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能够完成你一个愿望,任何愿望,你会许什么愿呢?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渔夫,他捕捉到了一只会说话的金鱼。金鱼苦苦地哀求,她用人的声音讲着话:“老爷爷,您把我放回大海吧,我要给您贵重的报酬,为了赎回我自己,您要什么都可以。”
老头儿大吃一惊,心里还有些害怕,他打鱼打了三十又三年,从没有听说鱼会讲话。他放了那条金鱼,还对她讲了几句亲切的话:“上帝保佑你,金鱼!我不要你的报酬,到蔚蓝的大海里去吧,在那儿自由自在地漫游。”
老头儿回到老太婆哪儿去,告诉她这桩天大的奇事,老太婆指着老头儿就骂:“你这傻瓜,真是个老糊涂!不敢拿金鱼的报酬!哪怕是要只木盆也好,我们的那只已经破得不成样啦。”
于是老头儿走向蓝色的大海,看到大海微微起着波澜。老头儿就对金鱼叫唤,那条傻鱼居然出现了。
老太婆总是不满足,向小金鱼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要求,她一开始只有一个破木盆,然后要金鱼给她一个新的,紧接着她又开始要钱、要豪宅、要青春和美貌。
她无休止的追求变成了贪婪,从最初的清苦,继而拥有辉煌与繁华。
她有了大房子,穿着名贵的黑貂皮坎肩,头上戴着锦绣的头饰,脖子上围满珍珠,两手戴着嵌宝石的金戒指,脚上穿了双红皮靴子,可是她的本面目也露了出来,她鞭打奴仆,肆意妄为,老头依旧请金鱼满足了她所有的愿望。
后来她打算成为海上的女霸主,忘了自己的渔夫丈夫,人们都嘲笑他:“老糊涂,真是活该!这是给你点儿教训,往后你得安守本分!”
老太婆对老头儿说:“滚回去,去对金鱼行个礼。我不愿再做自由自在的女皇,我要做海上的女霸王,让我生活在海洋上,叫金鱼来侍侯我,叫我随便使唤。”
老头儿不敢顶嘴,也不敢开口违拗。于是他跑到蔚蓝色的海边,看到海上起了昏暗的风暴:怒涛汹涌澎湃,不住的奔腾,喧嚷,怒吼。老头儿对金鱼叫唤,金鱼向他游过来问道:“你要什么呀,老爷爷?”老头儿向她行个礼回答:“行行好吧,小金鱼!我把这该死的老太婆怎么办?她已经不愿再做女皇了,她要做海上的女霸王;这样,她好生活在汪洋大海,叫你亲自去侍侯她,听她随便使唤。”
金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尾巴在水里一划,游到深深的大海里去了。老头儿在海边久久地等待回答,可是没有等到,他只得回去见老太,一看:他前面依旧是那间破泥棚,她的老太婆坐在门槛上,她前面还是那只破木盆。
威尼斯是一个小渔村开始的,他们就像是故事里的渔夫一样男子出外打鱼,女子在家里纺织渔网。后来逃难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变成了一个飘在水上的城市。
谁不想当皇帝呢?他只需要许个愿就有人想尽一切办法满足,比阿拉丁神灯还要神奇,因为灯神只满足他三个愿望,而当皇帝可以无限许愿。
1310年发生了以贵族为主体的**叛乱,叛军在通过小巷时,旗手被一个妇人,从窗口扔下的石臼砸死。
失去了军旗,叛军气势大减后溃败,那个扔石臼的妇女受到彼得罗格拉齐亚的奖赏,奖赏内容是两个希望。
这个妇人提出的两个希望:一是节庆日在家中的窗口悬挂威尼斯国旗。二是,不再调涨房租。
她立了功劳,本来可以要求获得一套房子,而不是减少房租,但她这么要求了总督就要遵守承诺,在之后的158年之间房租一直未变。
共和国体制需要维护,需要想尽办法不让君主制出现,想尽办法不让独裁的人和家族出现,想尽办法反个人英雄主义,想尽办法让人得到心灵和身体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权贵群要想尽办法让自己和人民之间的财富积累尽量缩小差距。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的,即便一个富人很富有了,如果还有比他更富有的人,他还是会向上攀比。马太效应是明显的,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好的愈好,坏的愈坏,多的愈多,少的愈少。
权力往往越容易吸引金钱,掌握的权力越多钱也来得越快,贪腐的官员最明白这个“道理”。
