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下过雨的海滨,现在却变得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上飞翔着海鸥。
本来看着很不错的景色却因为站在门口的士兵,气氛改变了,他们让乔治安娜想起了来执行逮捕的宪兵。
“早上好。”那个和乔治安娜赛马过的英国士兵笑着用英语和她打招呼。
她下意识得回头看了一眼那幢农舍,波拿巴还没有出来,然后又看着他。
“早上好。”她也用英语说。
“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那个英国士兵笑着说。
“确实没想到。”她面无表情得说,因为“上一次”拿破仑被英国海军护送是他宣布退位,并且作为囚犯被送往厄尔巴岛和圣赫拿岛的路上,又或者是作为尸体,被送回巴黎的路上。
“你不用担心,这里没有西德尼·史密斯那样的人。”那个士兵干巴巴得说“如果我们开炮,附近的法国海军和荷兰海军会立刻开火。”
“谢谢你的安慰。”乔治安娜假笑着。
“还有泰晤士报的记者,你昨晚见过的。”士兵继续说。
乔治安娜想了一下,回忆起来了“你说的是莫理先生?”
士兵撇着嘴,像是不愿意多说什么。
“夫人。”玛蒂尔达提着乔治安娜的行李箱“我们上车去等吧。”
乔治安娜和他点头示意,然后在菲格尔的搀扶下上了车,其他人则忙着将她的行李捆在马车后面,他们的动作导致了马车微微的晃动,宛如坐在微波荡漾的船上。
她没想到拿破仑会同意,因为他的梦想之一就是将法国从英国侮辱性的海洋霸权中拯救出来,她不知道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国际影响,也许是灾难级别的。他冒的不只是生命危险,还有被人蔑视的风险,从凯撒变成安东尼,虽然他们同样倒在克里奥佩特拉的怀里。
她不希望变成那种男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通过女人活着,为了女人而活的那种人。
换而言之就是波旁王朝末期,那些穿得和洋娃娃差不多,脸上还擦着粉的“宫廷宠儿”。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车门打开了,上来的却不是波拿巴,而是她的侍女们,他依旧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好吧,拿破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擦过粉,他还有刮胡子的习惯,那也是贵族礼仪的一部分,这可能让他在遍地都是大胡子军人的军营里看着有点娘娘腔。可是看着他沐浴在阳光下的背影,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这时军乐响了,车队在军乐声中前进。她看过电影里的俘虏,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和正在进军的军队是完全不一样的士气。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他们在前进,如同战车,碾压挡在前面的一切挡路石。
时代已经变了,历史不再像格雷古瓦神甫说的那样是国王的历史,战争也不是封建王侯们拿钱雇用佣兵玩的游戏了。
卢梭说过:全民选举的结果之一必然是全民皆兵,也就是说有投票的权力就有服役的义务。路易之前的法国并没有团结起来,1793年的征兵树立了历史的先例,为了保存共和政体,法国人必须团结起来,共同面对来自欧洲各王朝为消灭“弑君者”发动的战争。
士兵也不再是穷苦人才干的苦差了,他们穿上了漂亮的制服,拿破仑颁发给每个军队一面色彩绚丽的军旗,有一个专门的护旗手,当护旗手倒下,另一个人必须立刻冲上去补上,将军旗扶起来,于是这面旗常成为军魂的标记。
沿途的风景被这些彩色的旗帜和穿着同样彩色的士兵挡住了,他们之中有些人将佩剑抽了出来,举在胸前向队伍致敬,佩剑的金色护手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其实朗布依埃培养的美丽奴绵羊味道并不怎么样,可是它们却能产非常好的羊毛,适合制作高档呢绒大衣。
“夫人,您看。”玛蒂尔达说。
乔治安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码头附近有很多小船,船上都是平民,他们不断朝着车队挥手欢呼。
那场面和香榭丽舍大道不同,但拿破仑所过之处能掀起一种狂热,人们相信他能率领法国继续“前进”。
在过去法兰西院士的工作是陪着国王戏耍,比如拿着莱顿瓶,让几百人同时触电。
整顿学术界,培养更多的人才,这些学者才能在未来的半个世纪里领导欧洲的知识界,他们将不再是王朝的点缀品。
然而有两个关键点:
1,老师。
2,学生。
老师的问题很多人在担心,她也管不着,可学生都在纺纱厂里当童工,难道要像牛顿一样独自对着空空如也的教室上课?
