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际知名的城市,布鲁塞尔本来有很多恢弘的建筑,比如说埃格蒙宫,它是布鲁塞尔举办外交事务的主要场所。但是布鲁塞尔市政厅就位于大广场,它是大广场最宏伟的建筑。
除了市政厅之外,广场边上还有布拉班廷公爵的住所以及铸币厂,1792年之前奥地利人在这里铸造塔勒,1792年之后约瑟夫二世将铸币厂搬到了世袭领地,从此以后它就被空下来了,很多人认为这是约瑟夫二世对布拉班廷起义的报复。
事实是不是如此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从乔治安娜的休息室的窗户看出去就能看到铸币厂,它就像是房间里的大象那么显眼,而且还是绑了缎带的那种,花饰带是布鲁塞尔的一大特色,现在整个广场上都被装饰着。
但她要见的第一个人不是铸币局的工作人员,而是布鲁塞尔歌剧院的院长,他是代表作家和演员公会见她的。
在约瑟夫二世进行的多项改革中,共济会的活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官方承认的聚会地点只有3个,任何在这三个地方以外的聚会都会被视为非法聚集予以取缔。但是尽管如此,约瑟夫二世也没有禁止共济会的活动,甚至他还保护了作为共济会成员的莫扎特。
后来约瑟夫二世去世了,莫扎特的作品《魔笛》被下一届奥地利政府禁止,因为这部戏虽然以童话掩饰,内容却是在讽刺社会,尤其是花腔女高音“夜后”,根本就是玛丽亚·特蕾莎女王本人,院长希望乔治安娜能允许他明天在皇家歌剧院举行的欢迎会上表演这部歌剧。
第二个要见的则是帝国皇家文理学院的院长内德姆,在耶稣会被镇压后,会士学校收归国有,重建为“特蕾西亚学校”,课程为法国文学和自然科学,他想问问会不会有人接替他的职位。
乔治安娜的回复是改日会去学校参观,接着就是各式各样的社会名流,这一切在安特卫普已经上演过一次,她应付起来还好,只是她不轻易给承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约瑟芬喜欢将大家聚在一起,营造出很轻松的氛围,有人会借机将自己的请求告诉她。
乔治安娜则是挨个单独谈话,不论气氛多么轻松,总归是众目睽睽之下,提要求的时候会小心翼翼,而且措辞也会改变。她给每个人的时间只有5分钟,想说什么就可以尽情说什么,但这也会有不好的地方,会有人提出过分的要求。
大革命后很多人看过路易十六的会议记录,谈论国事的时候说了半天的废话。不过约瑟芬确实挺受欢迎,社交本来就是80%在说废话。
等这一批人见完,乔治安娜又去舞会上露了脸,可以看到没有她在跳舞的人更加放得开了,爱丽丝的脸一片绯红。
乔治安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她这不是跳舞热的,接着她看着爱丽丝的舞伴,那是个相当英俊的年轻人,让乔治安娜想起了塞德里克·迪戈里。
“这是我的表弟。”第七代阿伦贝格公爵对乔治安娜说“他是我父亲的妹妹与乌尔塞尔公爵的儿子。”
“你叫什么名字?”乔治安娜问。
“你可以叫我查尔斯。”那个年轻人对乔治安娜笑着说“贵族的名字都太长了。”
毫无疑问,他是个很有魅力的年轻人,可是乔治安娜却没有跟他多说什么,继续和舞池中其他人打招呼。
可能是她真的已经老了,尽管外表看着年轻。伊拉斯谟曾经说过,知道得太多会有碍你快乐。
也有可能她跟错了老师,本身阿不思就不擅长社交,所以才让她和西弗勒斯去社交的,他自己则呆在高塔的办公室里,研究叮叮当当作响的银器。
如果不是因为他打败了格林德沃,获得了不可撼动的地位,他那样不去经营人脉的为人处事方式能成为威森加莫的首席法师么?
约瑟芬是巴黎的社交明星,在这一点上乔治安娜是比不上她的,就这一方面来说她和波拿巴也算是互补,更何况她有个古老的家族,容易被旧贵族接受。
可是旧贵族很多都没有理财的观念,而且财务管理糟糕,乔治安娜在鲁昂曾经举过例子,一个人一天喝12杯咖啡,这笔钱还被报销了。不否认,存在这种奇人,可天天这么喝咖啡真的不出问题?
这就是设置国家预算的目的,不能国王想修什么、想干什么下命令就行了,乔治安娜现在很担心乌尔克运河,因为这条河是波拿巴自己亲自监督的。
如果工程中出现了贪污或别的怪象,而他又没有察觉到,就会影响他的声名。如果照流程批复,尽管会慢一些,却可以由别人来承担责任,里昂和巴黎也不会因为这条河的问题而产生分歧了。
她知道有人被接二连三的成功冲昏了脑袋,觉得可以统治世界。
奴隶不仅仅是劳动力,还是抵押品,全球有很多不同的地区,土地和气候条件和美国质量相当,甚至优于美国,比如黎凡特和埃及,但是这些地方缺一种必须品。
埃及也有奴隶制,可是奥斯曼帝国不会将奴隶当成抵押品获得贷款,奴隶主们会卖了他们,这样劳动力就缺少了。
纽约深受汉密尔顿的影响,甚至可以被称为“汉密尔顿城”,他在这里组建了一个废奴运动的组织,其实将首都选在华盛顿或纽约的问题背后隐藏着的是美国应该选择城市化还是以农耕为主的乡村化的问题,那个到处都是玉米地的华盛顿谁想去呢?
提起金字塔、方尖碑还有克利奥帕特拉是挺让人觉得兴奋的,但是当地人用骆驼粪当燃料做饭吃,这种“美食”谁吃得下去?
运煤过去烧的话,价格太高埃及人也承受不了,他们还是会选择用骆驼粪。
同样要点亮路灯也是需要花钱的,鲸鱼油比煤气贵那么多,对于财政困难的城市并不是所有的街区都会亮灯的。西弗勒斯小时候住的蜘蛛尾巷根本没有路灯,到了晚上会很不安全。
人在光线下会注意自己的行为,有了夜色的保护就会露出真实的自己,或者说搞阴谋诡计。
乔治安娜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查尔斯,他也正在看着她。
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滑铁卢大战时,布鲁塞尔的市长是谁?如果是一个拿破仑的崇拜者的话,他会不会去支援呢?哪怕只是鼓励或者是送点补给也行。
但这也是说不一定的,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用了向导,这些向导有可能只是讨厌奥地利人,才给法国人带路。
所以统治世界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估计没人会听,毕竟这个由棉花构建的新秩序现阶段行得通,为什么要放弃呢?
新大陆会出产廉价的棉花,也会出产廉价的粮食,有了它们冲击会让本土农民破产,可能是吃了这个教训,南北战争时英国人才会放弃南方的棉花。
要是她有格林德沃的本事,将“未来”呈现给人看该多好,可惜她并不是预言家。
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郁闷得想着,脸上却带着微笑,继续“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