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隆尼叶头饰因君主的礼物,以及女性的嫁妆被传播到欧洲各地。
法国北部以日尔曼人居多,而南部则受罗马和意大利文化的影响。
在喝光了手里的香槟后,乔治安娜又从路过侍者的托盘上拿了一杯,带着果香的酒让她好过了不少,不过她可要小心一点,就算是香槟也会让人醉的。
开场舞之后年轻人们开始成对在舞池里跳舞,为她管理珠宝的爱丽丝正在和亨利·配第跳舞。
商人举办的晚会当然会有“外国友人”,虽然亨利·配第是侯爵继承人,可是他现在还是个勋爵,出现在这种“平民”的舞会上不足为奇。
只看表面的话,确实是盛世太平的样子。
她又喝了一口酒。
不论是多么糟糕的和平,和平对女性都是有利的,但是这和平并不会长久,这不取决于女人的意志,或者是个别男人的意志。
如果海运无利可图,那么法国再与英国保持和平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也许男人不喜欢下厨做饭,但他们一旦决定将厨师当作一种职业,他们的专注程度比女人多,同时做法餐顶级大厨的也是男人居多。
做针线是女人的事,但男人一旦决定将裁缝当作一种职业,那么顶级裁缝也是男性居多。
反正他们真心诚意要做一件事的态度和三心两意完全不一样,谁说男人总是粗心大意,他们认真的时候是很细心的,刚才勒克给她看的图纸就很细腻。
一个在这种场合说难听话的人往往不受欢迎,杜塞尔有那么一点像以前的乔治安娜,不过她是把话藏在自己的心里,不说出来。
路易十五曾说让·雅克·卢梭是他的王国里不和谐的声音之一,卢梭也确实被赶出了上流社会,他微薄的收入无法支付歌剧院的门票,而他以前之所以能免费入场是因为其文人的身份。
只要在社交场合看不到他大家就会清净点,但现在乔治安娜有那个能力将杜塞尔赶出鲁昂社交圈吗?
别傻了,她是个没有根基的浮萍,她和杜巴利夫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更糟糕的是她不是法国人,而且不是金发,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好戏,等有权有势的拿破仑对她厌倦了,将她像宝林一样“处理”了。
如果乔治安娜是个麻瓜女人,她确实该考虑存钱又或者是自己事业的问题,尽可能多得买珠宝才是现实的。
但她要是图这些就不会离开西弗勒斯,她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可以过纳西沙那样的生活了,她犯得着像现在这样么?
如果说1692年的那些巫师找威廉三世和玛丽二世承认巫师并且给予保护落了空,那么乔治安娜现在找拿破仑立法也一样是徒劳的。在嫁妆的问题上民法典规定那是属于女方的财产,但有法典可依不代表就必须按照法律执行。
普通法的基础是习惯法,习惯法是“民间风俗习惯”中评判是非的一种公众所承认的行为准则,男人帮女人管理财产避免她乱花钱、用女人的嫁妆还一个家庭的债务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冈特家祖上和西班牙暴君的公主结婚,公主的嫁妆成了冈特家的财富,这使得他们在玫瑰战争结束,流亡法国期间还能过得很体面、挥霍。
冈特的约翰生于法兰德斯的冈特,也就是现在比利时的根特,所以被称为冈特的约翰。
梅林希望巫师能与麻瓜和平共处,乔治安娜也那么觉得,不过巫师单方面那么认为是没用的,就像是一份感情,一个人付出,另一个人却没有回应,那么迟早也会痛苦而死。
和家族的最后几个继承者不同的是,冈特的约翰尽量调解国王和贵族之间的冲突,但是他死后他的城堡还是被理查二世,也就是白鹿徽章的金雀花王朝没收了,冈特家族在麻瓜世界彻底没有了根基,于是转入了魔法世界。
而理查二世出生在波尔多,是黑太子爱德华之子,在乔治安娜之前图书馆翻阅的典籍里并没有这个绰号,毕竟记录者是13世纪的人。黑太子之名最早出现在16世纪,他在世时通常被称为伍德斯塔克的爱德华,冈特的约翰利用了爱德华三世的情妇排斥其兄长伍德斯塔克的爱德华,也就是黑太子,同时约翰也遭到了他的弟弟,同样是伍德斯塔克的托马斯领导的反对派的挑战。
“一个人?”
