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三世视察荷兰共和国防线的时候是1671年的冬天,而英法联军却是在1672年的6月开始发起进攻的。
万幸不是在冬天,要是阿姆斯特丹也和1792年时一样结冰了的话,法国陆军就能踩着冰面过河。
有很多事并不是如她这样的“历史学家”所以为的,尼德兰的冬天不仅寒冷,还很潮湿,似乎一年之中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偏偏这雨还不是很大,在户外运动的时候你分不清是雨还是汗。这样的潮湿让土地变得松软而泥泞,适应法国土地的马车很容易陷入泥潭里。
掘开海堤产生的洪水到了7月就退潮了,法军得以继续推进,随着距离法国本土越来越远,补给线也被拉长,于是在同年的11月威廉三世率军袭击了马斯特里赫特。
那座城市位于马斯河边上,靠近德国,当时威廉三世已经与西班牙和勃兰登堡结成了同盟。虽然在来年法国人重新占领了马斯特里赫特,这时战局又发生了变化,海军上将鲁特伊击败了英法舰队,迫使英国不得不通过威斯特敏斯特条约结束介入,随即法国也慢慢得扯出了荷兰的领土,除了马斯特里赫特。
拿破仑的马车外表并不起眼,但里面布置得很舒服,有一张可以当床的沙发,他可以在里面睡觉。
马车里有很多上锁的抽屉,里面放着报告、紧急公文,后座顶棚上挂着一盏灯,可以用来照亮整个车厢,在前面还挂着一张行程表,上面列着他必须经过的地名,布鲁塞尔被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马斯特里赫特。
里尔也被划掉了,被列日、那穆尔代替,再对比旁边的地图,他们几乎沿着马斯河,绕着阿登森林走了一圈。
阿登森林是一块战略高地,里面地形复杂,但是隆美尔指挥的,由坦克组成装甲师却在里面畅通无阻,过去战争的经验已经被技术进步给摧毁了,就连欧洲最坚不可摧的那慕尔要塞也在一战中被攻克了。
车夫的座上只有卢斯塔姆控制着六匹马,马车的周围簇拥着一大群骑着马的副官、禁卫军和轻骑兵。众多人马的马蹄将本就泥泞的路踩得更像烂泥塘,马匹呼出的热气很快消失在朦胧的雾雨里。
这样糟糕的能见度,即使是白天也需要点燃车灯。普通的马车灯是一根在玻璃容器里的蜡烛,蜡烛下有根点燃的弹簧,支撑着点燃的蜡烛,好让火苗平稳得燃烧。蜡烛后面有镜面反射,让光线在马车附近散开,提醒对面的车辆、行人、骑马者避让。不过灯芯燃烧的时候,干净的玻璃很容易被烟熏黑,而且路上的灯光不是总起积极的作用,很多马会被车灯鬼火般移动的灯光吓到。
不过巡视车队的马车灯得到了改善,用的是煤气灯。虽然法国人没有让那位喜欢研究煤气灯的索霍蒸汽机安装工程师到法国来,却有个整天在剧场里演讲,展示自己发明的德国人得到了机会,再加上菲涅尔的新型灯塔灯,波拿巴的马车车灯亮如两盏满月。
同行的马车相比之下暗了很多,看着很没有存在感,尤其是那些旧贵族的马车,他们用的还是蜡烛,而且多少有些疏于清洗了,灯罩有点脏,联想到他们拮据的收入,可能他们没有钱支付车夫和维护马车的费用,又加上道路颠簸,车轮转动发出了让人担心它会随时散架的噪音。
为了在马车里可以办公、处理政务,需要一张平稳的桌面,他的车厢底部安装了减震装置,不是埃奇沃斯帮他改的,而是他自己设计的在行进中减少摩擦的装置,舒适度上不如她的马车。
埃奇沃斯提出的用于轨道上运载的马车新工艺,要加大车轮,马车主体放低,这样才不会翻倒。其他人认为底盘太低,马车很容易刮蹭地面,不能适应多地形,而且这种马车不易驾驶,路上会非常颠簸。
