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随便问一个人,从马来运到伦敦的一船货需要多少运费,几乎所有非从事航运行业的普通人都答不上来。
同样100万公担二千三百三十万法郎和每公担26法郎的粮食比,单价上似乎是100万公担的要便宜一些。
但是这种23法郎一公担的粮食是不包括运费在内的,从西班牙运往法国的粮食却是包含了运费在里面,实际购买粮食的单价是18法郎一公担,剩下的8法郎是途中损耗和运费产生的。
汉武帝攻打匈奴,不仅将文景之治积累的财富用光了,还将国内的经济也一起给毁了,他的补给几乎完全依靠国内,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他派出的士兵在大漠里很难遇上敌人。
这种战法当然会产生高昂的军费,乔治安娜隐约猜出了拿破仑的计划是什么了。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弗雷德和乔治,你说上句我说下句,仿佛是一个人说出来的。
若是提起拿破仑和埃及,除了金字塔和失败的远征,便是苏伊士运河,这是一条连接地中海和红海的近道,有了它就不用绕过好望角和西非了。
英国经营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舍弃西非的沿岸港口,但倘若是高昂的军费运费开支的话,那么英国就要想一想是不是还要印度和南亚的殖民地了。
1801年10月10日,在杜伊勒里宫签订和约的大使有来自英国、葡萄牙、俄罗斯、土耳其以及教皇国的,乔治安娜还记得俄国大使夫人对她说过的那个保罗一世的疯狂计划,他要命令哥萨克骑兵南下入侵印度,和奥地利平分土耳其的国土,重画欧洲地图。
沙皇的这个计划太疯狂,实施起来很困难,相比之下俄罗斯和土耳其联合起来自西边入侵印度倒是简单多了。
“苏丹”和***相处地不错,签字庆功晚会那天他又穿上了那身绿色的,如同探险家一样的制服,仿佛那个意气风发,从埃及赶回来救国的年轻军官又回来了。
整场舞会他和谁都没有跳舞,却不阻止其他人跳舞,包括华尔兹。
小威廉·皮特也来了,但他依旧黏着满脸的络腮胡子,假装自己是托马斯·格兰尼特。
小威廉·皮特在英国商圈的朋友很多,即使他一贫如洗,并且还欠下了巨额债务,伦敦商界人物还是愿意赠送他10万英镑,却被他谢绝了,他转而接受了朋友们提供的1.2万镑贷款,同时卖掉了霍尔伍德的宅邸,和商界的朋友们一起来到巴黎谈自由贸易的事了。
小威廉·皮特私底下是个商人,外交官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获得信息谋取暴利的事很常见,他之所以会欠下巨额债务是因为他非常喜欢奢靡的宴会。
他对女人没兴趣,并不是说他是个同性恋,他曾经与奥克兰勋爵的女儿埃莉诺·伊登有过一段情史,但因为他太穷了,不能向她求婚。
他忙于国务,而忽视了私人事务,霍尔伍德庄园里的仆人们大肆偷窃他的东西,让他债台高筑,后来是国王封了他一个闲职,年薪3000英镑,另外把沃尔默城堡赐给他作为宅邸才让他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他是聪明的辩论者,但是他是商人阶级的一员,他在社交场合看起来很有礼节礼貌,再加上俊俏的容貌,还是有很多留法的英国人对他很有好感的。
烹饪食物本来是乔治安娜的特长,不过波拿巴却让雷米卡尔夫人来负责了,她准备的时髦美食英国人觉得很新鲜,却并没有如乔治安娜想的那么抗拒,他们也乐于尝试新鲜的事物。
她的“任务”是布置舞会现场,里昂运来的银缎面料将整个王座厅给完全覆盖了,然后摆上了很多埃及运来的雕塑,自助餐桌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字塔,不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去过,但他们都没听说过底比斯雅赫莫斯公主的故事。
那是几千年前的历史了,然而现在象形文字还没有被破译,不论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对自波拿巴阁下口里胡编的这个故事将信将疑。
这时候那些埃及学者就冲上来为拿破仑解围,虽然那本描写埃及历史和人文的书还没有写成,但这些知识他们都在脑子里装着,原本以为舞会会很无聊的贵妇人们听他们的讲解,对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产生了神往,没人记得英国和法国曾经在埃及打仗的事了。
约瑟芬整场舞会都很不开心,在杜伊勒里宫布置舞会会场这本来是她这个“女主人”的工作,现在却被乔治安娜和朱丽叶给抢了。
丝绸之所以会在欧洲卖那么昂贵是因为驼队要从遥远的长安、扬州,将那些织物带回中亚和欧洲,这中间要经过很多中间商的盘剥,就更别提途中产生的费用了,运抵罗马的丝绸要按重量而非长度单位计算,价格比原产地翻了百倍,查士丁尼为了要摆脱这种贸易逆差想尽了办法,后来是两个印度僧侣偷了蚕种,才让欧洲也有了自己织丝的能力。
里昂被偏爱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以至于里昂的工厂主强烈要求排挤意大利的竞争对手,要求皮埃蒙特生产的生丝只供给他们。
马丁先生也有意大利的朋友,但他没有带他们来,而是和乔治安娜聊法军从教皇国撤军的事,他们新的驻扎地就在皮埃蒙特。
在塞尼山路修好之前,尼斯承担着原材料输入和出口的作用,法国在非洲的殖民地收回来之后法国的咖啡馆又会变得很热闹。
现在的皮埃蒙特总督儒尔当是个战时勇敢,平时优柔寡断的人,欠缺大胆的创新精神。
所以马丁先生试探地问了问她,如果有可能,能不能换一个总督?
