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市界定公共区域的建筑大多数都是提供给活人使用的,比如广场、浴池和竞技场之类,而东方的公共区域通常都是墓地,法老修建金字塔并不是他独自使用,还会有非贵胄和平民、牲畜埋葬在金字塔里面。
中国的帝王陵寝除了地宫,还会有庞大的地上建筑,这些建筑是供祭祀用的。除此之外还有大型的祭天、祭地建筑物,每年春耕之前皇帝都会带头祭天,另外登基大典上也会用到社稷坛。
罗马的大型公共服务建筑往往具有慈善性质,富人捐款后他们的名字会被永久性得记录在建筑物的某些可见的石刻上。
建造建筑的是社会最高阶层,使用它们的却不一定,角斗士也有可能是奴隶,他们要在角斗场竞技,成为罗马市民“娱乐”的一部分。
教堂也是一种公共场所,理论上是需要人们捐资修建的,不过有了教皇国和税收之后,教会就变得比国家还有钱了。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建筑师,也可以按照自己想法提要求,这对自由石匠联盟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比如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那个闻名世界的八角形穹顶既不是巴洛克风格,也不是哥特风格,而是佛罗伦萨的主教要求建筑设计师布鲁内莱斯基这么建的。这个穹顶内部没有任何中央支撑,并且八边形也是不规则的,没有真正的中心,当时很多建筑师都选择了拒绝,没有挑战主教(甲方)这个异想天开的设计。
最后接这个任务的人布鲁内莱斯基既不是石匠,也不是建筑师,而是一个金匠兼钟表匠,这就相当于在让蒙古大夫治病,虽然他也是匠人但专业不对口,很多建筑师和石匠在旁边看着,等着看那个穹顶什么时候倒下。
没想到后来他真的想出来了办法,圣母百花大教堂由巨大的砖拱和由石拱及木拱互锁连环的内外两层外壳组成,砖砌结构在施工过程中就必须自行互相支撑,为了做到这一点,布鲁内莱斯将砖块按照鲱鱼骨图案排列,他们每周放一圈,让砂浆有时间固化,按照这个速度,圆顶以每月一英尺的蜗牛速度增长,而作为坐标的绳索是从工作平台上的花朵图案中拉出来的,
圣母百花教堂的砖石穹顶在建成500年后依旧是世界上最大的砖石穹顶,这也导致了别的问题。投资者们认为,一个外行能干成的事接受系统教育的专家们却干不了,凭什么建筑师们要价那么高、而且态度还那么高傲呢?
资本主义社会当然是金主说了算,压价压得理所当然,一个精明的商人当然是希望能以又便宜又好的商品,但问题是下面的石匠们也有办法,为了获取利润他们会偷工减料。这事干到何种程度全凭石匠自己的良心和道德是不可能的,在相关法律和标准出台前,行会除了要维护行业共同利益外还要维持行规。
原本佛罗伦萨修了个圣母百花教堂,锡耶纳也打算仿造一个好与佛罗伦萨竞争,后来因为黑死病导致市政财务入不敷出,锡耶纳的教堂规模被迫缩小了。
在修建教堂之前锡耶纳与石匠们签了契约,如果锡耶纳共和国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支付后面的费用,石匠们可以选择让教堂烂尾。欧洲的教堂烂尾的也不止一个,最有名的要数西班牙的圣家堂,这座建筑可是由高迪设计的。
然而不论是谁设计的,不论它建成后是不是会成为巴塞罗那永恒的荣耀,资金不到位就是建不了,历史上好多教堂修个几百年完工也不只是工程量的原因。在烂尾和改设计之间,锡耶纳选择了后者,最终建成的锡耶纳圣母教堂没有圣母百花大教堂那么宏伟,没有达到投资人一开始的目的。
梦想和现实的差距有时可以靠巧思达成,有时候则是达成不了的。在那个神权高于世俗权力的中世纪,城市的中心一般都是教堂,就连佛罗伦萨也是如此,而锡耶纳的市中心则是代表世俗权力的宫殿。锡耶纳败给了佛罗伦萨看似是两个城市之间的输赢,实则也与代表世俗皇权的衰落有关。
因为威尼斯的算计,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同时也是抗击奥斯曼帝国桥头堡,君士坦丁堡在被法国十字军抢劫后元气大伤,到了1453年东罗马帝国就灭亡了。锡耶纳曾经支持的皇帝都没有了,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力量抵抗背后有教皇国支持的佛罗伦萨,本身美第奇家族也是通过给教皇国理财才发家致富的。
