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洛克菲勒写给他儿子的信里所说的:给竞争找个好由头,最好以上帝的名义竞争。
在他那里,标准石油公司是建立在信仰之上的,如果有人批评洛克菲勒的做法破坏了石油市场,那么他会非常生气得说“这不是破坏,也不是毁灭,而是完全出于好心的,这是上帝的旨意,是神圣的。”
其实十字军东征也是为了解决贵族次子们的问题,因为父亲的一切都被长子继承了,这些贵族的次子继续留在西欧会加剧社会矛盾。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保护朝圣者、救赎只是一种“好由头”,神圣化能让皈依者们相信自己远离罪恶,能用一种平静而无畏的心去面对异教徒们。
宗教改革时期,新教徒们可以贬低天主教造成的黑暗世纪,但公平得说,文艺复兴也不是就这么蹦出来的。
教会的宽容给予了艺术家们更大的自由创作空间,就像一个慈悲的父亲,张开怀抱,接纳了远游归来的浪子。
商业化的欧洲和基督化的欧洲不是一个世界,虽然它们都座落在一个土地上。
当很多普通人以不信神为荣的时候,那些来自古老领地的家族依旧围绕着教会和他们中世纪建立起来的道德标准生活着。
没错,骑士精神要求人勇敢、谦卑、坚毅、忠诚、荣誉、诚实,但照着这个标准培养的人都早死,这种理想化的骑士道德标准也根本无法在各个家族中扎根。
养成贵族至少要三代人,第一代是暴发户,不论是华尔街之熊杰西那样靠炒股票发财的,还是拿破伦·波拿巴这种靠着政治手段爬上来的,又或者是淘金发财的,他们的身上往往还有一些粗鄙的习惯,需要通过模仿成为体面人。
到了第二代人除了子孙后代挥霍无度,还要面对柏林定律。成功的最大阻碍不是失败,而是不断取得成功,如果成功得完成了某件事,人们会把它程序化:经验——规则——继续,一旦习惯了某条成功的道路,就很难去尝试其他的路。
对企业来说,市场和消费者的行为不断得变化,如果企业还一意孤行,即便是一些刚开始非常灵活,以顾客为主导的知名企业,也很难批评或挑战自己过去的成功经验,于是他们逐渐丧失了灵敏度和适应力,成为时代的牺牲品。第一代暴发户能用的招数在新的时代不再奏效,这时候生意变得难做,如果不转型的话很难摆脱破产的命运。
比如达能集团,他们第一代是做玻璃瓶起家的,后来转型成了食品巨头,2更是成了世界排名第一的饮用水生产商。
毫无疑问,自来水也是可以喝的,为什么人们要花钱买矿泉水呢?
在美丽的阿尔卑斯山附近,有一块圆弧形,如同蓝宝石一样的莱芒湖,湖畔有一个名为依云的小镇,伏尔泰、拜伦等名人都曾在湖畔流连。
人只要手里有了闲钱,不用刺激也会想办法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喝点这种有理疗作用的矿泉水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而且特别适合母亲和婴儿饮用,用它烹饪食物也比普通的自来水好吃。
百事可乐同样对标的年轻人群体,那种加入了很多糖的饮料并不健康,喝多了也不好喝,但在炎热的夏天,大汗淋漓得第一口喝下去的感觉别提多舒畅了。
可乐可以说是美国梦的代表,也是美国文化符号之一,一桶爆米花、一瓶冰可乐、一部好莱坞大片组成了年轻人的暑假。
嘿,我去阿尔卑斯山不行么?去喝当地干净矿泉水,顺便参观一下矿泉水工厂的水源地和生产车间。
在表面的商业竞争之下还有文化竞争,代表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理念和方式。高利益永远不可能不断持续,还是高利益能促使人不断进步?是要健康还是要成功?
即便有人想走可持续发展的路线,遇到那种谋求短期利益,占据绝对优势的公司也有可能面临被打压、收购的命运,被收购了还有什么“长远”?
