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情一切顺利的时候往往都是如此的。
乔治安娜站在湖边,看着那些又重新回到湖里游泳的鸭子,波拿巴取消了1802年的征兵计划,又发出了给于某些人免兵役的政令,感觉他好像不会再发动战争了。
同样,要是路易斯安那收购案顺利的话,那么现在觉得事事顺利的就是美国人了,他们可以很轻易就得到贷款,用来在西部扩张。
东部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有些拥挤,更何况杰斐逊也有自己的“乌托邦”,那就是没有贵族和领主剥削的农场主们组成的世界,而且这个收购案成功了,他让共和党获得更多席位,不仅连任总统,想通过什么法案也顺顺利利。
美国是反对君主制和贵族,提倡“平等”的自由世界。
奴隶制贸易的关键是信贷,奴隶可视为是一种动产,可以作为抵押物,就算奴隶主本人破产了,银行也可以将奴隶收走,接着卖给下一个人。
只要这个制度合法并存在,那些购买了法国粮食债券的投资者们就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胁迫法国出售路易斯安那,没有那些“白色黄金”作为原材料,就算建了工厂也会因为没有材料停工,并且棉花也会因为市场供需关系涨价,然后是一系列骨牌效应,届时又会有很多人失业的。
拿破仑禁止英国的商船在港口靠岸,但他却无法阻止走私者开小船,在沙滩上靠岸,他们可以直接将棉布卖给法国农民。
但走私的危害还是要比1786年贸易条约造成的危害小很多,就连爱尔兰人也看出了其中的巨大利益,想要和英格兰人一起分食,这时英国议会又说爱尔兰和英格兰不是一个贸易体系里的了。
能独吞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分给别人吃一口呢?谁又愿意和这种人一起玩?俄国和英格兰争夺波罗的海的霸权,一旦作为北德中立联盟保护国的普鲁士选择向法国臣服,那么英国炮轰哥本哈根后形成的武力威慑力在贸易中无法产生优势。
战争其实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现在就安心太早了,不过乔治安娜也不会直接这么跟银行家们说。那会让他们很快失去信心,别说扩建了,能不撤资散伙已经不错了。
“夫人。”
乔治安娜回头。
“你可以叫我乔治安娜。”她对来者说。
桥梁及工程学校校长克雷特笑而不语。
“大家对新的办公地点还满意吗?”乔治安娜问。
“您今天来是为什么?”克雷特问。
“只是想问问你们住舒服不舒服。”
“我听说您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您有什么目的请直说吧。”
乔治安娜犹豫了一下。
“我听说这次购买粮食赈灾,一共花了2600万法郎。”
“是的。”克雷特欠身说道“另外还有吕西安阁下给我们的欠西班牙银行的账单,不论西班牙国王欠我们多少,这笔钱都要分开算的。”
乔治安娜这时想起了之前吕西安给她的1000万法郎账单,那是前朝用来赈灾时贷的款,总计7500万法郎,据说当时还引起了汇率波动。国王死了他欠的债没有了,可是这笔钱还是必须要还的,要不然这个新的银行也不会没有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区。
“怎么发行了那么多!”乔治安娜忍不住质问。
“第一执政听说英格兰也发生了‘面包与血’运动,以为英国也有粮食危机,所以购买了很多英国谷物。”克雷特低声说“幸好叫停了。”
她实在无话可说。
有句话他们心照不宣,卖掉路易斯安那还这笔钱就够了,似乎好运总是眷恋着美国人。
“陪我走走吧。”她轻声说。
克雷特没有拒绝,尽管现在他肯定很忙。
他们沿着有鸭子游泳的湖畔走了一小段,都没有说话,她则思考着该用什么话题开话头。
不经意间她看到了林中驶过的马车,然后想起了罗斯柴尔德银行,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件事,罗斯柴尔德银行的运钞车是怎么在到处都有公路抢劫的路上正常穿梭的?
“这里安全吗?”乔治安娜问。
“如果您是说有没有人监视……”
“不,我说的是有没有劫匪、小偷、强盗什么的?”乔治安娜说。
“这一点我们没有想过。”行长说“以前这里只有园丁一家守着。”
“这里需要保安。”
“您打算介绍谁?”
乔治安娜也没有主意,好像不论是法国驻军还是比利时国民卫队都不合适。
有些问题你不去想,它就跟不存在似的,就好像安全,有人将之视作理所当然。
“关于罗斯柴尔德的情报系统,你知道多少?”
“第一执政曾跟我这么说过,1700年,西班牙国王驾崩,他没有儿子,整个欧洲都在关注他的遗言,当时西班牙大使来到了凡尔赛宫,他告诉路易十四‘比利牛斯山不复存在了(IIn’yaplusdepyrenees)’,等通往意大利的山路修成,阿尔卑斯山也将不存在了。”
乔治安娜想了一下。
正是因为“比利牛斯山不复存在”了,法国人才会占领西班牙北部,为了让他们撤军,西班牙才有了天价的欠款,戈多伊获得了“和平王”的头衔。
因为法国出现了饥荒,西班牙用200万公担的粮食减少了这笔欠款,这已经是欧洲运力的一半了。
虽然西班牙大使所说的拿破仑说给佩雷高听的话语境不同,因为让“阿尔卑斯山不复存在”的是工兵的镐头。
法国和比利时之间没有这种天险,又或者是莱茵河这种“天然疆界”,但却有茫茫林海和泥泞的道路阻碍。
一开始她还在奇怪,怎么会让一个桥梁建筑商来新银行主事,她都忘了克雷特还干过保险公司,还主持过修订宪法,和第一次土地普查和公证。
“你们是不是都喜欢他那个风格?”乔治安娜问。
“我本来已经修了个修道院,打算退休不问世事了,直到我遇到了拿破仑·波拿巴。”克雷特笑着说。
“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乔治安娜问。
“我不知道,您知道为什么阿巴尔公爵会到布鲁塞尔?”克雷特问。
“这我怎么知道?”
“前天晚上的歌剧,他的包厢不是就在您的旁边吗?”
她想起来了,难怪她会在走廊上遇到前阿巴尔公爵夫人的养女。
“需要我陪您去拜访吗?”克雷特问。
“不,谢谢,您去忙吧。”乔治安娜说,然后克雷特鞠躬,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后,乔治安娜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为了方便骑马她穿的是男装,穿成这样适合去见公爵一家么?
“哦~去他的。”她喃喃低语着,也离开了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