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基雅维利在佛罗伦萨史第六卷,“从威尼斯同盟到土耳其军队的覆灭”中曾这样写道:古代治理有条的共和国获胜时,常从敌人手中更取金银财宝充实国库、向人民颂发赏金减少税收举行竞技大会隆重的庆典,使全民同乐。但在我们所叙述的这个时代打胜仗的结果首先是国库空虚,其次是使人民贫困,而使获胜方并不得到免受敌国攻击的保证。这完全是战争方式本身内在的混乱造成的。因为被打跨的军队仅仅是丢掉了他们的装备,人员既未被伤害又未被当作俘虏关押,只不过是把他们对胜利者的反攻时间推迟一些而已,等到他们的指挥官为他们提供新的武器和马匹后,立即又反攻。此外,赎金和战利品既已被军队所侵吞,得胜君王当然无法利用这些钱财招募新军队,又不得不从臣民的腰包筹措必要的战费:而这就是人民体验到的唯一的胜利后果。
美国战争并没有为法国带来什么实际好处,即便当时的政府并不是共和政体,但结果是一样的:赎金和战利品既已被军队所侵吞,得胜君王当然无法利用这些钱财招募新军队,又不得不从臣民的腰包筹措必要的战费,而这就是人民体验到的唯一的胜利后果。
关键是连军队也没有拿到赎金和战利品,除了让英国失去了一块殖民地。
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胜利,而拿破仑打胜仗几乎都要往法国国内搬点东西,法国人多少都得到了好处。可是他根据《亚眠和约》发动的第一场收回殖民地的远征却失败了,不仅失去了重要的咖啡和糖的产地,而且还损失了2.5万人,几乎占意大利军团的三分之一,关键是这些人绝大多数还是老兵,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动作都是挽回这场失败带来的负面影响。
国内有很多人认为拿破仑现在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外交政策是路易十四的延续,玛丽安托瓦内特与路易十六的婚事正是为了让神圣罗马帝国与法国结成同盟,是外交方面对和平的努力,可是结局却以失败告终。
德斯塔尔夫人所写的《论德国》是1800年写的,这时法国大革命已经结束,莱茵河自然疆界也已经形成,她写德国与法国是不相干的国家没有问题,但她要是在大革命之前这么写……
失去西里西亚的玛丽亚特蕾莎女王希望联合法国从普鲁士手里重新夺回它,普鲁士的外交大使则引用了腓特烈大帝的说法,只要不是整个欧洲联合起来反对其主权,普鲁士能够“自卫”任何针对西里西亚的敌对行动,西里西亚已经成为普鲁士的核心地区。
为了解决财政问题,雅克·内克尔用国家贷款,并且是放高利贷来提高税收,目前整个阿尔萨斯地区已经因为高利贷的问题陷入混乱之中。
一个新兴国家的国债往往是很高的,法国的公债利率比英国高那么多,一样没有人买。
在无法为急需贷款,缓解天灾造成损失的农民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用自己的地产作为抵押借高利贷,强盗们打击高利贷者,当地人称其为英雄,这个时候让军队介入其中进行镇压是很不合时宜的。
塞缪尔·斯特来到达美国的时候刚好欧洲因为法国大革命陷入全面混乱,而孤悬海外的美国在有原材料和机械的情况下可以快速发展,超越法国和被英国刻意打压的印度纺织业,成为新兴的纺织业大国。
塞缪尔·斯特来14岁就开始学习纺织,但他的父亲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农民,并不是因为“圈地运动”失去土地的工人,他是在学徒期限接近尾声时离开英国的,当时他只有21岁。联合王国是工业化最高的国家,同时也陷入了恶性竞争之中,为了压低成本,工厂主们大量使用了童工,《工厂法》里提起的那些条款,让知道的人不得不为孩子们的生存情况堪忧。
关键是他们成年后就要因为工资增长而被淘汰,他们拿到手里的工钱也不可能成为改变命运的要素,比如开个小酒馆当老板什么的,找银行贷款需要抵押物,斯莱特继续在英国办厂也看不出有什么优势,反而不如到在这一领域一片空白的新大陆,他能获得惊人的成就,从一个普通的纺织工,变成“美国工业之父”。