树立权威的好处是很多人会顺从听话,童工的好处也在这儿,孩子们吓唬一下就会听话了,乌姆里奇在学校里用了黑魔法,让孩子们抄写她教训他们的话,即便是哈利波特也选择忍耐,小一点的孩子疼哭了,直到韦斯莱兄弟忍无可忍将学校给炸了。
至于未来这些人是不在乎的,“眼前”最重要,杀鸡取卵的事当然做得出来。
至于“以后”怎么办,那不是他们思考的问题。就像冈特家的祖先,他们曾经辉煌过,却将家产挥霍一空,一点没给后人留下,最后让小汤姆·里德尔母亲一家住在窝棚似的房子里。
各个民族最不缺的是领袖,多得是想当领袖的人,缺的是配合他们的人民。
如果乔治安娜是个单纯的老师,她不一定会将自己当成工具,像乌姆里奇那样为授课,她有她自己的风格。
这是女人的诸多可悲之处之一,你能义正严辞得拒绝爱人的请求么?即便你明知那是错的。
有人会,代价可能是失去一段感情,包括宝贵的初恋;有人不会,代价是未婚先孕,独自承担偷尝禁果的责任。
她曾阅读过一篇论文,一个医生在很多母亲的大脑里发现了子女的细胞dna,他将这种现象叫做“奇美拉效应”。
在器官移植过程中会产生“排异反应”,因为那个器官与本体有不同的dna。婴儿的dna也和母亲不完全相同,为了避免自己像被移植的器官一样失去存活的机会,它会通过脐带将自己的dna流入母亲的身体里,这样妈妈的身体里就有两组dna,它也就能在妈妈的身体里存活下去了。
“母子连心”也许不是个比喻,双胞胎之间也有神秘的联系,伏地魔也用了哈利的血复活,从那以后他们的“联系”也更紧密,哈利也需要使用大脑封闭术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总能保持清醒的原因,虽然她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个大脑封闭术大师,毕竟她不像西弗勒斯,身边有个喜欢用不可饶恕咒的黑魔王,摄神取念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禁忌。
控制你的情绪。
这是大脑封闭术的关键,也是此刻她需要的。
很快马车停了,她们也来到了以拿破仑名字命名的港口,透过车窗玻璃就能看到波莫纳号。
为她打开车门的是穿着元老院制服的勒德雷尔,他打开车门后,穿着元帅制服,腰上佩着摄政王佩剑的拿破仑缓步走了过来,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三角帽上没有徽章,也没有羽毛,帽檐压得有点低,遮住了他的脑门,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可怕,肤色也变得蜡黄了,仿佛带着一张罗马面具。
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会跳华尔滋,而且也想跳,为什么不顺着自己的心意跳呢?
“过来。”他用平常对她说的那种语气跟她说。
于是她伸出手,保持着优雅的仪态,下了马车。
“你甜蜜的爱就是珍宝。”她轻声得对他说着莎士比亚的名言。
而她未尽的话是“我不屑把处境和帝王对调”。
他笑了笑,挽着她的手,在英法两国的士兵注视下沿着木板上了船。
船的桅杆上悬挂着一面红底白十字的方形旗帜,它是属于中立国瑞士的,是除了教皇国的国旗外唯一的正方形国旗。
这就是英国的条件,“查理曼”所乘坐的船必须悬挂中立国的旗帜,而不是法兰西共和国又或者他自己的旗帜,这样他就能在英国海军的“护卫”下通过多弗尔海峡继续他的行程了。
这条件无论怎么看拿破仑都是不可能同意的,但他却同意了。
除了做梦没有别的解释,这太不可思议了。
难不成是因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