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点地图上的脚印和那个人穿的鞋有关。
又或者说是动物的爪印,印在地板上的是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
波莫娜看着那双自己行走的埃及凉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活点地图,然后就想起了西里斯、莱姆斯和詹姆。
她感觉,这个走在他们前面,引领他们的“使者”并不危险恐怖,反而像是熟悉的老朋友。
随着她走动,她手里的西斯铃也在发出声音,再加上空无一人的展馆,她总觉得自己其实是行走在甬道里,就差火把照明了。
“按照埃及的传统,法老夫妇会共同治理国家,拉美西斯二世有八位皇后,不过无论是在雕刻还是绘画上,奈菲尔塔利都是出现得最多的,她是甜蜜的心上人,拥有美丽的面庞和歌唱家般的嗓音……”
“拉美西斯二世有上百个孩子。”波莫娜冷冰冰地打断了龚塞伊的胡思乱想“他的妾也应该不少吧。”
“你刚才在法老的后宫里看到了什么?”西弗勒斯问到。
“没什么。”波莫娜机敏地回答“法老一家享受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才那么一会儿时间你就学会了埃及语?”西弗勒斯又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我的绝世美人?”
“我发誓,下次我绝对不会重复我不知道意思的话了。”波莫娜无比后悔地说“而且他不是冲我说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没法接受一夫多妻制,我才不想当法老的爱妃。”
西弗勒斯不再问她话了。
但他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就像她是个贼。
“奈菲尔塔利是阿蒙的女祭司?”波莫娜问龚塞伊。
“不,她崇拜的是爱神哈托尔,商博良翻译的象形文字里就有关于她的记述。”龚塞伊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哈托尔和伊西斯在阿布辛贝神庙为拉美西斯二世和大王后授予王冠,拉美西斯二世是来自下埃及的贵族,历史学家们认为奈菲尔塔利是来自于上埃及底比斯的贵族之女,他们的婚姻起源于政治联姻,拉美西斯二世可以通过她获得底比斯贵族的支持,但因为奈菲尔塔利惊人的魅力和智慧,才真正征服了法老的心。”
“你对这段历史还真熟悉。”西弗勒斯说。
“我曾祖父的那个时代大家都很喜欢谈论这个话题,商博良每次一出现大家就围着他问这问那。”龚塞伊说。
“那你觉得是克里奥佩特拉漂亮,还是奈菲尔塔利更美?”西弗勒斯揶揄地问。
龚塞伊尴尬一笑,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拉美西斯二世实行女神崇拜和当时阿吞祭祀的势力太大有关吗?”波莫娜问“我记得图坦卡蒙进行了一次宗教改革,废除掉阿吞,重新恢复阿蒙崇拜。”
“图坦卡蒙9岁登基,19岁暴毙,真正实行宗教改革的是他的父亲,阿蒙霍特普四世。”龚塞伊纠正道,似乎在他看来讨论这个话题也比讨论哪个女人最美更安全“而且是因为当时阿蒙神殿的势力太大,阿蒙霍特普四世引入了阿吞削弱阿蒙的影响力,图坦卡蒙一开始的名字是图坦卡吞,后来法老将自己的信仰改成了阿蒙,然后他的名字才变成了图坦卡蒙。”
“拉美西斯二世推崇女神崇拜是为了削弱阿蒙神殿?”西弗勒斯问。
“哈托尔的影响力一直都不大,我想这是法老的个人信仰,与政治没有关系。”龚塞伊说。
“我想拉美西斯故意那么张扬他对奈菲尔塔利的爱也和这个有关系。”波莫娜揶揄地说“女人们相信向哈托尔供奉就会获得最完美的爱情?这和向爱人下魔咒有什么区别?”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女人?”西弗勒斯盯着波莫娜。
“你希望我得恋爱脑那样的绝症?”她不甘示弱得反问“然后像约瑟芬一样留下一大笔债务留给你慢慢还吗?”