杜邦也是因为法国大革命动荡的局势而抱着家族财富乘船到美国的,他们不仅仅通过拉瓦锡的夫人,说服了法国将制造火药的技术和装备给了他们,并且还试图通过约瑟芬,说服拿破仑,促成路易斯安那州的收购案。
就算英国垄断着印度的硝石,还是可以从人畜排泄物中提取到制造火药的成分,战争爆发后这种战略物资当然不会提供了。在七年战争爆发之前,世界仰赖西班牙的植物碱,七年战争期间英国率先从美国进口草木灰,法国紧随其后,但草木灰中25%的碱含量无法满足整个欧洲的需求,七年战争结束后法兰西科学院悬赏12000里弗尔征求新的制碱工艺,路布兰提出了用食盐混合硫酸制碱的办法,1791年获得专利,还在奥尔良公爵的筹款下建厂,但这个厂被没收了,乔治安娜派出去的人在一个收容所找到了他。
在失去了工厂后,他的制碱法专利也被公开了,他的父亲在他9岁时就撒手人寰,被父亲的好友收养,后来这位收养他的人也死了,他无亲无故,带着4个孩子,一个染病的妻子,为了给孩子治病他花光了积蓄,而说好的赏金更是没有一点音信。
苏格兰工人安德鲁·米克尔发明了脱粒机,华盛顿对它感兴趣,可是美国并不那么急需,第一是因为美国存在奴隶制,购买奴隶产生费用可能比买机器和维护它的费用更低,第二是美国很难爆发法国那种特殊情况,所有的男人都因为征兵走了,留下老弱妇孺,就算麦子收割了他们也无法完成繁重的脱粒工作。
乔治安娜派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很潦倒,工厂处于破产边缘,他的技术也不像纺织业那么重要,他很轻易就来到了法国,用专利换取了年金,现在还是农业机械厂的厂长。
他的脱粒机一小时可以脱粒64蒲尔,相当于8个四分之一吨,只需要四匹马和四个人,后来他发明了水力脱粒机,农耕地区很多都有灌溉,只要水的流速足够,成本还会更加低廉,他并不在乎那些从事手工割麦的临时工人因为脱粒机失去工作后会怎么样。
塞纳河的河水很平缓,甚至达不到水力驱动的标准,为了克服这个难题工程师们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蒸汽机管用。
对索霍的工程师来说,蒸汽机组装才是他的正职,煤气灯只是一个发明,而且以索霍在英国的地位,他也不敢离职自立门户。
德国的温莎先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上法国的低廉薪水,才跑到英国去搞照明的专利专营权,毕竟他没有过过那种捉襟见肘的生活。
路布兰原本开了一个诊所,为了研发制碱技术选择了国家贷款,用诊所做抵押还是欠了高利贷,这是内克尔当时的财政政策。
总之等那些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收容所里住着给人看病,他的四个孩子也在那里住着。
拿破仑说小孩子在修道院里长大是不幸福的,那么那些住在收容所的孩子呢?
出生在马萨诸塞州的伊莱·惠特尼发明了轧棉机,他想申请专利,却被无情藐视了,尽管有奴隶存在,但是人手的速度还是比不过机器,美国的棉花种植园越来越多,进而助长了种植园主们对土地的贪婪。
以美国人口普查的数据和到奴隶贸易统计数据,平均三个美国南方人之中就有1个是奴隶,当奴隶的数量多过奴隶主,比如古罗马的人口在150万左右,其中90万是从征服地带来的,最终罗马也毁于奴隶暴动和外敌入侵。
所以美国要对奴隶贸易予以节制了,但直接宣布禁止奴隶贸易也不可能,杰斐逊的关键选票是佐治亚州的。
小威廉·皮特最大的政绩是让英国人都喝上了茶,茶来自东印度公司,因为茶叶专营的问题闹出了波士顿倾茶事件,虽然小威廉皮特上任后用茶税改革填补了英国在美国战争期间的大笔赤字,却导致了社会问题,很多人认为织工不该把钱花在喝茶上,还有人说喝茶会导致阴郁的性格。
门罗还在巴黎活动,为收购案继续努力。杰斐逊一开始支持法国是希望勒克莱尔能制衡英国在西印度的势力,后来发现舰队规模那么大,国务卿麦迪逊开始担心拿破仑别有图谋。
