,免得有人事后会抱怨说红军太无情,太不讲人道。
第二封信又射进寨墙。十分钟后,仍然没有答复,任化邦收起怀表,朝牛宏升点点头。随着牛宏升的手一摆,顿时,四面八方的冲锋号声、呐喊声响彻夜空。在弓箭、步枪、掷弹筒的掩护下,在数千百姓的助威声中,红军突击队涌向护寨沟,一排的手榴弹飞上寨墙……
“还是十分钟。”望着突击队把红旗插上寨墙,任化邦收起了怀表,年轻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他潇洒地冲着牛宏升一抱拳,“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了。”
“多壮观的场面啊!不再欣赏欣赏?”牛宏升看了看寨墙上冲腾的熊熊烈焰,朝任化邦一笑。
“不喽,我还得去西面替你守候守候。哈哈,今天晚上可是要够你忙的了,里面粮食可是大大地有哦。”任化邦一带马,窜了出去,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长串浩浩荡荡的马队。
除去搬运出来的粮食,曹家寨堡垒就像个活棺材,最后完全被大火吞噬了,连同着被逼到寨子一隅的曹姓恶霸,还有他残余的“勇”们,接着会烧多长的时间不知道,肯定会烧到它变成一片的瓦砾废墟为止。不过,他们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他们毕竟还是享受到了天朝红军送给他们的“重礼”,比起那还没来得及吃进嘴里的年夜饺子,更热乎。
那是谁也闹不明白的一些接踵而至的黑罐子,随着它们的落地,轰然一声,烈火熊熊,扑都别想扑灭。
上海东方实业实验炼制出的汽油正愁没地方用,“燃烧瓶”由此面世,第一次使用就用在了这种汉奸土顽的身上。
冲腾的火光里面,是一个个带着丑恶、狰狞的面孔,唱着凄惨的哀歌,跳着人生的最后舞蹈,走向地狱的败类们。
不是有很多人喜欢讲报应吗?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与曹姓地主曾经饮血酒盟了誓的几个土豪中,仅有一个侥幸逃脱者,因为头天他家中当初死活不愿意搬进曹家寨子里去的老子重病,他连夜出曹家寨赶回家去探视老子。消息传来,曹家寨子的下场,吓得他连续好多天做噩梦。碰到活阎王了,这样的惩罚,不怕才叫怪。
不用工作队再找上门来,他自己却是主动找到了工作队,减租减息也好,开仓赈粮也罢,总比脑袋没了好。曹姓地主就是榜样,百顷的土地,一囤囤地存粮,到了还不是啥也没有剩下。原来汉奸真是当不得的哩。
因为尽孝而偶然保全了自己一门大小的性命,据说他为此开始天天的烧香礼佛,虔诚至极,嘴里还总爱念叨什么。至于念叨的到底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后来变得相当的乖了,是个十足的大孝子。别人对老人,是生前不尽孝,死后哭翻天,把一张所谓的“大孝子”嘴脸腆出去给大家看看作罢,他不一样,他是真孝。
据说,好一段时间,他不怎么喜欢出门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在自己的大宅子里办起了私塾,说是私塾,村子里的孩子们来了,一般他是不收钱的,不仅不收钱,还额外管饭。再后来,邹县光复,慢慢曹家寨也有了自己的新式小学堂,他就不教书了。好像是给镇子上的合作社记帐去了。
还据说好几年以后,有人在读县里出版的报纸的时候,曾经读到过一篇叫做《孝道为先》的文章,文章从对长辈尽孝,论述到到为天下尽忠,颇有内涵。这篇文章后来还被不少的大报纸转载过,全邹县的人都为此津津乐道。
尽管作者用的不是真名,也没有留下联系地址,县报的编辑部为了发放应给的稿费还颇费了一番的脑筋。可熟悉的人都说这篇文章的风格,倒是很像是他平时说话的口气。
具体是不是,后来也没有人去过分地考证,因为“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歌颂她的也并不止就是他一个。
多少年以后,天朝一年一度评选出的全国十大孝道儿女中,还出现过他的后代的名字。
这就是教育的伟大作用!
还是要说的是,像曹姓地主这样的汉奸土顽,在鲁西南、豫东、豫南绝对不会就是一个。但是,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他们的下场却都是绝对的一样。
游击纵队来的快,出手狠,走的也快。不想和人民为敌,那你就早早的退出战场,自己拆掉或是自动退出一个个的土围子,投降,或着老老实实地滚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要是非等到交上了手,才装做一副幡然悔悟的样子,那可就没用了,你就是把肠子都悔青了,那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反正你在红军的面前,无论再想说什么都是晚的了,没有人愿意听,更没有人愿意信,这不是不给你生存的机会,是给了你,你自己不愿意要不是。
战争是无情的,阶级之间的矛盾更是无可调和的。谁都不愿意去杀人,但是,只有用红色恐怖去对待那些白色的恐怖,大多数的人民才能长久地安居乐业。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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