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水门海峡是由香港的港湾通往珠江流域的重要水道之一,因水流湍急所以被称为急水门,但因为这个名字被认为不吉利,所以取谐音改为汲水门。
海盗们所处的位置极为隐蔽,它三面环山一面靠海,而靠海的那边又被赤沥角岛所封闭,是防风的天然港湾,这个特殊的飞地也因此称为海盗们最理想的藏身地。
烂头山又称为大屿山,尼克上次去澳门时便已经来过,还和走私贩打过交道。这一次他又来到了大屿山,与停泊在汲水门的缉私舰队会合。
这个舰队由30艘战船组成,每艘战船配备50名水兵,原本该由刘总兵指挥,现在他死了,由总兵手下的四个副将来负责,每艘战船重量仅250-300吨,没有破浪装置,连船壳板在内的宽度为12-15尺,船帆用编织的麻布制作,船帆的连缝处用竹竿固定,和欧洲的风帆相比这种帆的抗风能力更强,不过这一优势并不能弥补战船本身的缺陷,在航行速度方面,这种战船甚至比不过最差的帆船。
船锚是用一种坚硬、沉重的木头制作的,他们将之称为“铁木”,依照他们的说法,之所以选用这款木材是因为它经久耐用。船上没有领航员,全靠舵手来驾驭船舵,他们不喜欢远途航行,在大海上航行时也不会全速开动战舰,只是沿着罗盘方位线沿着海岸航行。
岸上有很多人看热闹,因为广州水师缉私船还没有和纵横大海的海盗正面交手过,他们的对手普遍是走私船,而走私商的管用做法是贿赂,而不是正面交锋。他们很清楚,如果只是走私不过是罚一些银两,一旦伤及缉私官兵那就是死罪。
上一次来时繁忙的港湾此刻被清空了,连停靠在蜿蜒曲折水道上避风的欧洲快速帆船都不见了踪迹,海盗船上的海盗用黑纱蒙着脸,光着膀子,拿着佩剑或长毛站在甲板上,嘴上还不断发出粗野的叫嚣声。
有一艘印度船好像事先没有接到消息,居然驶向了港湾,船上的水手们都害怕了,仿佛随时准备逃命似的紧张得忙碌起来,一边高喊着一边拉缆绳,让风帆调转了方向,离开了这片水域,缉私船象征性得追了它一段就让它走了,接下来就再也没有哪艘船弄出这样的闹剧。
曹曦拿着一个望远镜查看着飞地的情况,飞地上有很多个灰扑扑的帐篷,大概有上千个,即便以一个帐篷住两个人,也有两千多人。
岸上的人以为这只舰队正卷入一场殊死搏斗,但尼克觉得大清将领大概只图造个声势,做点表面文章。康熙帝未亲政时,四大辅臣为了对付郑成功再次实施禁海令,不仅所有船只不得出海,直隶、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六省沿海居民还要向内迁移12里,实行坚壁清野的战法,形成一个无人区,从而切断台湾的给养。
这次海上封锁让海盗们非常恼火,于是他们化整为零,分成若干个小舰队,在20多个地段同时发起烧杀抢掠行动,整个沿海地区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郑一或者说是龙嫂则要求属下严格遵守纪律,未经允许不得擅自上岸,否则将遭受严惩。
朝廷的敕令在最初几年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这导致沿海地区渔业废置,田园荒芜,而且郑成功去世后禁海令也没有撤销,这让尼克联想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谚语来。
在康熙统一台湾后,海盗第一个辉煌时代就这样结束了,经过了一百年的休养生息,又一支海盗团伙公开造反,海盗们不仅人多,装备比官兵更先进,“龙嫂”买了不少英国产的燧发枪和大炮,并且在越南等地买了大船,对上英国海军他们有时也不怕的。
指挥所位于大鳌镇附近的一个小岛上,大鳌镇是大屿山的一部分,岛上的居民不知是被赶跑了还是自己跑的,他们的房子被官兵占据,尼克也住在其中一户人的家里。
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屋里供奉着一尊很粗糙的“妈祖”塑像,走出房门就可以看到澳门。
在尼克达到的下午,澳门的葡萄牙人也来了,他们派出了六艘军舰,协同广州水师一起围剿海盗。
提督的尊称是军门相,如果继续实行展海令,军威是很必须的。
第二天联合舰队仔细得搜索这片海域所有可能成为海盗窝点的聚集地,浩大的阵势似乎将他们都吓跑了,整个飞地也因此被孤立起来,切断了补给。