锡耶纳的圣母教堂在削减了开之后上,规模上已经无法与佛罗伦萨的花之圣母匹敌了,但建筑师们另辟蹊径,教堂的人行道是艺术家们用镶嵌的方式制作的华丽“壁画”。400多年前的瓷砖和马赛克都是人手工一点点得镶嵌上去的,讲述的是美轮美奂的神话故事。
同样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也是纯手工的,在巴黎圣方济各沙勿略教堂平平无奇的外观和内部装潢中,有两扇彩绘花窗非常之特别。
这两扇彩绘花窗一扇是蓝色的,一扇是玫瑰色的,蓝色的那扇上是一个男修士,玫瑰色的那扇上是一个修女,这两扇窗户分别位于祭坛的左右两边,仿佛在敞开怀抱的耶稣面前是“平等”的。
这个略显寒酸的教堂里还是有一些艺术品,比如丁托利托最后的晚餐,男修士的彩窗前放着一尊雕塑,应该是处于名家之手,修女的彩窗前则是挂着卡拉瓦乔的画。
佛罗伦萨作为文艺复兴三重镇之一,城内瑰宝无数,拿破仑找教皇“索要”了2100万军费,另外还有100多件艺术品,另外还有帕维亚骚动传播开的消息。因此在1796年,听说拿破仑翻越亚平宁山脉到皮斯托亚的时候,托斯卡纳大公大为惊慌,他立刻派了首相曼夫列迪尼到法国人的大本营。
当时拿破仑不在,他在里窝那城,那是个港口城市,商业很发达,是佛罗伦萨重要的海港,但那里击中了很多法国的流亡分子,他们与科西嘉岛有密切来往。
即便是战争也是有下限的,住在医院里的伤兵不能杀,拿破仑攻占曼图亚的时候城内的医院里还有大量奥地利士兵。里窝那城也有大量英国伤兵,他们已经无力在组织抵抗了,不过里窝那城的司令及其亲英,法国领事和英国还有一堆有争论的商业案件,这些事都需要拿破仑亲自去处理,于是大本营别的负责人接待的曼夫列迪尼。
负责人告知首相,法**队只是要借道佛罗伦萨到锡耶纳去。托斯卡纳大公松了口气,满口答应了下来,并邀请拿破仑到佛罗伦萨做客,还让拿破仑住在皮蒂宫里。
以前佛罗伦萨仰仗着教皇国,但率领法国人进入意大利的拿破仑让他们看清楚一个事实,想依靠教皇国的军队左右意大利的局势已经不可能了,托斯卡纳大公领着拿破仑在佛罗伦萨城内到处参观。
有些东西是名头比实物响亮,因为技术条件所限,百花圣母教堂里很多地方的几何中心都不准确,看起来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用积木搭成的,那著名的花之圣母穹顶不规则的八角形也是这么来的。
然而佣兵凉廊和佛罗伦萨画廊里的藏品还是颇为让人惊叹,拿破仑对《美第奇的维纳斯》尤为赞赏。
卢浮宫的三大镇馆之宝之一断臂维纳斯本命事米洛斯的维纳斯,那是一尊古希腊雕塑,据说刚出土的时候维纳斯的手臂是存在的,她的右手朝下,左手举过头顶,手里还握着一个苹果,仿佛刚从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手里接过这个胜利的“桂冠”。
当时法国领事想买这尊塑像,但由于缺少资金,当地人就打算把这尊雕塑卖给希腊商人,双方为了雕像的所属权展开了争夺,在争夺中雕塑就变成了现在人们看到的样子,维纳斯的双臂没有了。
《美第奇的维纳斯》双臂都还在,但是和断臂维纳斯以及胜利女神雕塑不同的是,她全身并没有任何遮挡,只用两只小手挡着私密部位。
从艺术的角度来看,断臂维纳斯比美第奇的维纳斯的线条更为流畅、优雅,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塑不错,可他雕刻绘画的女人就像是长了胸部的男人……
总而言之佛罗伦萨的解剖学家纺塔纳又引着他去拉斯派克拉观察馆看一些极其精美的人体模型去了。
20世纪七十年代,一个机器人专家指出当机器人或者类人物品与真正的人类相似度非常高的时候,人类反而会对它产生厌恶感,哪怕它与人类有一点点不相似都会显得非常刺眼,也因此不论蜡像馆里的蜡像还原度多么高,人们都会觉得不像。
拉斯派克拉观察馆,里面放着的蜡像可不像杜莎夫人蜡像馆或者是巴黎格雷万蜡像馆里那么“栩栩如生”。
