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说约瑟芬在拿破仑远征埃及期间与一个年轻人在一起了。但是有一个人却跟乔治安娜说这是谣言,约瑟芬没有那么做,雷诺曼可以作证,而这个人就是约瑟芬本人,她写给乔治安娜的信被她给烧毁了,除了雷诺曼这个人证外没有别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在拿破仑传统而保守的观念里,男人是要负责养家的,女人在家负责操持家务,这一点和卢梭的家庭观念很类似。
法国工厂里需要男人,打仗也需要男人,那部该死的婚姻法除了不允许离婚外,丈夫如果当场抓获妻子和奸夫,就算杀了他们也免受起诉,女人则不可以,她不可以杀了偷她丈夫的女人和她的丈夫。
而且就算允许了,女人有那个能力杀两个人么?
不会有哪个男人承认自己有那方面的问题,但是他又找到了一个有钱的寡妇,或者是更合自己心意的女人,他只需要伪造捉奸现场就能合法杀死妻子了。这就是妇女收容所的女人们所面对的困境,即便是足不出户的女人,也会有社会活动,在社会活动中就有男性参加,杂货店的老板、送东西的搬运工,谁都有可能成为“奸夫”。
她说自己没有通奸证据在什么地方?19世纪又没有技术检验孩子和丈夫的血缘关系。
这又是《民法典》里男性的一项权力,不论是已婚还是单身男性都可以免除抚养私生子女的义务,甚至允许他们否认父亲的身份。
这就好比是伏地魔的父亲老汤姆里德尔,他不抚养小汤姆·里德尔,否认自己父亲的身份,即便他很有钱,根本就不在乎多养一对母子,所以他最后被自己的儿子给杀了。
儿子杀父在平民眼里是很惨绝人寰的,不过在皇家却习以为常,那是为了继承王位。
乔治三世已经疯了,摄政王威尔士亲王完全可以篡位,但他没有那么做。
如果拿破仑还是要和“历史”上一样沦为阶下囚,那么威尔士亲王就是他的庇护者。
人性有时会带来麻烦,比如威尔士亲王任凭他发了疯的父亲发布一些疯狂的命令。
但人性有时会带来转机,比如20世纪的英国和法国,就不像19世纪时那么敌对了。
至少不会有哪个法兰西姑娘和英格兰姑娘,会因为嫁给了英国小伙和法国小伙,像乔治安娜这么遭罪,牵扯到爱国的问题上去。
想拯救世界、改变世界是个美好的梦,但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空论家。
拿破仑说威尔士亲王如果不是亲王,会是欧洲最好的喜剧演员。
在那则关于王子的预言里,也许守护欧洲人道的就是他,而美洲不属于欧洲。
也就是说她多管闲事了,芳汀在工厂里干活虽然苦,却是靠着自己的双手谋生,不似她后来以及茶花女的命运那么惨淡。
“历史”是最好的结局,卢浮宫被搬空了也是理所应当,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属于法国的。
人类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浪子回头也是在穷困潦倒变成养猪奴之后。因为土豆这种被法国人用来养猪的食物被人当作青黄不接时的口粮吃了,菜市里的肉类供应变少了,肉价又涨了一些,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了。
逛菜市的时候,玛斯伯里伯爵和乔治安娜聊起了琴纳先生,在牛痘发明之前,人痘就已经被发现了,施特林泽曾经为丹麦王储弗雷德里克接种,当时他已经很被皇后信赖了。
英国宫廷对这位不幸的公主的遭遇很震惊,因为她本身并不是个轻浮的女子,但是她到达丹麦后有很多不符合当地礼节的地方,比如她曾经带着王储在哥本哈根的街头散步,当地人不觉得这是亲民,反而觉得她这么做是丢人现眼,因为根据丹麦的习惯王室和贵族女性一般只乘坐马车在城里出行。
另外就是她的女伴,她们怂恿王后参加更多的社交活动和舞会,并且怂恿王后与人打情骂俏,以此来激起国王的嫉妒心。在国王不在的时候,有传闻卡洛琳·玛蒂尔达和一位英俊的法语歌剧男明星发生了婚外情。
除了尤利安·乌弗拉尔,几乎所有男性和乔治安娜交往的时候都很注意礼貌和避嫌,就连卡普拉拉也不和她去忏悔亭里说话,像瑞典的费尔森那般和王后在幽静的小巷约会,以及卡洛琳·玛蒂尔达那样和家庭医生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就更不可能了。
这是来自“老家人”善意的提醒,约瑟芬用自己和孩子的眼泪让拿破仑回心转意了,乔治安娜听了卡普拉拉一次,希望通过求情让拿破仑改变心意,可惜她没有约瑟芬那么走运,女人的眼泪对他这个铁石心肠的统帅不是总有用的。
除非她能学法国大革命爆发时那样将菜市里的妇女们给号召起来,但她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她就要当心自己的脑袋。拿破仑对她有感情不代表其他人也有感情,卡洛琳·玛蒂尔达和施特林泽真心相爱又如何?该死的死,该流放的流放,国王疯了国王的大臣们没有疯,她不能给人留下攻击自己的借口。
“出去!”