恩里科•丹多洛在85岁时当选威尼斯执政官,进行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时,他已经是95岁高龄,他主导,且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壮大了威尼斯共和国的软、硬实力,还带回那四匹圣马可教堂上装饰的铜马。
这个年龄的老人应该在家安享晚年了,1205年他以98岁高龄逝于君士坦丁堡。出征前将国家委托给自己的儿子拉尼尔•丹多洛。
在已经成为英雄的父亲客死他乡后,由监国的儿子作为下任元首的候选人几乎是水到渠成,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这位丹多洛推荐了另外一个人作为元首的候选人,自己则退出了元首的竞选。几年后,他作为舰队总司令镇压克里特岛叛乱时,战死沙场。
他辞去被选举权的原因是:自己不仅出身名门,且有一个功名显赫的父亲。威尼斯共和国元首终身制,如果自己当选元首,那么早期为争夺威尼斯总督在自己家族内传承而不择手段的旧势力会抬头,共和国体制将毁灭。
在威尼斯共和国的历史中,像他一样为了国家利益而隐退的人,层出不穷。在威尼斯由贵族掌握国家权力,除了元首有置装费用以购买华丽的服装,因为他是国家的颜面,是没有薪水,为国效力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
在共和国无数次的战争中,总是有这样的字眼出现“威尼斯贵族都壮烈战死”。平民牺牲,国家会向遗属发“遗属年金”。
贵族的牺牲则是他们的义务之一,没有纪念碑,也没有牺牲补偿,义务就是义务,这是掌权者必须承担的责任。
很难想象这个放荡的、私生子成堆的城市里居然还有这么负责的人,但脑子清醒,没有利令智昏的人都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
马里诺也许没有因为利益而想要将个人意志凌驾于法律和十人议会之上,他只是被气糊涂了。
一个为了爱而发疯的年轻人,在十人议会的椅背上刻下他供养的娇妻被别人享用的字符,他想要那个年轻的男人死,十人议会却认为功过相抵后,年轻的贵族不该死,80岁的总督阁下是要忍气吞声顾全大局,在别人异样的眼神中继续执政,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弄死那个莽撞的蠢货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利益和激情中始终保持清醒,1310年的贵族们又想推翻十人议会制度,那些戴着面具穿着黑斗篷的怪人会让红丝绒商人惶惶不可终日,如同有一把黑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丹多洛家不是弗洛伦萨的美第奇,他们只是威尼斯的影子,影子是必不可少的,什么东西在阳光下没有影子?就连海上的泡沫都有,这贫穷的房子都买不起,只能付房租的女人的高贵、自制、矜持和自尊应该会让很多住在皇宫里的人汗颜。
她的第一条要求则更特别了,威尼斯人有一句俗话:我们首先是威尼斯人,之后才是基督徒。
罗马教皇曾经感叹:走到哪里都是教皇,只有在威尼斯不是。
在威尼斯悬挂的是威尼斯国旗而不是教皇的旗帜,文艺复兴后期,反宗教改革兴起,于是在欧洲各地都建有宗教裁判所,威尼斯也不例外。但是在威尼斯建立的裁判所,和其他地方都是由神职人员担任裁判员不同,那就是裁判员里必须有三位威尼斯世俗人员,并且未经帕多瓦大学法学部的答辩,判决结果无效;必须全票通过方可定罪。
于是每次的开庭审判,未等读完罪状,威尼斯人起身离去,如此对于女巫的审判,在威尼斯一次也没能完成。
人可以信仰神,却不能将神权凌驾在世俗之上,让教宗操纵国王,让教皇国这样的“王国”出现。
骗子的话不能相信,相信不会有人拿钱打水漂,摩西计划存在40亿左右的资金缺口,13栋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平均下来一栋3亿欧元,剩下还有一定缺口,这就需要威尼斯政府找人捐款以及地方税收来填补了。
税收的出处主要来自旅游业,以及伴生的餐饮,在当地人要交税的情况下,这笔费用就转给了游客,威尼斯的餐饮价格就高了,同时为了获得高额利润,用义乌小商品市场进的货冒充威尼斯手工制作的产品高价卖给游客的情况就出现了,警察和政府对这种情况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被宰的游客最终要回自己的钱了么?