第一代暴发户的优势是看到了别人都没有看到的商机,占领了一个几乎空白的市场。等他自己做起来、发了财,别人也看上了这个商机就会参与竞争,如果第一代依旧用经验主义,以自身的主观去认识世界,甚至希望用自己的成功经验和影响力将已经改变的世界变回他们那个时代的样子,那无异于白日梦。
这个时候比拼的是第二代的应变能力以及他积累的人脉,通常第一代的暴发户父母会把孩子送到贵族学校接受贵族教育,模仿学习贵族礼仪什么的。
贵族礼仪无益于公司管理,还不如让继承人从基层开始干起,这一点贵族也是知道的,与“钱袋子”结婚让那些鄙视金钱的贵族们开始从事金融、新兴科技、影视业、银行家、艺术品经纪人等行业,甚至他们还会故意送孩子去普通学校,让他们在平民孩子之中建立起威望。
平民对贵族最大的偏见就是贵族的出身,如果贵族小孩比他们努力,更有社会责任感,那么他们就没有话说了,这也是美式精英教育的办法,要那些平民小孩输到哭为止。
不论用什么办法,直到熬过了第三代,富不过三代的“门槛”才刚迈过去,但这种新贵族在老贵族面前一样差距很远。
你家祖上有孟德斯鸠这样的名人吗?又或者是哪位国王的大臣?没有这些“家族史”的一样会被人边缘化,这时候有一种人就会出现了,他们是编祖谱的,能把您家里的姓氏和某个名门望族联系起来,这样一来您以后出现在社交场合,就能编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您以前家里是什么样的,后来因为某个原因家道中落,一直到现在才时来运转。虽然祖辈不再上流社会活动了,可是家学渊源还是有的,这时候礼仪老师的教导成果会派上用场,于是您摇身一变,变成了生而高贵的贵族了。
这只是开始,大贵族欺负小贵族的情况屡见不鲜,类似莱斯特兰奇家族的族长强抢尤瑟夫卡玛母亲,国王看上了贵族的妻子,要收她做情妇,丈夫也无法反抗。但同级别的贵族之间可以决斗,失去妻子的丈夫也可以和革命党一起密谋推翻国王,像尤瑟夫·卡玛的父亲那样把复仇的任务交给儿子的比较少见,这也是为什么丽塔·莱斯特兰奇会成为英法社交界的丑闻。
法国大革命后从法律上销毁了贵族特权,取消了他们的爵号、族徽、骑士团勋章、奖章,这激起了贵族们愤怒的浪潮,不过在之前的一年,这些贵族倒是对消除自己的特权表示热情。
可能他们没有意识到没有了这个法律“根基”,什么人都可以伪造自己是贵族了,反正也不会有人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旧贵族的法律意识淡薄,他们习惯了向国王求情就能获得特赦,民间传说的往巴士底狱递小条子就能把得罪贵族的人关起来也不是空穴来风,但那时是封建时代,拿破仑恢复了那些爵号、族徽、骑士团勋章,却没有恢复贵族的豁免权,贵族犯法一样要遭到处罚,实现了某种意义上《人权宣言》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拿破仑改宪法却没有视宪法为无物,他还是要遵守的,查理十世则是把宪法给废了,重新恢复贵族政治和特权,这时法国人民不干了。最终查理十世被赶出了法国,终老国外,死后也没有像拿破仑一样被迎回巴黎。
没有了“根基”,为了稳固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贵族们每年都会花大价钱来举行各种各样的活动,比如慈善、文化活动。
设想一下,新娘精心准备的婚礼是为了自己出风头,结果伴娘打扮的得比新娘还要光彩夺目,吸引了所有人,包括新郎的眼光,新娘会喜欢那个伴娘吗?
又或者这位女宾,你是来砸场子的?
明星是靠曝光率吃饭的,这个可以理解,但一个“老阿姨”怎么和刚成年的少男少女、在别人的成人礼上抢风头?
小女孩想在自己成人那天穿上顶级设计师的裙子,设计师却借给了“老阿姨”,她心里该多高信呢?
拒绝这种客人不礼貌,不拒绝客人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他们在报纸、媒体上哭诉一番又是一桩麻烦事。
贵族阶级没落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们有家族谱系保护,而“新贵”则依靠金钱保护自己的社会地位,尽管长期以来他们对暴发户的蔑视已经逐渐消失,贵族和“新贵”的差异将一直存在,即便他们此刻正混在一个夜场舞池里“跳舞”。
台上唱歌的是一个摇滚乐队,他们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唱着一首“老歌”,主唱不时还会拿着麦克风,与台下的年轻人互动。
Midnightgettinguptightwhereareyou?