在嘈杂的人声里,乔治安娜听到了一声男子的怒吼,这是附近的一间面包铺传出来的。
爱看热闹的人开始往那个方向聚集,乔治安娜本来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但她无意中发现一个年轻的军官被一个老人从面包铺里给赶了出来。
这个人她见过,是陆军参谋部的参谋,他怎么会和面包铺的老板有过节?
“时代改变了……”那个年轻的参谋说。
“我的女儿是正经女人!”面包铺老板暴怒得大喊“我不管你的时代怎么改变!别以为你们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
“那就对了!”那个参谋傲慢得说“我喜欢的就是正经女人。”
面包铺的老板怒不可遏,又因为年事已高眼看着要气昏过去,这时一个年轻女孩从面包铺里跑了出来,扶住了那个老人。
“我听过一个传闻。”玛斯伯里伯爵笑着说“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乔治安娜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大致整理出了这么一个故事,放债的或者是来查帐本的参谋看上了面包铺老板的女儿,学着某个“榜样”和正经女孩儿**,被女孩的父亲逮个正着,然后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如果她早知道波拿巴的为人,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活得一塌糊涂了。
“你要去管吗?”玛斯伯里伯爵问。
她直觉得想说不。
但是当她注意到那个参谋和女孩对视的眼神时,她就知道不能坐视不管了。
真正正经的女孩儿,如果不是喜欢对方,不会任凭男方亲近。
闹成这样如果那个参谋就此离开,他不仅颜面扫地,女孩的名声也毁了。
当她迈步向前的时候,围观的人们好像认得她,随着她的步子让开了一条路,让她很轻易得就走到了事发现场中间。
那个女孩和年轻的参谋一起看着她。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参谋。
“最近晚上会有小偷偷面包,我和市卫队一起为面包铺布置防御防盗。”参谋说“我和凯瑟琳……”
“别说她的名字!”面包铺老板怒吼。
“你就是凯瑟琳?”乔治安娜看着女孩说。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吗?”乔治安娜指着那个参谋问。
凯瑟琳看着那个参谋,那个年轻人用绿眼睛深情得看着她,似乎在用眼神表达自己心中所有的情感。
乔治安娜无比理解凯瑟琳此刻的心情,围观者的评价,还有父亲的意见,都会左右她的选择。
于是她将自己的“面包刀”给取了出来“根据萨克利法,一个奴隶向自由人求婚,如果女方不同意他的请求,可以杀死他,如果她不杀了他,那么就要嫁给他,同时失去自由人的身份,现在匕首在你的手里,你可以选择保护自己的荣誉,你们接受这个方式调解吗?”
“他不是奴隶。”面包铺老板说。
“我认识一个年轻人,他在去年的时候因为得不到心爱之人的爱情选择自杀了,您知道自杀的灵魂是要下地狱的,我想比起那种死法,死在心爱的人手里是一种幸福。”
“同意!”参谋立刻回答。
乔治安娜将“面包刀”交给了菲格尔,菲格尔将那把匕首交给了凯瑟琳。
凯瑟琳颤着手接过了那把匕首。
“你也可以将这当成是决斗。”乔治安娜对凯瑟琳说“法律里没有禁止女性不能和男性决斗。”
“你也可以找人帮你动手。”人群中有人说“如果你真的希望你的情人死的话。”
凯瑟琳惊恐得看着乔治安娜。
乔治安娜面无表情得看着她。
“这证明不了什么。”面包铺老板面无表情得说“你们是一伙的。”
围观者们嘘声四起。
“勇敢一点,女孩。”乔治安娜说“如果你爱这个男人,你就说给你爸爸听,如果你不爱他,就用你手里的匕首保护自己的荣耀。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他宁可我揍他一顿,也不希望我伤他心的话,身体的伤痛很快会好,可是伤心了却很难愈合,这些小子就是这样的人。”乔治安娜指着参谋说“不要以为你不刺他就是没有伤害他,给他一剑,就当是做个了断。”
凯瑟琳呼吸变得急促,眼睛看着手里的匕首。
一个男子走出人群,将凯瑟琳手里的匕首收走了。
她顿时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一样,要靠那个陌生人的搀扶才能站直了。
“我想你知道答案了。”陌生人对面包铺老板说“现在这个局势家里有个当兵的会比现在安全得多。”
面包铺老板满脸不甘愿,默不作声得走进了店里。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陌生人说道。
很快,看热闹的人都离开了,就跟他们聚集起来时一样快。
那个陌生人在将凯瑟琳交给了参谋后,拿着乔治安娜的“面包刀”过来了。
“您的武器,女士。”陌生人说。
“你是谁?”乔治安娜说,菲格尔替她接过了匕首。
“您可以叫我鲍勃。”蓝眼睛的陌生人微笑着说“我是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