感谢游客们对威尼斯建设作出的贡献,可惜游客们坐在邮轮上,那些邮轮所排的水破坏了威尼斯地基淤泥,这座城市依旧还在下沉。
似乎最终亚得里亚海的女王还是要和那个渔夫的老太婆一样,住回破泥棚里,她依旧坐在门槛上,前面还是那只破木盆。
她有那么多愿望想要金鱼替她实现,可是为她许愿的是她的丈夫,每一年他都要驾驶着一艘豪华的金船,去蔚蓝的海中扔一枚金戒指。
那是一个仪式,也是一个承诺,如同1630年瘟疫爆发后,威尼斯人们在财政紧张的情况下,按照和玛丽亚的约定,修建安康圣母教堂一样。
雅典民主、罗马共和国、佛罗伦斯共和国、威尼斯共和国的政治运作都采取了抽签模式,听起来好像是非理性的、荒唐的、不负责任的,但教皇选举又是理性的、负责的?
选举新教宗的程序已经持续了两千年了,类似近代的系统是在1274年第二次里昂大公会议后确立的。
当一名官员用一种特殊的化学燃料燃烧选票,从而使一股白色烟雾从教堂的烟囱冒出的时候,全世界就会知道梵蒂冈产生了一位新的教皇。如果梵蒂冈的官员使用其它的化学燃料制造黑色烟雾,则表明表决无效。
1287年的威尼斯总督是谁?乔万尼·丹多洛,他和1355年那个被水手长逼迫得不敢离开总督宫的海军司令是一个名字。
他们应该不是一个人,但是戴上面具谁知道?
拿破仑有优秀的陆军军事才华,但是海军呢?
他是那么害怕狮子,不仅毁掉了总督宫门口的狮子,还毁了那个告密用的狮子嘴浮雕。
在威尼斯,没有任何人的个人意志能凌驾于共和国之上,而那正是皇帝想要的。
凯撒最终被刺杀了,虽然那些元老们连杀人都不会,捅了几十刀总共才一刀能造成致命伤。
如果人民想要民主,他们能如那个砸花盆的女人一样明白事理倒无所谓,要是他们和“许愿的老太婆”一样,政府为了讨“她们”欢心样样答应,最终下场会和那个童话故事一样么?
没人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因为这个故事还在继续,也许老太婆见好就收,从此他和老头子因为自己的善行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欲海是无边的,别迷失了方向,那是另一种形式的迷宫。
除非你有办法将自己变成一条说话的鱼,这样海洋就是你的家,拥有了那样的力量,什么样的生活得不到呢?
只要小心,别被海中难以察觉的网缠住,否则就会跟那只故事里的鱼一样,不断满足老太婆无休止的**。
放自己一条生路的明明是老头,它凭什么要听那个恶妇的使唤?
金鱼于是摇摇尾巴走了,它才不会让陆地生物成为海里的霸主,它的脑袋才不像人那么不清醒,连被捉弄了都不知道。
但鱼也肯定不知道经历了那一切的人类获得了怎样的快乐,所以它注定是一只傻鱼,要哀求人类放过自己。
有的时候,重要的不是旅程的终点而是过程。
自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在“魔鬼”的搀扶下,波莫娜来到了圣马可码头,那里已经有穿着威尼斯传统服装的“官员”们在等着了。
而她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那身从维也纳皇宫里得到的华丽金色长裙。
他们救了一条“鱼”,这是那条鱼为他们实现的愿望,只是两条拉莫拉鱼死了。
“欢迎光临威尼斯。”一个穿红丝绒衣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人用英语说“我是威尼斯共和国外交官,二位接下来在总督府的旅程将由我来导游。”
“总督不见我们吗?”波莫娜也装腔作势地问。
“他才被砍头了。”那个外交官说“就在那两个柱子之间。”
波莫娜看向他指的方向,那里看起来像是有一滩血迹。
“下马威?我喜欢。”西弗勒斯轻佻得说。
“这趟旅程会充满了鲜血、阴谋、恐怖和刺激,二位准备好了么?”
“当然。”波莫娜笑着说,她长到手肘的真丝白手套里藏了一根魔杖。
也许,她可以买点蕾丝装饰它。
于是她们在那个“外交官”的带领下走向了正门,那个“游客”不能进的地方。
此时,远处的海面雨云正在形成,雷光照亮了乌云,就像海明威的海面,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