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康德的理论就像万有引力定律,又或者1 1=2的话,那么他曾经这样说过:“讲道德的人往往不幸福,幸福的人往往不道德”,这句话也是先验的么?
乔治安娜将梅特涅给她的那本小册子收进了箱子的最底部,然后关上了盖子。
倘若要在圣诞节前赶回巴黎,他们确实也该出发了,别人的圣诞节回家,她过圣诞去哪儿呢?
她叹了口气,阿不思选择当校长可以和孩子们呆在一起。其实她也可以去巴黎的收容所,和孤儿寡母们一起过圣诞节,只是这样一来她就要准备很多礼物,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总是会让人觉得格外新奇、高兴。
只是这样一来,在路过苏瓦松森林和布拉班廷时她就要格外小心,本来她就已经戴着那枚价值连城的“莫卧儿钻石”了。带着太多辎重跑起来会很麻烦,就这么丢掉了,这些礼物是给孩子们准备的还是给强盗准备的呢?
她又将给小于廉准备的马鬃头盔翻了出来。
“咚咚咚。”
她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她的声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波拿巴走了进来。
“你把它拿出来干什么?”
“在想合适不合适。”她将头盔放下了,然后拿出了一身儿童版的猎装。
最终贝尔坦解决了靴子的问题,它可以给小于廉穿上了,上面有很华丽的法式刺绣。
就像是给玩偶穿的,她不是很喜欢。
这时他在她对面坐下。
“你这是在干什么?”她笑着问。
“什么在干什么?”他笑着反问。
又是敲门,又是这么礼貌,刻意得显而易见。
但她并没有说出来,他这样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他拿过了她手里的头盔。
“李维称自己是凯尔特人的后代。”他一边打量着头盔一边说“有一次,一个巨大的高卢人走进了罗马军队的营地,向任何敢和他单独决斗的人发起挑战,大多数士兵都被他的体型吓到了,但有一个叫马库斯·瓦勒留斯的年轻护民官接受了挑战,战斗即将开始时,一只渡鸦落在了瓦勒留斯的头盔上,当二人互相走进攻击范围时,渡鸦飞了起来,并且用翅膀击打高卢人,用爪子撕扯他的眼睛,马库斯趁着这个机会将高卢人杀死了,渡鸦这时飞走,因为却信是神灵派遣的使者,罗马人里的凯尔特人给自己的铁头盔上装饰乌鸦,当佩戴者拉下面罩的时候,头盔里的铰链会拉动乌鸦的翅膀,让它张开,就像罗马护民官那样。”
“这是李维罗马史写的?”乔治安娜问。
他并没有回答,将头盔放在一旁,然后用双手抓着她的手。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她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论他说还是不说,她都会清除马穆鲁克的记忆,这也是国际保密法规定的。
柏拉图塑造了自己的理想国,同样康德也有,在他预设的世界里,人们将根据一个人的道德水平来分配幸福,一个人的道德水平越高,他享有的幸福越多。这无非是死后天堂里的一切搬到了现实世界里,想要持之以恒需要“超验的”理想作为基础。
在1750年普鲁士和英国签订了“白厅协议”,激怒了法国,导致欧洲陷入七年战争的时候,巫师们却颁布了法律,不止是巫师的住处,连他们住处周围的神奇动物都要隐藏起来。也就是说麻瓜打麻瓜的战争,巫师过巫师的日子,虽然英国正陷入妖精叛乱,其他国家的巫师过得还不错,阿伯丁和罗马还举办了一次竞速比赛。
只是比赛最终以灾难收场,巫师们在斗兽场里大打出手,引来了麻瓜的注意,他们在麻瓜赶到前将“废墟”恢复成废墟的样子。
在妖精叛乱后,英国又发生了狼人叛乱,麻瓜的七年战争结束都没有停止。
如果大家都过倒霉日子就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好,你幸福,我不幸福,就会让人心失衡,更何况是本来就没有道德的人,他们必然会采取行动让自己没那么不幸,才不会遵守所谓的规则,甘心情愿得接受这样“不公正的安排”。
“你觉得鲁昂和里昂比怎么样?”波拿巴问。
“都挺热闹。”她诚实得说。
“在里昂你见过神职人员?”
乔治安娜摇头。
“约瑟芬见了不少当地贵族。”
“您是在怪罪我咯?”乔治安娜揶揄着。
“商会的人站在你这边,巴黎的银行家也不愿意投资纺织业,尤其是诺曼底的纺织业,他们的高官还打算恢复1789年的贸易条约,他还和我吵了一架。”
乔治安娜没接话。
她原本也是这么想的,高关税会造成走私,但是她忘了法国大革命也是因为1789年贸易条约造成的英国商品倾销,让许多法国纺织业破产的。
小威廉·皮特对茶叶的改革让茶叶的价格降了下来,还减少了走私、增加了税收,这不代表其他产品照着做也会带来同样的效果。
“夏普塔尔跟我介绍他的时候还跟我说他是个有思想的人,你觉得呢?”
“可能是因为地方主义。”乔治安娜说“他代表的是地方的利益。”
“佩里埃和工厂主们谈过,他们并不喜欢处处被英国人限制的棉纺织业,诺曼底当地其实很适合种亚麻。”
她愣了一下。
“我下了一个悬赏令,悬赏100万法郎,征集亚麻纺纱机,这个悬赏的奖金一定会给,不会像路布兰那样。”
她还是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替英国人说话?”波拿巴问。
“您刚才跟我说可以提一个要求,我现在想好了。”
他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让比利时和法国人一样,结婚了就不用被征兵。”
他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您看到的是长远利益,但英国有些人却只看到短期利益,让孩子们当工人,而不是让他们读书,这是在竭泽而渔,您却在为法国储备人才。”
“你什么时候学会得说奉承话?”
“我有个学生,他差点进伊顿公学。”她轻声说“如果发生战争,他也会走向战场,就像普鲁士的贵族一样,英格兰的有些方面也仰赖军官身先士卒,但他不是个适合长期呆在战场的人,他的爷爷希望他去读军校,而他自己却读了剑桥的哲学系。”
“他是个懦夫?”他问。
“事实上他就和您刚才说的罗马保民官一样,敢独自面对巨人,他并不缺乏勇气。”
她说到这里有些词穷了,波拿巴却安静得听着。
“我不希望他参加不明智的战争,成功的最大阻碍是不断得成功,人们会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还记得我提起的那个想要用魔法统治世界的巫师么?他在魔法方面也是天才,那让他的野心膨胀,打算将魔法世界曝光,您能想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么?”
“我不需要想象。”波拿巴说。
“什么?”
他却不愿意多说了,站了起来。
“走吧,陪我去花园里转转。”
她站了起来。
“你知道有多少人觉得能和我交战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吗?”还没等她站稳,波拿巴就说到。
“什么?”
他暧昧一笑,转身留下了一个矮小的背影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