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雷诺曼不是战斗型法师,她可能不是卢浮·杜鲁门的对手。
再说她要是要消隐了乔治安娜脑子里关于西弗勒斯的记忆,可能要将她大半辈子的记忆都给消除了,倘若她一见面就用了“一忘皆空”,可能乔治安娜就中招了,问题是她当占卜师当久了,习惯性得废话一通,反派往往死于话多,于是她自己很知趣得走了。
乔治安娜看着这个也姓杜鲁门的女傲罗,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加布里埃尔·杜鲁门的痕迹。
“你是哪个学院毕业的?”杜鲁门问。
“赫夫帕夫。”她老实回答“和你们的部长一个学院。”
“你的真名叫什么?”
乔治安娜摇头。
杜鲁门坐在了她的对面“你看到了什么?”
“饥饿,还有贪婪,有一场灾难正在悄然而至。”
“有解决的办法吗?”
“我觉得没有。”乔治安娜很无奈得摇头“没人会听劝的。”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乔治安娜苦笑着喝了一口红茶。
“你会用茶叶占卜吗?”杜鲁门又问。
“不会,而且我不相信茶叶占卜。”
“那你刚才用的什么占卜?我没看到你用水晶球和扑克牌。”
“人性和价值规律。”乔治安娜说。
“你刚才问你的阿拉贡,你是指的安茹公爵夫人,阿拉贡的尤兰达?”
乔治安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个怪问题她刚才是怎么想出来的?
“贞德只存在11个月,安茹公爵夫人却存在了42年,而且我们不会让你成为贞德。”卢浮用魔杖指着乔治安娜的脚镣。
“不!”她惊呼。
“为什么不?”卢浮问。
“他会不觉得不安全。”乔治安娜冷静得说“我要让他帮我解开。”
“刚才那个女巫虽然讨厌,她却说对了一件事,每个人都要选择站队。”卢浮说“你该选一边了。”
“我以为国际保密法让巫师远离麻瓜。”
“我是唐宁街派来的,因为我是唯一的女傲罗。”卢浮冷笑着说“没想到性别居然成了我的优势。”
“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个法国女人走后,她才走不久,我们说好了轮值。”
乔治安娜无奈摇头,看来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有事在发生。
“你想回英国?”卢浮看着桌上的水彩写生问。
乔治安娜却在想刚才玛丽亚说的话。
她之所以选择留下,是因为有抱负想要实现。
雷诺曼是真的预测准确,还是她很会看人?
那个女人并没有像西比尔一样,预言的时候很狂乱,说完了预言西比尔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雷诺曼看着很清醒,可是她却说自己是个梦游人。
梦游的人最好别叫醒她,否则她会发疯的。
“乔治三世这次是真的疯了?”乔治安娜问。
卢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要去睡一会儿了,你要是没事可以看书。”乔治安娜指着自己码放整齐的书“尤其是国富论,我的预言就在里面。”
然后她就去位于隔壁的隔壁的卧室,将身上的披肩扔在摇椅上,躺在很朴实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在梦里做梦还真是件怪事,然而乔治安娜还是做梦了,她正赶着马车奔驰在路上,路两旁都是山楂花,这些花盛开之后就像春天的白雪,挂满了枝头。
如果有天要栽行道树,她一定要栽这种。
山楂虽然吃起来很酸,却是对身体有益的水果,而且还可以用糖存放起来,老傻瓜肯定会很喜欢吃。
她正这么想着,一个老巫师忽然抓起了一颗她做好的山楂蜜饯吃了一口,半月形眼镜后是一双蓝色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乔治安娜问。
“给你一个建议,1802年的君主都是不清醒的。”老傻瓜说“你选择的那个国王需要你。”
“他还是会成为国王?”乔治安娜有些疲惫得说。
“首先你要明白,君主和封建**不是一回事。”老傻瓜解释道“在一个国家命运极度危险的时刻,一位贤明、镇定而睿智的君主的价值不可估量,他可以化解每个党派之间的冲突,和蓄谋已久的内部仇恨。”
“你是指的法国还是英国?”
“我告诉过你,1802年所有的君主都是不清醒的,不只是法国和英国。”
“为什么是这一年?”乔治安娜问。
“第一天,神说要有光。”老傻瓜说道“第二天,神创造了空气,将水和空气分开了,你还记得他在1800年的圣诞节看的是什么歌剧?”
乔治安娜混身一个激灵,老傻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朝着乔治安娜挥了挥手,然后哼着歌继续吃山楂果了。
双轮马车带着她飞速奔驰,很快周围的山楂花变成了白茫茫的雾气。
法兰西的历法很唯美,霜月、果月、葡月、雾月、雪月,可惜绝大多数人都用不惯,还是用数字来替代了。
她伸手抚摸着她法兰西小情人的脸,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影子。
“我以为你懂的。”她轻声说“一切荣耀富贵都是转瞬即逝,世袭罔替不能永存你想要保护的东西。”
“我恨他。”利昂很平静得说“我想他死。”
“有很多人想他活着……”
“我记得第一次我见到他时他说的话,大多数我都听不懂,但是和平,士兵,没用我听懂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想干什么?”利昂打断了她的话“后来我又想起来了,回到巴黎那天我没有去杜伊勒里宫,我当时没有住在里面,约瑟芬也没有在巴黎等我,那才是真正的梦,我现在很清醒,我没有做梦,你看。”
他把胳膊给她看,它几乎黑了。
“你干什么了?”
“帮一头受困的牡鹿解脱了,我开了七枪。”他很平静得说“就像他一样,帮一个被诅咒的老人解脱了。”
她说不出话来。
“你说我是火药味男人,现在你闻到了?”他把那只黑色的胳膊给她闻,上面确实是浓郁的火药味,以及一股血腥味。
“我听说疯病能遗传,我家也有遗传病,我在战场上看过很多没有内脏的尸体,但是我还没有看过解剖台上的,我想我当不了医生,太恶心了。”他有些癫狂得说“可是我还是想看看胃到底长什么样,所以我解剖了那头鹿。”
“鹿的胃和人不一样。”她连忙说。
“我觉得一样。”他笑着说“解剖那头鹿我觉得就像是解剖他的尸体,为什么?”
她无法开口。
“告诉我。”
“他的守护神……是一头鹿。”
“你的呢?”
“天鹅。”
“马尔梅松养了很多珍惜的鸟,约瑟芬让我不要射杀了那只天鹅。”他轻声说“她是个好女人,对不对?”
乔治安娜点头。
“乖女孩。”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可以不告诉他们那个条件,反正他们会自己送上门的。”
“那我……”
“陪我睡觉。”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这是你以后的工作。”
她想拒绝,最后还是靠了上去。
她该放下自己的抱负,尝试做一个普通人,这样她才好离开。
“我说过,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英国,这次我放过他们,你清楚了?”
乔治安娜立刻点头。
然后他搂着她,就像搂着一个毛绒玩具,很快就睡熟了。
但那只被黑火药染黑的手却在她的衣服和床单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看样子是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