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芬可能是个哑炮,她的感觉有时敏锐得吓人,就连那些用了隐藏咒,并且特别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巫师也会被她察觉到,后来他们就直接用旧贵族的身份在她的身边出没了。
约瑟芬身上有很多旧贵族的习性,比如喜好奢侈,而且人还有点天真。尤利夫·乌弗拉尔听说了一个消息,美国想要购买路易斯安那州,乔治安娜记得那笔著名的收购案是以8000万法郎的价格成交的。如果说拿破仑将路易斯安那州卖了,那么不止她手上7500万的欠款可以偿还,甚至还有剩余,但她要是那么做了,那就跟那些卖了祖先留下的土地,然后在巴黎奢侈度日的法国贵族没区别了。
拿破仑重用兰治不只是因为他是里昂的官员,他的观点和理论非常适合拿破仑接下来要干的事——大量收购英国的粮食。兰治修了那么多粮仓需要将它们给填满,受不了此时高粮价诱惑,没有输出奖励金的英国农民会大量卖出粮食,高粮价会给国库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战机”转瞬即逝,拿破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英国的征兵工作比法国困难得多,职业军人认为民兵毫无用处,但是英国的海外殖民地却需要大量用兵,英国国内形成了很多类似法国国民警卫队的组织,可是这支队伍只在国内服役,造成了正规军的兵源枯竭。一直到1799年,英国参照法国,以法律的形式进行征兵,而非用志愿的方式,部队征兵的工作才变得稍微容易一些。但是这些兵就跟拿破仑所见到的,绝大多数都是新兵,真正能作战的部队并不多,英国皇家海军依旧是最大的依仗。
在野的小威廉·皮特目前忙着内斗,纳尔逊是他的盟友,在战争期间皮特利用借款的方式弥补赤字,现在轮到阿丁顿上台,他要开始为皮特还钱了。
英国海军为了获得兵源,完全不顾美国对“人权”的抗议,采用了“拉夫”的办法强迫外国人入伍,甚至还把犯人送到舰上服役,那场面当然不是在战舰上喝着红酒,吃着罐头,衣着体面戴着假发,吹着海风的法国贵族海军能想象的。
英国海军脱下了制服就是海盗,就跟法国陆军全是强盗一样,同时小威廉·皮特还下令将粮食列为禁运范围,并在1795年重申了这个禁令,这个措施实际上是把法国所有的和平居民当作被围城的城市居民对待了。英国的封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密,在过去的战争中法国陆地边界至少是开放的,许多大陆国家保持中立,地中海也不受英国管辖。
反法同盟诸国封锁法国的港口,冻结法国人的资产,禁止向法国出售禁运商品和断绝一切借贷关系,除了瑞士一角外法国的边境被大军团团围住。
法国采取的措施是在海盗的配合下,给反法同盟国的贸易造成极其严重的损害,尽管远洋舰队有战舰护航,每年还是有将近600艘船损失,保险金因此飞涨,在英国港**货的船,渐渐由中立国取代。
现在实现“和平”了,打击海盗成了和约上协定的内容,在地中海和北非活动的伯伯尔海盗成了首要目标,加勒比海盗可没人提。
一开始乔治安娜以为吕希安·波拿巴是收了谁的贿赂,后来尤利安·乌弗拉尔告诉她,这是金融圈的规矩,法国要还了这笔前朝的欠款,他们才会再借贷给法国。
法国的信用糟糕到需要荷兰人的信用做生意,1799年时英国也用仅剩的一点兵力打算占领荷兰,但是这个计划没有成功。锡兰是荷兰的殖民地,现在却被英法两国给占领,两国当然要给奥伦治公爵一点补偿金。
亚眠和谈结束了接下来还有柏林的谈判,英国报纸现在很关注拿破仑会不会将法国以及法国控制的市场开放,这和他的经济政策有直接关系。
尤利安·乌弗拉尔告诉她这个情报不是没有代价的,他没有向乔治安娜索要官职,而是问她,最近早上她还有没有在为拿破仑刮胡子。
尤利安留了胡子,只是嘴唇上面有,下巴上刮得很干净。
这事她谁都没有说,毕竟比起让“国王”为她出头,避免拿破仑脑子一热将路易斯安那给卖了要重要地多。
她无法得知这是不是小威廉·皮特的又一个计谋,法国获取路易斯安那的时候曾经承诺不会将它卖给第三方。
路易斯安那远在新大陆,和法国相比离美国更近,法国大老远得派兵去收回它真的是划算的?
乔治安娜的精力到底不如年轻人,她在黄昏时分回到了住所,才刚坐下,米歇尔就进来了,她跪倒在乔治安娜的脚边,然后将头放在她的膝盖上。
“发生什么事了?”乔治安娜问。
“我听人说,圣多明各是个可怕的地狱,爸爸在土伦起航之前两个瑞士旅听说要去那里都哗变了。”米歇尔柔声说“德尔米德的妈妈却要去那个地方。”
“那不是她自愿去的。”乔治安娜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波莉娜是被人抓上船的。”
“他很想写信给妈妈。”米歇尔说“我也想写信给爸爸。”
“你们去写吧,我看能不能想点办法。”乔治安娜抚摸着米歇尔的头发。
“爸爸虽然支持奴隶制,可是他是个很不错的人。”米歇尔可怜巴巴得说“他愿意为我们和国家去那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
乔治安娜没有对此评价。
因为她也曾经以为这个种植园主的女儿很难相处。
“现实是残酷、漫长而野蛮的,就算是男人也有想要逃避现实的时候,你的信对他来说会是一种安慰。”她温柔得说“虽然我觉得,他可能更需要你们在他的身边支持。”
“您会支持第一执政吗?”
“当然。”
“那您晚上能不能去圣卢克宫?”
“你这个小坏蛋……”
“求您了,我写了信还需要人送信。”米歇尔立刻抱着乔治安娜的腿说“您要是今晚要去见他,他可能不会去马尔梅松。”
“他终究是约瑟芬的丈夫。”乔治安娜无奈得说。
“他不想呆在那个到处都罩着黑纱的房子里,他曾经和约瑟芬吵过,既然要用黑纱罩着它们,为什么当初装修的时候要安那么多?”米歇尔仰视着乔治安娜“您不怕玛丽·安托瓦内特吗?”
“她本人不可怕,孩子,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做了一些错误的选择,最后才落得身首异处的境地,她是个糊涂鬼,却并没有害人,她只是质问约瑟芬为什么躺在她的床上,而不是直接动手掐死她。”乔治安娜苦笑着“我其实比她可怕,你知道我会怎么处理让娜?”
米歇尔点头。
“你不害怕?”
“我不犯和那个女人一样的错,您就不会惩罚我。”
“有时候即便不是我们犯错,惩罚还是会降临到我们的头上,通奸其实是两个人的事,可是屋大维却只惩罚女人,要按照罗马法,我应该被判处死刑。”
“您别这么说,那边就是经常想到死。”
“我其实很想当维斯塔贞女,保护圣火使之纯洁,但我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该被关进地下室里,留下一盏点燃的灯,等着外面的人将地下室封死,这样我就能慢慢窒息而死了。”
“别说了!”米歇尔急切得说。
乔治安娜笑着,抚摸了一下米歇尔的脸“我刚才在库房里看到有一块纯白的镶金边的丝绸,你去把它拿来,我晚上要穿它去见他。”
“您要扮成维斯塔贞女?”
“你见过我这么不贞的贞女么?”乔治安娜站了起来,到厨房做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