Yousaidyou'dmeetme
nowit'squartertotwo
Iknowi'mhangin'buti'mstillwantin'you
Heyjackit'safactthey'retalkin'intown
Iturnmybackandyou'remessin'around
I'mnotreallyjealousdon'tlikelookin'likeaclown
Ithinkofyouev'rynightandday
Youtookmyheartthenyoutookmyprideaway
Ihatemyselfforlovingyou
Can'tbreakfreefromthethingsthatyoudo
Iwannawalkbutirunbacktoyou
that'swhyIhatemyselfforlovingyou
Daylightspentthenightwithoutyou
Buti'vebeendreamin''boutthelovin'youdo
Iwon'tbeasangry'boutthehellyouputmethrough
Heymanbetyoucantreatmerigh
Youjustdon'tknowwhatyouwasmissin'lastnigh
Iwannaseetitjustfromspite
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到莫尼卡和布吕尼可不容易,西弗勒斯、苏珊娜和化妆成亚利桑德罗的卢修斯穿梭在这些年轻人之间,原本还没什么,后来有几个年轻人认出了苏珊娜,然后他们趁着苏珊娜不注意,悄无声息得走了。
他们可能是以为贵族协会的人又来逮他们了。
家族复兴与继承家业都不需要“跌入不良阵营”和“来路不明”的人交往的继承人,在拿到自己继承的那份家业前这些年轻人都是“好孩子”。
他们隔壁那桌则是一群年轻女性,她们正在聊一个化妆品集团的女掌门人的私事,她和一个小她25岁的摄影师成了“情侣”。
这个老妇人已经失聪了,还有点智力障碍,她的女儿和管家、仆人都怀疑是那个年轻的摄影师在操控她。
不论女人多大年纪了,都希望自己被人称赞美,是众人的焦点。
他帮她选口红和衣服,让她在看起来至少年轻二十岁,比女儿更加时尚。她喜欢那个年轻人,甚至让独生女怀疑妈妈要改遗嘱的地步。
因为妈妈的身体不好,她无法参加社交活动,于是她的“小男朋友”也没法出席公共场合了,女儿就能随意散布谣言,说那个男人打算让那个女掌门人收养他。
另一桌人则在庆祝,现在的有钱人们爱文化赞助,修博物馆、维修名胜古迹什么的,古驰的掌门人弗朗索瓦在和路易威登的艺术品竞争中输了。
他想要以前废弃的雷诺工厂那块地当艺术馆,当局却一直批不下来,他一气之下去了威尼斯,在格拉西亚宫开自己的当代艺术馆了。
他走前在报纸上抱怨了当局的迟钝,让他失去了耐心,他这一走,以后巴黎就是路易威登的地盘了,不仅会有路易威登资助的当代艺术馆,还会有儿童乐园。
“新贵”们没有接受过古典绘画培训,他们也对古典绘画没有兴趣。
当代艺术只受市场准则和营销操控,出名的最佳方式就是找路易威登这样的大集团为某位艺术家出资办个展。
随着这个艺术家越来越有名,拥有艺术家大量作品的集团也会越来越有资产,总而言之就是合作共赢的事,至于那些作品的艺术价值和美学价值都不重要。
这些作品有个特点,就是文化大众化,被大众接受的当然是好作品了。
这种办法能实现短期利润,很符合投机者的心态,他要尽快把自己投出去的成本赚回来。
对于这些靠揣测女性心理的集团来说,他们当然知道女性喜欢的是什么,反正看展的人绝对会说“好看”。
一直以来法国人在流行文化方面都不如美国人,听他们的“流行歌曲”就知道了,不过他们擅长营销精英文化,说法语是贵族的必备技能,反正卢修斯•马尔福会说的。
“我早就和你说过,别学德语!学法语更有用!”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卢修斯嚷嚷着说。
西弗勒斯没有理会卢修斯。
他阴沉的脸色仿佛在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得想早点从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