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中世纪许多城市一样,汉堡也有高耸的城墙,然而随着商业的发展和人们在城墙外扩张,汉堡已经不复昔日堡垒的样子,看起来如同漂亮的英式花园。
尽管它依旧保持着黄昏时分关闭城门,但已经失去军事意义,更像是一种习俗,为了不打断市民的娱乐,到了星期日还会迟关45分钟。
自从酒馆里有了刺杀拿破仑的刺客皮什格鲁可能窝藏在汉堡的传言后,不止星期日迟关45分钟没有了,城中肃杀的气氛连过圣诞节的气氛都受到了影响,非必要的事市民们会选择足不出户,呆在家里烤火。
这间接引起了木柴的价格上涨,又偏偏冰封住了河面。以前腓特烈大帝曾经说过,一国之内的道路交通越是发达,这个国家就越是容易被敌人占领。
法国大革命时北方战线沿着路易十四所修建的驿路推进,好几场重要的会战也是围绕着几座要塞城市进行的,这已经和古代战争模式不一样了。
古代战争遇到城市会选择强攻,一定要攻下后再继续进攻下一个城市,很少有绕道的。因为一旦绕路,没有攻陷的城市会前后夹击,切断与后方的补给线,也就是粮道一类,稍有不慎就会因为深入敌后被人合围。
法国人是因为饥荒革命,饿着肚子翻过阿尔卑斯山的,他们几乎没有后勤补给,靠的是以战养战或就地补给的办法,杜姆里埃在比利时花了不少钱。元朝蒙古人使用纸币,也不尽然全是学习的宋代,元朝的陆地疆界非常广阔,如果运送金属货币不仅麻烦,还产生高额成本,纸币便于携带,使用方便,但这样就意味着需要搭建一个庞大的银行系统,这一点在元帝国是通过官府管理的,而欧洲几乎全是民间自己组织。
即便是美第奇家族也是用的教皇的资金才让托斯卡纳的金融和银行业发展起来,银行家们在封建时代是为贵族和国王服务的,三十年战争时期不尽给中欧带来严重破坏,还要面对政治权力的再分配。
普鲁士陆军起源于勃兰登堡侯国三十年战争期间的雇佣军,选帝侯腓特烈创建了一小支常备军,到了腓特烈大帝时,这支军队已经成了精锐参加了西里西亚战争。
拿破仑早就感觉到普鲁士陆军已经落伍了,不论是训练方法还是装备比起腓特烈大帝时期并没有什么进步。又加上前代国王的施政,导致普鲁士国库空虚,法国要认真对付普鲁士的话,就算不像某位诗人所写的那样吹一口气就倒了,但就这次刺杀事件,迪洛克对普鲁士大使的态度是安抚,大使的处境就无比难受了。
拿破仑深知他的到来会产生的效果,所以每次打了胜仗后总爱到新占领的城市,在人民中间露面,不只是对拿破仑,对所有胜利者来说这都是一种愉悦的旅程。
幸好这次刺客并不是当地青年,而且拿破仑也安然无恙。
不过这也不代表就那么算了,除开那些对所谓刺客的惩罚,他还到了亚琛,并且一路向东,看起来像是要到“自然边界”上转一转。
夏多布里昂说只要将拿破仑的灰色大衣和三脚帽挂在杆子上,插在海岸边,整个欧洲都会陷入警戒。
普鲁士国王据说和他通信了,不过说了什么只有他们知道。
即便腓特烈·威廉三世是个平庸的人,他也是个被时代推着前进的庸人。那封被容克贵族利用的密信实际上是王弟写给施泰因的,施泰因本人并没有明确表示是否武装起义。
在第二次反法同盟中,腓特烈·威廉三世选择中立的立场让他在欧洲政坛的威望下降,可是他在北德搞的武装中立同盟却在民间有不同的评价。
虽然汉萨同盟17世纪就结束了,汉萨地区的概念依旧存在于人们的脑海里,而这片区域基本上已经通过加盟《巴塞尔和约》及瓜分奥地利的方式纳入普鲁士保护、统治范围里了。
汉堡、吕贝克,还有本想在法奥谈判中担任协调人,却被拿破仑称为已经落为三流国家的瑞典。普鲁士人依旧依从腓特烈大帝的话,不修路到内陆,也就是说他们还是很看重沿海地区的商业城市,仿佛他们要代替条顿骑士,成为“新汉萨同盟”的靠山。
这个传闻不只是法国人不高兴,英国人同样也不高兴。这其实是酒客们的醉话,只有三流间谍才会听酒馆里的传言。不过拿破仑取消了去荷兰的行程,从安特卫普到荷兰要多久呢?跨过河就到了,即便为了不耽搁时间,圣诞节前回国,至于节省那么点时间么?
