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炎最心疼她的眼泪的,从前在王府,他从不让她落一滴泪,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比金珠还要珍贵。
秦穆炎就站在原地,他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只是扯了扯唇,“抱歉,是孤对不起你。”
他没能好好护着她,也没能给她留下皇后之位。
现在,来看她和孩子一眼,他都是局促着不敢上前的。
容韵怀里的孩子被惊醒了,哇哇的哭了一会儿,容韵哄了他一下,他就又乖乖的睡着了,两只小脚蹬了蹬,十分可爱。
容韵将他安置好,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秦穆炎面前。
她仰头看着这个男人,伸手抚上他的鬓角,她不解,“你怎么突然,长白头发了呢?”
秦穆炎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她很为他的样貌痴迷,可是她如今瞧他……却像是满鬓风霜。
“孤本就比你大许多,长白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秦穆炎笑了笑,他握着容韵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温柔跟她道歉,“婧婧,对不起,孤有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如今坐上了这帝位,更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肆意了,孤没有拿到证据,无法为你证明清白的时候,也是真的误会过你。”
他亲眼看到秦歌的尸体,脑子里的弦整个崩断了。
他陷入了崩溃之中,无法自拔,以至于连容韵本性是如何纯良都忘了。
误以为,她会杀了他的母亲。
“母亲疼惜我的,皇祖母也是……”容韵靠在他怀中,泪眼婆娑,“可是我救不了她们,皇祖母托付我的,我都做不到。”
容韵怀里,揣着一枚金印。
秦穆炎看到她手中的金印,有片刻的失神,然后了然的苦笑,“这金印原来在你手中,难怪孤与所有人翻遍了大魏皇宫,都不曾找到,可惜……孤辜负了皇祖母,也要辜负你了。”
他带着歉意的嗓音,嘶哑的不像话,“婧婧,对不起,孤没有封你为后,皇后之位,孤给了谢轻怡,接你回宫,孤只能封你为贵妃,让你继续住在芷萝宫里。”
“哦。”容韵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触动。
她并不在意皇后不皇后的,皇后只要不是李云姝,是谢轻怡还是其他人……她都不在意。
横竖她知道,秦穆炎的后宫里,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的。
“那姑姑,还有卫侍卫,红袖潇湘她们还好吗?”容韵很是担忧,“我都经历了这么多,我很担心,你该不会杀了她们吧?”
“没有!”秦穆炎连忙解释,“严嬷嬷和红袖潇湘都没事,只是卫明泽他……”
秦穆炎垂下眼睫,将卫明泽剖心死证她清白之事告诉她了。
容韵听后,难过的苦了很久,不停的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秦穆炎耐心跟她解释,卫老伯和老大夫的家人都受了李家的挟持,他们也收了钱财来做伪证,卫明泽为她死证清白,才给她留了个机会,到如今……
容韵哭的不能自已,消化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她抓着秦穆炎的衣袖,双眸坚定的凝视着他,“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被人玷污过,那时候……姑姑来的及时,卫侍卫也来的很快。”
他们都尽心尽力的保护着她。
她,始终是被他们爱护着的人。
“孤相信。”秦穆炎低头吻她,热泪从眸中涌出,滚烫的温度,都是对她的歉意与愧疚。
容韵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那你以后……也不能再凶我,我会害怕,顺顺也会害怕的。”
“好,孤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说重话,若是孤说了,你可以跟孤闹一辈子脾气,不原谅孤。”秦穆炎紧紧的拥着她,恨不得将温软的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秦穆炎,我愿意跟你回宫。”
这是一夜陪伴之后,容韵亲口说的。
秦穆炎抱着她的孩子,回到宫中。
他没有时间十二个时辰都陪着她,但是他尽其所有,给了他所有能给的爱护,容韵也同从前一样的爱他。
只不过为人母之后,她眼里多了几分慈爱的柔光。
她学不会谋略和手段,她从生来便是温软的性子,如今也是。
过去那么多仇恨,没有将她磨砺成一个坚毅果敢的人,却也没有磨掉她的赤诚善良。
她待身边的人,一样的温柔,待谢轻怡也是一样。
谢轻怡对她,无有不依,事事都为她着想,她提出,封后大典之前,要在奉先殿里过一夜,谢轻怡也答应了。
她亲自送容韵过去的,只是到了台阶下,容韵不让她跟着,只带了严嬷嬷和红袖潇湘一起进殿。
谢轻怡没有违背她的意愿,她明日还有繁琐的仪式要举行,但她还是决定,在这里守着容韵,等秦穆炎忙完过来再回。
秦穆炎夜间才过来,宫里已经点起了灯火。
他不明白,容韵为何今晚一定要睡在奉先殿,谢轻怡微微摇头,“臣妾也不知,不过婧婧是个懂事的姑娘,不会胡乱闹脾气的,皇上不如去看看吧,臣妾便不打扰了。”
秦穆炎点了点头,准许她回去了。
回到凤栖宫,谢轻怡的婢女有些委屈,“娘娘,虽然韵贵妃是个好人,可您也不能对她这么纵容啊,文武百官究起责任来,这虚名还是您受累。”
谢轻怡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勾唇一笑,“我本就是替她受累来的,皇上又不是真的心爱于我。”
“事实是这样,可您当真不觉得……委屈吗?”婢女红了眼眶,微微咬唇。
她家小姐这样好的资质,不做皇后,也定然能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平安顺遂。
可如今……却沦落到给他人做嫁衣的地步。
她实在,心疼啊!
“世间安得双全法?”
谢轻怡轻笑。
她一个人行至内殿,打开了耳房的门,里面是一个香案,供奉着薛浩凌的牌位,上面的字,是她亲手刻上去的。
她站在牌位前,眸光深情隽永,“夫君,能一辈子守着你,我不会觉得委屈,只觉得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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