至于拿波里昂尼收拾那些保王党的方法也很简单,君主论引用了《李维史论》:平民联合在一起是强大的,分散开来是弱小的。
当罗马人的祖国由于法兰西人的入侵而毁灭时,许多罗马人违背元老院的法令和命令迁居维爱。
为了拯救他们违反命令的行径,元老院发布公告,命令每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内,并在接受某些惩罚的条件下回罗马居住。
一开始这个公告造到了嘲笑,后来当期限临近事,所有人都服从了。
拿波里昂尼给每个流亡海外的贵族寄去了交易,如果他们不在明年的某个时间回国的话,他们的产业将被没收,而他们所流亡国家也不会再养着他们。
英国有人身保护令,这条法律在1794年因为小威廉·皮特要打击激进主义者和法国革命党同谋而被暂停了。
比如一个妇女被家暴了,她可以通过人身保护令得到保护。那些宁可损失所有财产,也不肯回法国的流亡贵族可以找英国法院申请一个人身保护令。
像奥尔良公爵这样的人物是肯定不会担心收入的,但他也不会有多余的钱来养门客,舒安分子再怎么爱戴他,为了这份恩义能舍弃家族产业吗?
和流亡者的20亿产业相比,教会在经过大革命收缴后留的那点产业根本就不够拿波里昂尼塞牙缝,因此他对卡普拉拉特使的态度是极其亲密的,即便他是个无神论者。
回了国的流亡者就要在秘密警察和告密者的监视下度日了,困兽临死前会有反扑,乔治安娜记得《亚眠和约》是在1802年签订的,1801年的这个草约并没有最终生效。
所以不能高兴地太早。
乔治安娜的那个木轨道不是新发明,在18世纪的英国矿山和冶铁工厂已经普遍采用了,但是因为木板承重能力差,容易被扎坏,后来人们在木板外面包上了铁皮,后来又改成了平铁轨,车轮带上了凸缘,甚至于已经有人在设计蒸汽火车了。
由此可见欧洲大陆靠马车和木轮的运输方式是多么原始。
皮特的朋友里有做钢铁生意的,修铁路投资大,但是铁路修好后带来的成效也是显著的,拿波里昂尼又开始纠结流亡者是不回来好还是回来好了。
乔治安娜先下了订单,打算用铁皮做罐头,她之前做的马肉罐头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吃了。
她要趁着别人察觉到明年的灾情前开始准备。
巴黎市民攻占巴士底狱后,市政管理局在巴士底狱门口张贴告示,想离开巴黎的人们需要拿到特别的通行证,国民卫队才会放行,当时据说发行了20万张。
她不会逃跑,却不至于会留在充满了饿疯了的饥民的巴黎。
最早被袭击的是市政当局,然后是商铺、有钱人的家里。
国王都无法自保,何况是贵族,幸好死了一些、逃了一些后,贵族家庭的人少了,即便是这样,保护他们、为他们站岗的士兵的人数还是减少了。
去大特里亚农宫也感觉特别不安全,那边离凡尔赛太近,感觉很不吉利。
既然某些人那么相信莫罗,那就找他去寻求帮助吧。
莫罗会等骚乱平静下来后进来收拾残局,不会像拿破仑一样向暴徒开炮,避免事态恶化。
他就是这个风格,以前拿破仑在意大利就领教过了,他尽是干些敌人想让他干的事,这次晚会莫罗来都没有来,反倒是雷卡米尔夫人的丈夫来了。
巴黎的银行家可以入住国家银行,里昂银行家也可以。
女人不插手男人的政事,她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至于她脑子里那个天方夜谭一样的计划也不会跟英国老乡说了。
说出来谁信呢?
因此晚会她全程傻笑,看起来像是个“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