奥热罗解散了荷兰议会被撤职,接任者依旧是处理普鲁士问题的,虽然现在被围起来,失去人身自由的是英国大使,但矛头好像都是指向普鲁士的。
在施泰因实行改革前,普鲁士实行的是庄园农奴制度,农民被牢牢束缚在土地上,不能去工厂里工作,也就别提发展经济了。
容克贵族赚钱的主要方式还是打仗,第一次反法同盟英国支付了1060万英镑,合计2.6亿法郎给盟友们,说好了普鲁士出兵6.2万人,实际出动的只有4万人,而且这些人还按兵不动。
那是当然的,没人会为了几个子儿玩命,英国算的军饷和普鲁士士兵实际拿到的军饷存在“比较大”差距,何况负责指挥的将军一定要看到国王的收条才下命令。
就这样普鲁士还中途脱离了同盟,因为奥地利人被儒尔当击败了,战后奥地利为了弥补财政赤字成了英国的特别盟友,伦敦承诺提供460万英镑的借款,奥地利需要保持17万的军队。
但是这个计划以失败告终了,尤其是马伦戈之战后,按照条约奥地利要支付所有战争国债,它本来该是一团废纸,塔列朗提前得到了内幕消息,赚得盆满钵盈。
至于英格兰自己扩招军队,第一,兵源难找,连海军都是从美国商船上抓的。第二,按照马尔萨斯人口论,需要通过饥饿、繁重的劳动、限制结婚以及战争的手段来消灭社会“下层”才能让算数级增长的生产资料满足几何级数增长的人口所需。
1789年法国大革命后法国有一波婴儿潮,再过几年这些孩子都长大了。
殖民地也需要守军,何况欧洲制海权的发展受人口稀少的制约,以中世纪末巴洛克时代的葡萄牙、热那亚、威尼斯和荷兰为例,他们的贸易线可以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不过因为天气、各种疾病、卫生条件,移民往往难逃厄运,高死亡率让本土人望而却步。
德国人知道要搞钱找英国人,拿破仑知道打败了德国人可以获得战争赔款,也就把英国人给德国人的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等他下台的时候法国这么连年征战财政也没崩溃。
反倒是英国人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国库卷、国债、信用证、现金,因为汉堡曾经将几个爱尔兰联合会成员交给了英国,由于法国干预,这些人被释放了,其中一个还在波尔多生活,波拿巴以此为借口勒索了汉堡合计450万法郎。
汉堡也没给现金,而是给的荷兰公债。这笔钱并没有进入法国财政部,而是进了第一执政的账目,其中一部分用来给约瑟芬还债,一部分购买马尔梅松,剩下的钱都拿去买礼物了。
乔治安娜其实有办法,反法同盟的军费很大部分是从汉堡的银行支付的,如果普鲁士能将那部分银行赶出汉堡,并且承诺以后汉堡不再支付反法同盟军费开支,只为商业和新兴工业融资,危机可能蒙混过去,英国就算找不着汉堡,还有法兰克福和维也纳的银行可以支付军费。
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个馊主意,更何况她还要开价码,其实只要她开口,巴葛缔尔花园的重修费用就来了。对一个国家来说,别说重修,重新修一座宫殿的费用都不算什么。
可这样并不能利益最大化。
打了胜仗不算结束,还要签订和约,以及充分利用和约。
食死徒当政的时候,狼人很驯服听话,就算纯血贵族不让他们跟自己做一张桌子,只有首领芬里尔·格雷伯克可以。
这种情况就像中世纪的贵族和他们养的狗,谁家狗会上桌子吃饭呢?
等黑巫师们死的死、关的关,狼人就不那么听话了,他们不只咬小巫师,训练他们仇恨人类,还要制造出足够多的狼人来征服巫师。
莱姆斯人不错,但他是个例,更何况他忘了喝药失去理智后也和平日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汪!”
她听到一声狗叫,阿尔特应该也听到了,他也看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走!”乔治安娜对他说。
“可是您……”
“我另外找机会跟你说,趁着没人来,快走。”
阿尔特犹豫了一下,快步离开了。
等他走了大概过了1分钟,一群穿着锃亮马靴的龙骑兵走进了体育馆。
整齐踏步在地板上造成的回音在室内不断回荡,听着格外刺耳。
其中一个少校走到她的面前,行了一个军礼,她一直觉得这个时代的法**礼看着非常刺眼。
“我们来接您了,夫人。”
“去哪儿?”她一边擦汗一边问。
没人回答。
“等我把衣服换了。”她低声说。
“不需要,您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少校说。
她忍了一下,最后只能跟着他们离开。
等她来到门外,发现所有的卫兵都换了,连菲格尔都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你‘胡闹’的代价。
她暗自冷笑,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