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形成的这种如同是关起门来打狗,堵住笼子捉鸡的战法,清兵们享受不了。而冲到镇上的红九十一师一团团长习秉勋,在一开始的时候,看到清兵们都挤进了两边的店铺、院落,笔直的大街上竟然空无一人,对清兵们的这种做法,也是很不高兴。
师长给他的任务是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说白了,就是要抢在仅仅距离此地十余里之外的忠义救**赶到之前,彻底占领风陵镇。除了要巩固现有的登陆地域,保障后续大军渡河参战之外,还要与右翼的特务营一起,拦截和拖住黄淳熙的这标人马,等待自蒲津关南下的红九十师主力,最后合围并全歼之。
可看看眼前的情况,风陵镇街只有一条,而两边比邻相接的大小房屋、院落却不下百间。作为全军抢渡第一梯队的他的团队,即使只有少部分接替了师特务营,留在渡口负责清理和警戒的任务,但全部能投入到这里的战斗人员也不过千余。在数量上不占优势,地势上不占优势,躲进乌龟壳子里的清兵们真要是不听劝告全力纠缠,只怕镇子刚刚清理完一半,黄淳熙那个混蛋的前锋人马也该到了。
尽管在黄淳熙的来路上有了特务营,如果盘踞在芮城里的刘岳昭真的能按照韦总的算盘行事,那还好说。万一呢,万一刘岳昭的人马提前得到了什么消息,也从东面增援而来呢?只怕是到时候特务营也抵挡不住来自两面的同时攻击。
习秉勋想得多,自然会不高兴,也就更着急。
其实,之所以战斗一开始习秉勋着急,清军却被打得无奈,双方还都是对于天朝红军此番作战,才大量装备了的手榴弹的威力认识不足,和战法不对引发的恐慌过度所致。
在红军大学,在湖北、河南的作战后期,当时还作为连长、营长的习秉勋就接触到了手榴弹。不过,那个时候的手榴弹还算金贵,几乎大部分供应了皖北及山东作战的红三方面军部队,以对付忠义救**及胶东的沙俄鬼。而红二方面军所得的数量有限,部队的支援活力基本上都是依赖经过改装的老式大炮。所以,不单单是在红二十三军里,就是在整个红二方面军,除去红四军各部之外,还真没有成建制的团队集中使用过手榴弹的经验。
因此,习秉勋没有想到清军会在如此猛烈的手榴弹打击之下,能够很快地瓦解,而是把“宝”更多地压在了心理攻势上,这就是战前余廷璋师长发布的,“专打忠义救**,其他降者既往不咎”。
不管怎么样,习秉勋的战术都没有错。红一团将士捣洞翻老鼠似的凶猛战术,使得心理战成为可能。历来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震慑,单凭几句好听的话,那是绝对吓唬不住、也说服不了任何人的。
看着经过初始的几番“苦战”,战事往下发展的突然异常迅速,只要一颗或者几颗手榴弹一到,一股股的像是被打断了脊背的癞皮狗似的清军残兵败将们,就会哭着喊着从藏匿的各个角落灰头土脸,甚至是满身血污地钻出来,向他的将士们乞求投降。看着钻进乌龟壳子里的清兵们,又有的再次不顾性命地窜上大街,习秉勋终于松了一口气。
嗯,不错,投降的带走,冲出来的,他也笑纳。总之,所有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麻烦事。
前面的将士们已经突到了镇子的尽头,尽管习秉勋还没有像余廷璋师长怀揣的表,但凭着感觉,他相信,将士们真的打得快,从开始到现在,绝对没有超过一顿饭的时间。
“团长,这院子里面还有个大个的!”
习秉勋顺着欢快的喊声望去。他的士兵们正堵着一个大院落,一面监视着几十个清兵高举着双手,由打院子里面战战兢兢地走出来,一面似乎还在商议着什么。
“哦,多大啊?”习秉勋走了过去,看到一个断了一条腿、军官模样的家伙,正哼哼唧唧地被两个清兵抬着经过身边,又努了努嘴,冲着后面的那个问,“这是什么人?”
“回……回大人的话,这……是俺们的中军副将,”清兵回答的时候,周身都在颤抖。他已经听到了刚才的人在呼唤面前这位为“团长”,虽然不知道“团长”到底是个多大的大人,可他感觉着就一定小不了,至少不会小于他们的总兵大人。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打垮了自己这边两千多的大队人马?“大……大人,如果不是他逼迫着俺们,俺们也不敢一直跟红军大爷们扛到现在啊,谁愿意替忠义救**的那些兔崽子当挡箭牌。”
“呵呵,好,好。”习秉勋点点头,又转向自己的部下。
“团长,是总兵福炘。”带队的红军军官望着团长,有点儿洋洋得意。很显然,他们之所以没有急于再发动对里面屋子里的攻击,是在盘算着如何能够活捉里面的那个“大个的”家伙。
“胡闹!”习秉勋右手的马刀冲着那个军官一指,刚刚还是和善的面孔顿时变成了铁板一块,“八连长,我是叫你带队来打仗的,不是叫你们站在这里叽叽歪歪咬耳朵来的。”
八连长被团长的震怒闹了个大歪脖儿。马上,他冲着团长使劲儿一挺胸脯,手里的大刀一举,脑袋朝两边的士兵们一甩,“冲进去,把这个混蛋给咱团长请出来!”
“砰!”随着来自窗框子上的一下撞击,还坚持在屋子里面的福炘和手下们,听到窗棂喀嚓的破碎声,跟着又是东西什么落地哗啦的响亮。这一连串的声响,在寂静得连每个人压抑着的呼吸都能够清晰感觉到的黑屋子里面,不究是如同一声晴天的霹雳,直吓得半躺半坐在大通铺上的福炘一身冷汗,陡然而起。而守护在窗子两侧的兵勇,却是嗖地就跳上了大炕。
几十双惊恐的眼睛齐聚向摔落在屋子里的飞来之物。老天,原来只是一个尺来高的水缸落地而碎。
“嗵!”就在福炘和手下们还没完全吐完一口气,又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进来,刚巧碰到大炕的炕沿上,叽哩轱辘在走道上不停地滚动。
老天,这是什么?一下子,整个屋子里的人,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清兵们一个个屏住呼吸,凝神细看,忽然间,他们似乎听到了一种奇怪的,类似蛇吐芯子的滋滋声。
茫然的清兵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同样是傻呆呆站立在大炕上的福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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