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马史诗《奥德赛》里,为了让奥德修斯永远留在岛上,卡吕普索打算要给予他永生。
不过奥德修斯还是打算回家看望自己可以预见的,已经年老色衰的妻子,她已经等了他二十年。
在这个客厅里聚集了很多人,有年轻的,也有玛丽亚·埃奇沃斯这类人,她已经30多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姑娘了。
玛丽亚·埃奇沃斯正和另一位同样有点上了年纪的女性热切得讨论一个话题,看到乔治安娜走近了,一起停止了话题,然后朝着她鞠躬。
“早上好,女士们。”乔治安娜走了过去。
“早上好。”玛丽亚和那位老姑娘一起回答。
“你们在聊什么?”
“这位是伊丽莎白·拉蒙特小姐,我们在聊她新出的书。”玛丽亚介绍道。
“什么书那么有趣,连早餐你们都忽略了。”乔治安娜问。
德沃代夫人让人布置了铺了白布的桌子,上面摆放了三明治、咖啡等自助餐,客人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餐桌和大厅里布置着比利时杜鹃,这种花一年四季都会盛开,包括之前乔治安娜去过的denbattelaer森林。
拉蒙特看了埃奇沃斯一眼,后者稍微犹豫了一下后说“是一本对话集,一位爱奥尼亚的帽子商人和爵士的对话。”
“哦,他们聊了什么?”她只是随口一问,以为他们聊的是关于帽子之类的时尚话题。
“是关于圈地运动的,夫人,但是他们生活在16世纪,伊丽莎白女王的时代,你觉得她是出于什么目的鼓励圈地运动?”埃奇沃斯说。
乔治安娜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庄稼人认为羊群是一切祸害的根源,因为它们的增值超过各种粮食,从而把农业排挤出了农村。乡绅变成了牧场主,土地的收益提高了,导致租金上涨,庄稼人必须支付更多的钱赡养家人,为此他不得不抬高他产品的价格,这样商人和制帽商人就要花费更多的钱在饮食方面。这样看圈地把所有人都毁了,因为它们使得这个制度里的所有人都为占有以前的土地付出更高的代价,各种物价跟着上涨,犁、耙和手推车、鞋子、帽子、亚麻制品和毛制品,即使是最出色的庄稼人在年底也只能稍有积蓄,而新大陆的土地价格却非常便宜……”
“帽子商人呢?他说了什么?”乔治安娜打断了玛丽亚·埃奇沃斯。
“他聊起了造币厂的事,国王通过铸币弥补她的损失。”拉蒙特说“由于国王陛下需要各种大炮、铁锚、钢丝绳、沥青、柏油、钢铁、手枪、黑火药来武装海军,这些东西他必须从国外买来,其价格由外国人决定,即使忽略她在其他方面的支出,这些费用还是由国王和贵族来承担的,她显然不能光靠臣民给她的税款来支付,臣民需要有钱她才会向臣民摊派,要是他们没钱,那怎么办呢?谁来买这个国外帽子商人的帽子呢?这毫无疑问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因为这帽子是用英国出口的羊毛制成的,加工好后加价卖了回来,庄稼人也不可能削价出售他的产品,除非那些犁、手推车、毛制品跟着降价,否则他很难生活下去。”
“你是谁?”乔治安娜问伊丽莎白·拉蒙特。
“我来自苏格兰阿伯丁,伯爵夫人,我的兄弟是下议院议员,他很担心谷物法的问题。”伊丽莎白回答“美国的谷物价格明显低于英国,英国的谷物几乎每年都有输出,却很少有国外输入,国外粮食低廉的价格会让本国农民破产,尽管波罗的海的粮食减产,造成了粮价飞涨和社会恐慌,还是爆发了抵抗运动,禁止国外的粮食输入,这么说或许很矛盾,谷物价格上涨也造成了地租增加,不久前变成牧场的大部分土地又重新种植谷物了,因为我们不再依靠羊毛,而是棉花。”
“她的兄弟就是那个在下议院发言,要求美国按照巴黎和约,归还战前债务的那个议员。”玛丽亚·埃奇沃斯说“你在巴黎开的那间收容所,以前是属于苏格兰教会的,后来改成了监狱……”
“哇哦。”乔治安娜不可思议地赞叹出声。
“我没要求你收容我。”伊丽莎白笑着说“在欧洲大陆还有别的苏格兰教会的修道院,比如巴伐利亚,我听说那里的修道院很擅长制造奶酪。”
“哪个出版商敢出版你的书?”乔治安娜问,她真想见见,看谁那么不要命。
“你觉得法国会出版这样的书么?”伊丽莎白问。
乔治安娜直觉得想说不。
“America的土地不见得都是便宜的。”乔治安娜说“比如路易斯安那,有很多土地很贫瘠,如果要达到种植粮食的标准,需要对土地进行改良,这样他们也需要投入成本了。”
伊丽莎白和玛丽都困惑得看着她。
“用来繁殖羊群的通常是十分贫瘠的土地。”伊丽莎白想了一下后说“我不得不说,美国人对食物的浪费在欧洲看来是难以想象的。”
“发达的农业至少让他们看起来高大、健壮。”
玛丽对乔治安娜的发言保持神秘的笑容。
“夫人。”乔治安娜回头,看着那个年轻人“第一执政叫你。”
“吃点早餐吧。”乔治安娜回头看了一眼科西嘉矮子后对两人说“别糟蹋食物。”
“你会怎么处置琪亚拉。”伊丽莎白忽然说。
正准备离开的乔治安娜看着拉蒙特。
“以后她都不能再去卢浮宫了?”伊丽莎白接着说。
“是的,她以后还可以在卢浮宫继续工作。”乔治安娜看着拉蒙特回答“我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埋没人才。”
接着她就转身,跟着那个年轻人来到了波拿巴的身边。
