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17世纪的东方正因为战争而陷入黑暗和混乱之中时,欧洲也在进行猎巫运动,其中治疗师米凯莱·佐佩的案子甚至还成了教皇和宗教法庭讨论的对象,也正是这个案子中的某些指示,在一段时间内影响着宗教法庭对于巫师的态度。
因为《女巫之锤》以及被害者多为女性,猎巫运动又被称为女巫狩猎,处死男性治疗师佐佩代表着“公平”,而且宗教审判所也不再对声称自己是“非魔法人类”这一边的“异类”宽恕,不论他真的是巫师、“丰收的担保人”,又或者“为上帝的信仰而战”的狼人。
这也是村民们想要的——平静的生活,在疯狂了那么久之后,他们希望那些“丰收的担保人”要么承认自己是巫师,或者承认他们对“巫师”的指控只是些小伎俩,想讹点钱花,所以才在惯于安宁的人中制造冲突。
于是那些原本为了让气候不发生异常,在夜晚与巫师们战斗的“丰收担保人”成为需要和巫师一起被根除的邪恶,是“恶棍”、是破坏家庭和睦、争端和诽谤中伤的播种人。
这是那个美国来的肃清者说的,他们是雇佣兵,和驱使金翅鸟去捉巫师的那伙人不同。并不是所有的麻瓜都和那些渴望平静生活的人一样,急于隔绝和魔法世界的一切,他们保护玛丽亚那样有“特殊使命”的人,并与之通婚,生下同样带有神奇力量的孩子,为之感到骄傲,然后让他们继续狩猎巫师。
即便是猎巫运动最猖獗的时期,威尼斯依旧小心谨慎处理宗教法庭中各种有争议的事件,但这不是拿破仑痛恨秘密警察的原因。
十人议会原本是大议会的从属,后来甚至职权反而高于大议会,他们在威尼斯共和国最末期下达了一些指令。乔治安娜还没有跟法国魔法部说禁止组建傲罗办公室,但他们会听一个“麻杜”的话么。
如果乔治安娜需要找到“鬾阴”,就需要组建一个特别行动小组,而且还要运回来,大革命后的法国失去了印度,不再参与东亚贸易的竞争,法国不少人支持继续攻占印度,这样就会和英国起冲突,好不容易到来的和平又要被打破。
当然,这些都不需要她考虑,她就像敦煌壁画里的那个要九色鹿皮的皇后,只要她说了她想要,国王就会想办法为她把鹿皮给弄来的。
鬾阴人认为,一个孤僻的妇人和一个古板的老人不会给人带来浪漫的幻想。
她不想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佩妮和莉莉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她们是两姐妹,但莉莉很年轻就死了,他们还在玛姬面前说莉莉和詹姆是酒鬼,一点都不像她和费农,过着稳定的中产阶级生活。
佩妮才是赢家,莉莉是个失败者,即便小的时候佩妮觉得自己没有像莉莉那样拥有魔法的力量曾感到非常失落。
“你相信那些信丢了?”波拿巴看着书说。
“不然呢?”她反问。
“让他们放松警惕,这样尼克才会去京城,然后被‘瓮中捉鳖’。”波拿巴用刚学的成语说,至少他比尼克用得准确多了。
“你是说,朝廷已经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乔治安娜问。
他没有做声,露出微妙的笑容。
“什么?”她凑过去看,发现那一页画了很多墓碑,还有一颗大树。
“鬾阴人的习俗,当他们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长辈们就会为他们取好名字,刻在易于长期保存的材质上,等孩子有了自己保管的能力,这块碑由他们自己守护。”波拿巴把书给了她“也就是说活人才有这块‘墓碑’,为了看守这些石碑,他们会训练毒蛇猛兽作为看守。”
“被人得到了那块石碑会怎么样?”乔治安娜问。
“教士们驱魔,都会问魔鬼的名字。”波拿巴说“还有那个渔夫手里的管子,它也问过渔夫的名字。”
乔治安娜久久无法发声。
她看着那株藏在瘴气和墓碑后的奇花异草,如果书上所说的,女真人在山海关遇到的一切是真的,那17世纪可真是个可怕的时代。
“这棵树好像和那种数不一样。”波拿巴说。
“哪种树?”
他没有回答。
“这可能是尼克想象的,鬾阴人要将刻有自己名字的石碑放在植物的根部。”乔治安娜看着书上的内容说。
“找到毁灭它们的办法也好。”他冷漠得说。
乔治安娜没有做声,可能是那种代入感太强烈,毕竟拿破仑也是要上前线的,谁会想在战场上碰到那么邪门的东西。
即便鬾阴也怕火,在那种要乘着夜色急行军的时候也不能点燃火把,也就不能烧死它了。
而且那种妖异的花还是在灰烬中长出来的,就像是凤凰……
“你听说过凤凰吗?”乔治安娜问。
他盯着她。
“在《山海经·南次三经》里面,记录它住在丹穴之山里,《海内南经》里也有丹阳山,夏朝管理司法的大臣住在那儿。”乔治安娜说。
他好像完全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
她也懒得解释,火往往代表“阳”属性的,并且还是红色,说不准那个丹穴之山就是丹阳山。
凤凰涅槃后会恢复幼年的样子,重新再长大,而鬾阴从烈火的灰烬中长出来的花,可能也是重生的意思。
如果鬾阴不怕火,它怕什么?难道要找到那些石碑?
人总是会死亡的,树的寿命却会很长,尼克的记录中,有个鬾阴人到了敦煌,他是被当成奴隶运到这里来的,他又病又渴,还被人鞭打,不久后就死在了路边,负责给他收敛尸体的僧人发现他的背上出现了火焰形状的花纹,一开始他以为那是纹身,后来这些花纹变得凹凸有致,并且蔓延开来,变得纵横交错,如同迷宫。
传说河图洛书是在龟背上发现的,那个僧人也将那个图形扩印了下来,就像那是个雕版。
后来那个奴隶就被火化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并没有长出妖异的花,也没有舍利子产生。
涅槃的高僧只能用“圆寂”,他们并不是消失了,也不是立刻上天堂,或者说去西天极乐世界,而是获得了清凉寂静。
至于那张托下来的纸,传说中它已经在战乱中,随着崇文馆和太极宫一起灰飞烟灭了。
也有传说它到了一行和尚的手里,为他编写大衍历提供了帮助。
乔治安娜估计它比连山和归藏还难找到。
在护送那张纸去长安、洛阳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遇呢?
她暗自摇头,她想得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