一开始美国人还提供后勤给法国人,后来也停了,同时为圣多明戈人提供一切,不然圣多明戈那个农业国都算不上的地方怎么会有武器和弹药。
本身美国就已经在调兵遣将做防御了,如今路易斯安那州迟迟不能达成,密西西比三角洲抓逃奴的民兵和西班牙总督防止私自越境而派的士兵越聚越多,随时可能成为冲突热点地区。
支持这一切的是西部港口以及保王党贵族,围绕在约瑟芬身边的“老朋友”们不少是殖民地商人。
吕西安希望拿破仑能娶一个西班牙公主,但因为约瑟芬的“撮合”,这位西班牙公主嫁给了伊特鲁尼亚的国王,人家结婚一年就生了孩子,这次伊特鲁利亚国王来受封,公主没来,打了胜仗的吕西安在家庭聚会上责备约瑟芬,如果她自己生不了,就不要阻止拿破仑找别的女人生。
卡罗兰·莱斯特兰奇给乔治安娜出过类似的主意,反正那不是乔治安娜的丈夫,她当然可以“大方”,约瑟芬“后来”知道这个主意是乔治安娜提出的,于是把她住的城堡给重新装潢了。
在路易斯安那收购案上吕西安也跟她是一头的,拿破仑和她屡次吵架他才从中调节,甚至她在阿尔卑斯山“流放”的时候还把她接回来。
从里昂原本有一条通往日内瓦的驿路,现在荒废了,要重新修起来也没关系,毕竟乔治安娜在阿纳西呆过。
因为内克尔在宫廷树敌很多,其中最大的敌人是马丽安托瓦内特,皇后不见那些去内克尔夫人沙龙的人,爱好巴黎沙龙的内克尔夫人就在郁郁中死去了。
法尔荣和贝尔坦对于斯塔尔夫人被驱逐他们丝毫不同情,这和斯塔尔夫人的政治观点、文章没有关系。
对于波拿巴家来说,约瑟芬是外人,路易和奥坦斯生的孩子不是属于波拿巴家的,以前拿破仑写信给她,她懒得回信,现在波拿巴写信她必然会回,她还不知道现在法国邮政体系里有乔治安娜的人。
这么说吧,有时来餐厅吃饭的顾客把厨子从后厨叫出来不是称赞他的,而是质问他怎么把菜做成了这个样子,一副她可以下厨的样子。
而约瑟芬果然那么做了,不过她不是亲自去的,而是让德沃代夫人代劳。
约瑟芬没有在拿破仑回巴黎后立刻见他,在法尔荣看来也与爱情、心虚无关,当逃兵按照十一抽杀律是要被枪决的,拿破仑没有接到命令擅自回国给了督政府借口,约瑟芬要是赌错了,她会失去现有的一切,不去赌至少她还可以留着马尔梅松城堡。
但她还打算赌一把,站在了波拿巴的身边,她赌对了,就像阿伦贝格第七代公爵。第六代公爵在事不可为时选择了离开法国去维也纳,他忘了自己得到这个爵位并不是合法手段,而是靠的宫廷和马丽安托瓦内特皇后,她一倒,他的一切就会消失。
法尔荣“闲聊”到这里,看着不远处的教堂。
“您知道吗,在英国也有个圣路茂迪,他很早熟,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基督徒。”
“他几岁就知道这么多?”乔治安娜取笑着。
“出生后3天。”
乔治安娜看着他,发现他不像是开玩笑。
“七世纪英格兰很少有人是基督徒,要给他找个洗礼池不容易,圣路茂迪,一个婴儿告诉他们哪里有石碗,他们将他带到了那里,完成了洗礼,紧接着他就说自己要死了,要人们将他埋葬在他出生的地方一年,布莱克利安两年,等他变成骨头后,将其永远埋在一个地方,许多人到供奉他的地方取水,朝圣者们让当地贸易繁荣起来,还在那里建立了圣殿,但是在1776年反宗教改革后,那个地方就被拆毁了,人们也停止了朝圣。”
“那个婴儿的尸骨被妥善安置了?”乔治安娜问。
“我想您关注错了地方,您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吗?”
乔治安娜摇头。
“我想您听说过。”法尔荣神秘得笑着“不列颠所有的子民都听说过。”
“我想圣路茂迪没有那么有名。”乔治安娜笑着。
“哦,不,您一定听说过。”法尔荣自信满满得说“那个地方名叫白金汉,并不是白金汉宫,而是白金汉郡,头一次听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王后的王宫。”
乔治安娜不笑了。
“您既然生育过,为什么不再试试?”
“因为我被黑魔法伤害了,这辈子不可能生育。”她面无表情得说,一边说一边转身离开。
她越发觉得不论是吕西安还是卡罗兰的主意糟糕透顶,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