乔治安娜却想起了欧根亲王,他的母亲是路易十四的“初恋”,但他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偏爱,郁郁不得志的少年离开了法国,志愿参加了维也纳之围,后来参加了在意大利爆发的西班牙王位战争,让法国失去了意大利。
那时她还是“琳达·史密斯”,与史密斯先生一起到欧洲度蜜月,她和绝大多数“有识之士”一样反对侵略扩张。
广阔的领土意味着资源,即使是西伯利亚也有木材、毛皮,但马基雅维利也认为,即使是上轨道的共和国也难免因对外用兵而造成不小的伤害,就如罗马与汉尼拔占领卡普阿的情况,假如卡普阿离罗马远一些,斯巴达克斯起义在此发生。这个逸乐之乡足以蛊惑军心战志,汉尼拔时的罗马还不像后期那么**,所以马基雅维利认为如果卡普阿离罗马远一些,士兵在这里染上的恶习难以纠正,或者是罗马共和国经由交流而沾染恶习,出现**的迹象,那么征伐所得将毫无意义,甚至还会让罗马共和国覆灭。
占领外国的土地,外国的习俗进入罗马的胸腔,节俭以及其他非常优良的德行从此让位,纸醉金迷落户生根,它们就能让征服者反被征服。
就像臣服于克里奥佩特拉魅力和埃及宫廷生活的安东尼,而凯撒真的被克里奥佩特拉所征服?
她走了过去,手轻触着他的胳膊,呢绒的制服摸着有点扎手,不像紫色的丝绸那么顺滑。
“走吧。”波拿巴对乔治安娜笑着说。
“去哪儿?”
他将那只被她碰着的手从抽出来,反过来搀扶着她离开了客厅,来到了外面的花园,那里站着一群人,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生活窘迫的平民,后面则站着法国士兵,为了让自己显得高大,他们戴着很高的帽子。
“Mercy!”还没等她靠近,其中一个年轻人就冲着乔治安娜大喊。
“请放过我们!”他身边的一个瘦小的女人也带着哭腔说。
这一幕让她看着不忍,她看向波拿巴。
他却不动声色得看着她。
“这……这是……”
“你不是说了,只要结婚,就不用服兵役。”他背着手气定神闲得说“这两人都是画家,他们之前在森林里的废弃房屋里生活。”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愿意嫁给他吗?埃米莉,只要你嫁给昆西,你们就不用东躲XZ了,昆西也不用服兵役,但你们不能再继续住在之前的地方。”波拿巴对两人大声说。
这下不只是乔治安娜,连埃米莉和昆西都愣了。
“你愿意嫁给他吗?埃米莉。”波拿巴又问了一遍。
埃米莉犹豫了。
但昆西没有求她,或者说为了让自己活命而求埃米莉答应。
乔治安娜拔下了手上的一枚钻石戒指,将它丢给了昆西。
“谁求婚不送戒指。”乔治安娜迎着昆西的眼神说。
昆西并没有立刻去捡那枚草地上的戒指,这时格雷古瓦神父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他将那枚戒指捡了起来,交到了昆西的手里。
“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视为了见证这对新人神圣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起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格雷古瓦说“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么理由使得这次婚姻不能成立,请说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格雷古瓦故意停了一下,没有人说话,于是他又说到“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止你们结合的理由。”
“我一无所有。”昆西看着埃米莉说“但我爱你的心是永恒不变的。”
“你呢?”格雷古瓦问埃米莉。
她的眼里都是泪水,近乎绝望得看着周围的人们。
“你是否愿意接受他成为你的合法丈夫,接受上帝的法令与他同住,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格雷古瓦问。
埃米莉捂着嘴哭。
“我要在梅赫伦成立一个美术馆,昆西可以在那里工作。”乔治安娜在一旁说。
这下埃米莉点头了,昆西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她。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你打算在哪儿建立美术馆?”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波拿巴问。
“你介不介意我用一部分卢浮宫的‘库存’?”她反问。
“不!”他立刻否决了。
“那我用复制品呢?”她又问“刚才有人问我怎么处理琪亚拉,我让她回来工作,继续复制画。”
他表情扭曲得笑着。
她又没掐他,虽然她很想那么干。
这时昆西放开了埃米莉,将乔治安娜送的戒指戴在了埃米莉的手上。
她看着这对在众人面前拥吻的青年男女,心里顿时酸楚。
“你要是想要,我再送你一枚一样的戒指。”波拿巴说。
她完全不想跟他说话,转身离开了。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个地方很适合举行一场婚礼,只需要将自助餐搬出来就行了,虽然天气有点冷,不像5月那么温暖,盛开了玫瑰,但这里盛开了杜鹃,它们看起来一样很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