西弗勒斯想说什么,结果一个字都没说。
波莫娜冷哼一声。
旧时代的法国女人非常能花钱,能花到国王都快招架不住她们的挥霍了,约瑟芬死在拿破仑的前面,留下了300万法郎的债务,按照巴黎公社期间一件晚礼服20法郎的价格,光欠债约瑟芬就可以买15万件衣服。
假设一个人能活100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一件衣服不重样得更换,也只有三万六千件。但鉴于约瑟芬一天换五套盛装,四舍五入也就差不多了。
这还没加珠宝、沙龙和各种舞会的排场,2000英镑买埃及文物都是大手笔,是博物馆级别才会出资的,也就是说一个约瑟芬顶了一个博物馆,更别提玛丽·安托瓦内特了。
龚塞伊的曾祖父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但勒鲁瓦家族没有像冈特家一样衰落,主要是因为他们家除了有勃艮第领地之类的进项。冈特家在红白玫瑰之争后失去了领地,后代子孙靠消耗西班牙公主带来的嫁妆度日,又不愿意像资产阶级一样经商工作,这才沦落到后来的田地。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路德维西二世修城堡搬空了国库也没见着德国人像法国人一样把国王送上断头台,甚至新天鹅堡还成了著名的景点。大革命前法国又是瘟疫又是饥荒,平民活下去都困难,贵族却在凡尔赛歌舞升平,这才引发了后面的悲剧。
绝大多数的英国巫师贵族家庭都是丈夫负责挣钱,妻子负责理财,德拉科和阿斯托尼亚的情况特殊。德拉科对金钱是一点都没概念的,他专心当一个医生,挽回马尔福家糟糕透顶的名声就够了,阿斯托尼亚则想办法经营一点小买卖,从金钱上独立了,他们的小家才不会担心老马尔福切断了资助而被迫拆散了。
纳威家虽然是纯血贵族,家境也就一般,远不如波特家那么有钱,汉娜如果能把破釜酒吧给经营下去,那么隆巴顿家也能有除了纳威那点薪水外别的进项。
那孩子学习草药不错,可是脑子不够灵光,不会和波莫娜一样,在给学校种草药的时候偷偷给自己留点私货。
波莫娜自以为做得很隐蔽了,可是学生们还是发现了,他们究竟是怎么察觉到的?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龚塞伊和西弗勒斯忽然停了下来,她也急急忙忙地停下了脚步。
她顺着二人的视线看了过去,那双走在他们前面的凉鞋停了下来,整齐地放在地上。
“好像到了?”波莫娜说。
西弗勒斯和龚塞伊一起查看四周,这个展厅比之前的展厅多了不陶器,石碑和浮雕几乎很难看到了。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这里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发现。
“它带着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龚塞伊困惑地问。
“现在我们这里就你能用魔力,用点魔咒怎么样?”西弗勒斯讥讽地对龚塞伊说。
波莫娜没说话,如果连这个熟悉埃及学的人都不知道,那他们俩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这些是干什么用的。”波莫娜打量着四周的展台,这些玻璃柜子里放着的都是陶壶。
“这些是用来装酒的。”龚塞伊说“献给神灵的贡品里也包含酒。”
他们开始仔细看这些用来祭祀的陶壶,每个上面不少绘有图案,只是主要描写的是农耕的场面。
西弗勒斯走到了更远处的一个鳄鱼陶俑旁“我记得在埃及鳄鱼好像也是一种神。”
“它叫索贝克,通常只有希望在航行中免受船难的水手会崇拜,而且只会在私人的神龛中接受供奉。”龚塞伊说“它曾经是年幼荷鲁斯的保护者,使得荷鲁斯重新成为上下埃及的统治者,埃及人认为它具备四倍的神性,因为它具有火、空气、水和土四种元素。”
“亡灵书中提起过它吗?”波莫娜问。
“是的。”龚塞伊想了一下说到“有八只鳄鱼会夺走永生者的力量。”
“看来我们找到让我们失去魔力的元凶了。”西弗勒斯盯着那个鳄鱼陶俑,露出愉悦的笑容,然后将法老的匕首拿在了手里。
“你想毁了它?”波莫娜问。
他回头盯着她。
“这不是魂器。”她低声说“你手里的也不是格兰芬多之剑。”
“你有更好的主意?”西弗勒斯反问道。
“不如献祭怎么样?咱们用文明点的办法。”波莫娜无奈地说。
“要献祭什么?”西弗勒斯问。
“埃及人认为活在地下的蛇和冥界有关,会用水、葡萄酒和血液混合之后的液体献祭。”龚塞伊有些疲惫地说“尼罗河刚开始泛滥时会将红色的矿物盐冲下来,河水会因此变成红色。”
“谁的血?人的血还是蛇的血?”西弗勒斯问。
“你现在找得到蛇吗?”龚塞伊问。
西弗勒斯转身走了,看来他打算去召唤蛇怪来献祭了。
问题是蛇怪又不是生命,它的血献祭会有用吗?
波莫娜看着那个鳄鱼陶俑,谁能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小东西在起作用。
“你好像觉得拉美西斯二世不爱尼菲尔塔利。”等西弗勒斯走远了,龚塞伊问波莫娜“为什么你会那么觉得?”
“爱是一个秘密。”波莫娜平静地说“我认识两个人,他们都很擅长隐藏自己的爱意,直到死后才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法老这么张扬的示爱是在为尼菲尔塔利招来妒忌和厄运,她将活在危险之中,如果他真爱一个人,就会想办法保护她。”
“我能知道他们是谁吗?”龚塞伊问。
“你听说过汉武帝吗?”波莫娜转移了话题“最后和他合葬的是一个名为李夫人的女人,但是她很清楚,他并不爱她,因此她生病了也没有将自己的脸给汉武帝看,汉武帝爱的其实是他自己想象中的绝世美人。”
“你不相信爱情?”龚塞伊有些震惊地问。
“不,我比谁都信。”波莫娜神秘地微笑着,举起自己手里的“武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武器比爱情更适合女人了。”
“爱上你的男人都会很可怜。”龚塞伊说。
“你觉得埃德加可怜吗?”波莫娜问。
龚塞伊没说话。
“他不可怜是因为他不爱我。”
“他就是你说的那两个至死才透露秘密的人之一,对吗?”龚塞伊问“另一个人是谁?”
波莫娜竖起食指,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是个秘密,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勒鲁瓦先生,知道地太多,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卢浮宫里响起了美妙的歌声。
那声音动听极了,和人鱼的歌声比也一点都不逊色,以至于不像是人唱的,更像是来自天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