但曹曦并不打算持久围攻,他害怕有人趁着广州城内空虚偷袭。
郑一只是组建了一个松散的海盗联盟,其他旗的海盗很可能会趁火打劫,如此一来下一个提督来就要面领全面海战,甚至现在的提督也走不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海盗们望风丧胆而逃,总督和提督联名写一个折子奏报给皇帝,大清水师如何英武等等。
打了败仗的话,就算不会像张广泗那样被斩首,提督在广州三年来积累的好民望也要因此“功过相抵”了。
雍正帝刚即位的时候,因为局势不稳,他并不敢直接对胤禩下手,而是采取分而治之的方式,表面重用胤禩,封他为亲王,令其为总理大臣之首,同时对他身边的人进行打击。
康熙帝去世后,年近九旬的漠北活佛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前来奔丧,不幸在京圆寂,清庭要派出高级别的治丧队伍,将灵柩送回草原。雍正借着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上元节还没过就将“八王党”里最不重要的十阿哥胤䄉派了出去。
胤䄉对新君的抵触情绪很重,竟然刚走到张家口就停滞不前,给人留下了口实。
也是在雍正元年正月,十四阿哥从西北回来了,按照惯例,军前不能没有宗室,准备派九阿哥到西北,胤禟软磨硬泡,还是没有成功。
当时年羹尧正在准备平定青海,胤禟来到军前后就被带到了西宁监视起来,到了雍正二年的春天,年羹尧青海大捷,从此后,在青藏地区打仗就不是非十四阿哥不可了。
年羹尧大捷的消息传到BJ的时候,恰逢康熙帝安葬在景陵的第一个清明,雍正正率领王公大臣祭奠,在前一年雍正就打算将十四阿哥留在景陵守陵,然而十四阿哥根本不把这个哥哥、皇帝放在眼里。
青海大捷后,回到了BJ的雍正帝第一件事就是将“毙鹰事件”里,康熙怒斥胤禩,并且与他恩断义绝的上谕给所有大臣看,胤禩一再哀求才保全颜面。但这份文件还是转交给了宗人府,胤禩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拿出来传阅。
抗旨的十阿哥削爵,调回BJ永久圈禁,而十四阿哥也从守陵,变成了在景陵圈禁了。
赢了有滔天的富贵,同时也有可能成为皇帝新的威胁,年羹尧后来的下场也让雍正留下一个“寡恩”的名声。与从军这条高风险的路比起来,当一个文臣风险要小得多,用不着赵匡胤“杯酒释兵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房四宝里“笔”是排头一个,目前流传最广的,最好的笔是湖笔,它的产地在浙江湖州。乾隆写小楷、朱批用的不是湖笔,或者说不是湖州出产的笔,而是江西贤文港镇墨香斋笔庄出产的狼毫笔,这里也是个闻名遐迩的毛笔之乡,王羲之和王勃都用的贤文港的毛笔。
每年官员都要朝贡上千只湖笔,但这些笔并不是乾隆用的,内供奉画师还有梁国治这样的官员也要用笔,贤文港的笔是乾隆下江南钦点的。
理论上是墨香,可是墨如黑漆,夜深人静,灯火阑珊时细嗅有一股血腥味。国史馆位于西华门内,但那只是个写历史的临时机构,存放国史在其他地方。在康熙年间,明史就从紫禁城里搬到了镶白旗的东长胡同,昔日的东厂胡同。
清庭曾经训斥暹罗吞武里国王郑信“得国不正”,尼克得到的那张纸条是毁灭性的。
要是只有一张,提督将它毁了是正确的,可它是印刷的,不知道在人口众多的东南传播多少,如此一来人人都可以借着“反清复明”分一杯羹。
古时人们记录文字用竹简,要用刀笔在上面刻字,后来传说蒙恬发明了毛笔,然而“刀笔书生”这个称呼还留着。
宋徽宗的瘦金体一字千金,这位写的却不知道要多少人命,这就不怪提督从尼克手里接过纸条的时候,仿佛接过皇帝赐予的一杯毒酒了。
那张纸条是个“催命符”,尼克送给提督的那方端砚上刻有“天禄”的花纹,是宋代常见的款式。
天禄似鹿而长尾,有驱邪的作用,可攘除灾难,永安百禄,汉代的时候它是镇墓兽,有保护冥宅平安的意思。
同时它也代表“天命”和“禄位”,前短时间提督跑去算了一卦,不知道他卜了什么。
命也可奈何,长戚自可鄙。
如今的局势让举人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怎么他投到谁的门下谁就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