西弗勒斯在帕多瓦的解剖歌剧院曾看到过那种名为“维纳斯”的蜡像,美人从脖子以下被切开了,露出了柔嫩皮肤下的心、肺、肝、胃、子宫等器官,这些是给学医的学生们看的,尸体并不是总能遇到,尤其是女尸。让人恶心的是那个被开膛破肚的蜡像还摆出了造型、画了妆,还带着首饰,就跟那些摆放在博物馆、美术馆里的艺术品似的。
拉斯派克观察馆里放着的有类似“维纳斯”般按照真人比例尺寸还原的人体解剖模型,也有那些按照战争、瘟疫等灾难还原的场景,这些“尸体”有的残缺不全,有的高度**,变成一种和正常肤色皆然不同的绿色,仿佛人间地狱。
解剖学还原的是真实,之所以那个馆名叫观察馆而不是蜡像馆也是因为它侧重观察科学,而不是欣赏蜡像,让看客和蜡像本人做对比。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尽管内部管道暴露在外的样子是很难看,可那是真实的。
美好的视觉效果能带来赏心悦目的快乐,卸妆后的“美女”却可能让这种快乐消失,在快乐和真实之中如何选择呢?
苏格拉底选择了一个很泼辣的女人当妻子,东方的诸葛孔明选择了一个很丑的女人当妻子,智者看待世界的方式和寻常人是不一样的,而聪明的拿破仑·波拿巴不过是和世间绝大多数男人一样罢了。
他也喜欢漂亮女人,他一样也会被人伪装出来的假象蒙蔽,但和他同僚相比1796年的拿破仑还是忠诚于约瑟芬的。他本来对女人抱着极大的期望,却被约瑟芬弄得失望透顶,尤其是在埃及听说了那些消息后。
不,没有地铁啊,
从7月到9月啥都没有,
你买张票,花了子儿……
“Putainçafaitchier!Tais-toi!”
龚塞伊打开教堂的门冲着门外咆哮,但他刚把门给关上,外面的那个街头艺人又开始唱了起来。
西弗勒斯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贝尔纳黛特的衣冠冢,在衣冠冢的旁边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他是莫妮卡的父亲,一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上天堂的亡灵。
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人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别人不觉得他是看到了圣母玛利亚显灵,而是以为他已经疯了,就跟博弈论的发现者纳什一样得了精神分裂,这也是困扰天才的“小烦恼”之一。
“你说拿破仑从佛罗伦萨带回了蜡像,你是从哪儿听说的?”龚塞伊走过来问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看着那个湿漉漉的男人,对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好像示意他保持安静。
“来自锡耶纳。”西弗勒斯抿着嘴说“我们要找的蜡像不是佛罗伦萨的解剖学蜡像。”
“见鬼,你跟我说的他从佛罗伦萨带了蜡像回来。”龚塞伊大吼着“除了医学院还有……”
西弗勒斯看着话说到一半忽然停止的的龚塞伊。
“我知道哪儿还有。”龚塞伊急忙说“快,跟我走!”
西弗勒斯没有动。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西弗勒斯一字一顿得说“教堂的地下室会被当作墓穴,他要把里面的蜡像换成真人。”
“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他想让波莫娜给他陪葬。”
龚塞伊看了一眼贝尔纳黛特的衣冠冢,娇小的修女确实和波莫娜差不多高。
“你想多了,快站起来,斯内普。”龚塞伊镇定地说
“这是个陷阱,别忘了我们在卢浮宫里遇到的。”西弗勒斯说“我不想被他们继续牵着鼻子走了。”
“你想怎么样?”
“我要想想,你去找那个蜡像吧。”西弗勒斯说“我在这儿等你。”
龚塞伊看着张开双手的圣子。
“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龚塞伊朝着他抱怨着说,然后离开了教堂,在教堂门口幻影移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