她转头,发现是杜蒙特先生。
“很明显不是。”她尖酸得说“你一个人?”
“很明显不是。”杜蒙特看着舞池中的亨利·配第“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严肃。”
“百年战争。”她大大咧咧得说“还有黑太子、爱德华三世。”
杜蒙特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你知道冈特的约翰利用爱德华三世的情妇离间他和黑太子之间的关系吧。”乔治安娜又说道“冈特的约翰死后,他的庄园被没收了,子孙后代也没有了着落。”
“你以为勋爵是冈特的约翰,而你是爱德华三世的情妇?”杜蒙特说。
“我讨厌这样。”她抱怨着。
“这是个复杂的游戏,有时会有那么一两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儿,她们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杜蒙特说“怎么说呢,就像是擅长格斗理论的和擅长格斗的,有时理论派说的根本就不切实际,而擅长格斗的只能专注一个领域,无法看得更长远。”
“英格兰和法国永远无法实现真正的和平吗?”她无奈得说。
“我没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杜蒙特叹了口气“就像法国新出台的贸易政策,你觉得我们倾销钢铁是有利的?”
“难道不是吗?”
杜蒙特没有立刻回答。
“我虽然是勋爵的家庭教师,但我的工作不涉及财政,侯爵有自己的班底。”杜蒙特缓缓得说“但我知道一点,如果倾销品在受倾销过没有生产,并且是一种消费品,那么只要倾销不会导致价格垄断,或者阻止被倾销国建立自己的新工业,那么倾销对进口国是有利的,但是如果倾销商品与进口国国内的产品产生竞争,那么国内厂商所受的损失就要用消费者获得的好处来抵消,勋爵并没有告诉你,他是反对拿破仑无关税进口英国的钢铁的,对吧?”
“他真没告诉我。”乔治安娜惊讶得说。
“如果倾销只是为了完全开工,不考虑国内外产品的价格,也不考虑总产出和利润,只是为了机器运转,那倒不用考虑实际问题,我听得不多,也没完全听懂,也就是说大概有一条曲线,是关于利润和产销量的,当产量过大就会影响价格,只有等产销量在达到整个行业最大的利润点上才不会发生产能过剩导致的恶性竞争,也就是现在纺织业遇到的问题,勋爵希望通过协议规定每个厂商自愿限制其产量和价格,但通商条约上列的那条法国向我们贷款的条款会搞乱他的计划,会有人无序扩张。”
“哇哦。”乔治安娜发出惊呼。
“你不能看他年纪轻,拿破仑20多岁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闯出自己的事业了。”杜蒙特笑着说“拿破仑对英国的成见是非理性的,他喜欢一个人就会不遗余力得保护,讨厌一个人也会直截了当得排斥。”
“我明白,狮子座的人是这样的,爱憎分明。”她笑着说。
“老侯爵谋取田产和爵位的手段不光彩,按照英国出版业的规矩,要著书立说必须要有作者的传记,但是老侯爵的传记如果写出来,恐怕没人会看他的那些著作了,勋爵希望能树立家族的名声,成为真正的贵族。”
“那些田产不是国王赏赐的?”乔治安娜问。
杜蒙特没有回答。
“你觉得那些工厂主会答应吗?我是说签协议的事。”乔治安娜问。
“勋爵没有让你出面去谈取消条款的事,你现在还觉得他像兰开斯特公爵一样利用你么?”杜蒙特问。
“好复杂。”她哀嚎着。
“你只需要让他爱你就可以了,复杂的问题交给我们。”杜蒙特叹了口气“我真搞不懂史密斯先生,他怎么舍得?”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最后能想起的就是他去玩那个很危险的棋类游戏,目的是让她就范,不要管麻瓜的事务,甚至以自己的性命做要挟。
她喝了一口酒。
此时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得出现一个问题:是否有人真的爱她?
美女人人都喜欢,但这个理由过分合理了。
此时她再看场中人,也不是每个人都穿着华丽。
鲁昂欢迎拿破仑,和他穿什么衣服没有关系。
万圣节是凯尔特的新年,她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凯尔特肩夹,这是个巧合还是某种暗示?
“放轻松点。”杜蒙特说“过节干嘛那么严肃?”
“你会跳土风舞吗?”乔治安娜问。
杜蒙特倒吸一口气。
“那也太热闹了。”
乔治安娜一撇嘴,看来三等舱派对只能去三等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