已经有铁轨了怎么还会存在颠簸这种问题呢?英国工程师普遍认为最关键的是不让车轮出轨,为此还专门设计了车轮,可以将铁轨紧紧卡住,这种专用车轮当然不适合用全地形了。
换成20世纪的人也没看过火车车轮安装在汽车上,总之这支大队人马让路边的比利时农民吓得目瞪口呆。
前一天晚上,阿德里安送给乔治安娜的郁金香“永远的奥古斯都”现在放置在他马车中的一个玻璃瓶里,这种花有美丽的红白花纹,却没有什么香味。
也有可能本身有,却被他身上的古龙水味给盖住了。
她伸手将花朵拨了过来,想要嗅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什么香味都没有,却被他阻止了。
“看看就行了。”
于是她把手收了回去,裹在毯子里。
“郁金香的球茎看着像洋葱。”她用沙哑的声音说“有个水手,他在大海上漂泊了三年,来到了阿姆斯特丹,看到库房柜台上放了一个‘洋葱’,正好他吃鲱鱼时缺调料,就把那个洋葱拿走了,但这个球茎实际上是‘永远的奥古斯都’的球茎,价值3000荷兰盾,那个商人派了仆人找疯了都没有找到它,后来才发现是被水手吃了,当时还剩下两口,你猜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有回答。
“他本可以把那个水手抓起来,丢进监狱里,可是商人却幡然醒悟,我猜听到了这个故事的人很多都这样,于是一夜之间郁金香的泡沫破裂了。就像魔法失效了,所有人都急于抛售手里的球茎,却没有人买了,荷兰人将这桩买卖称为windhandel,意思是‘风中的交易’,脆弱地如同一张随风飘舞的纸片,那么多神职人员布道,警告世人都无用,却被一个水手成功了。”
“你想干什么?”他没什么耐心得说。
“我想用一副克劳德·洛兰的画和透纳交换。”她抓着他的胳膊,撒娇一样说“好嘛~”
他很快有了笑容。
“您答应了?”她欣喜得说。
他又莫名其妙得不再笑了。
“你知道你选中的卡吕普索的雕塑是谁刻的。”他摆弄着她的手指,很惬意得说“我可以气你,就像你气我,但我选择原谅你,而且琪雅拉不像你,她有未婚夫和好名声。”
“哦,我就没有名声了?”她气愤得说。
“你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名声?”他伸手打算将窗帘拉开,她连忙将他阻止了。
她发觉他不适合在马车上办公,因为容易冲动行事,此刻马车还在继续行驶,如果不出意外下午就能到达梅赫伦,毕竟安特卫普与梅赫伦直线距离也就20多公里。
“你怎么不让我去你的马车?”他有点疑神疑鬼得问。
“我车上都是没有结婚的女孩。”她也气急败坏得说“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你也以为我是间谍?”
他居然真的在想这种可能性。
“混蛋!”她怒骂着,开始找衣服穿。
“如果我没有做梦。”他轻声说“您怎么会降临?”
“你以为我是谁?降临天使?”她不可思议得说。
他很苦涩得笑了起来。
“你不是真的。”他捂着脸说“你是幻象。”
她觉得他有点可怜,也为自己可怜,因为他死了两百年了。
这是不可能的相遇,别做梦了。
“我想把芒果接过来。”她说“虽然它的叫声不那么好听。”
“我不会为此停下的。”他放下了手“你也跟我一样,想象它在这里。”
她没有理会他,取了一朵郁金香,用变形术变成了一只袖珍火烈鸟。
“再来一次。”他忽然说。
她刚摘了花,想变原来的“戏法”,却发现他指的不是变火烈鸟的事。
“别人会说你是个昏君。”她推开他说。
他却笑了。
“让他们说去吧。”他得意得说,将她身上的毯子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