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空阴云不散,南方却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好时节。
大明王朝陆地板块的最南端,一座城池伫立在雷州半岛中段,这里正是散着璀璨的光芒,已然成为大明最繁华的城池之一。
随着这座城崛起,粤西地区的富户几乎都在这里置办产业,一座座崭新的宅子慢慢在城中成型,连雷州外城都成了一个抢手之地。
钱家本是雷州的第一富绅,只是当年受到林然的严惩,虽然财富没有减少,但其声望却是一落千丈。
虽然一个家族往往不会因为家主被除而灭亡,但跟攀上林然关系的陈家不可同日而语,现在已经沦为了雷州中上等的富户。
钱府现在的当家人是钱三财,算是一个很精明的人物,看到刘参将跟林然属于敌对势力,便是主动攀附上了刘参将。
刘参将原本就是一个重利之人,在金钱和美女双重的攻势下,早已经是彻底沦陷,双方很默契地达成着某一种合作。
“这位是?”
刘参将来到厅中,看到一个气度不凡的员外坐在椅子上竟然岿然不动,眉头不由得微微地皱起,便是冷冷地询问道。
钱三财看着这个场景,生怕双方会产生冲突,急忙上前进行介绍道:“这位是高州的江员外,江编修的父亲,首辅的亲家!”
在当下的粤西,最风光自然当属长林氏,其次则是老牌的盐商之家江府。
江府出了一个麒麟子江月白,以二甲进士的身份进入了翰林院,现在三年届满转任翰林院的编修,前程可谓是不可限量。
最为重要的是,江月白是当今首辅徐阶的孙女婿,有着如此强大的靠山,哪怕是两广总督张臬都要给他一点面子。
刘参将得知对方的身份,刚刚脸上的阴云不变了,转而充满讨好地拱手道:“原本你便是江老爷,本参将久仰了!”
虽然整个粤西充斥着江员外不举的传闻,但这种事情已然没有人再敢当面提起,哪怕刘参将亦是要给面子这位跟着首辅有姻亲的大人物。
“刘参将哪里的话,我跟钱员外的买卖还得多依仗于刘参将呢!”江振兴指了指旁边的钱三财,满脸微笑地说道。
刘参将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旁边的钱三财,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先前的合作者实质是眼前这一位背景深厚的江员外,钱三财不过是台面上的人物。
钱三财面对着刘参将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已然说明了一切,显得热情地抬手邀请刘参将道:“刘参将,请上座!”
双方分主宾落座,钱三财率先开口询问道:“林雷公的妹妹突然重返雷州,听说她扬言要清剿过山虎,可有此事呢?”
“钱员外,你尽可放心!我竟然已经答应会护着过山虎,那便无人会动他们,那个小丫头只是奉命寻宝的钦差,根本调不动雷州卫的一兵一卒!”刘参将显得不以为然地说道。
钱三财听着这个保证,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便是扭头望向了江员外。
江员外将茶盏轻轻放下,抬头望着刘参将微笑着询问道:“刘参将,不知陈居德出任乐民所千户一事,可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此事有些困难!段大陆此人仗着背后有着林雷公撑腰,且乐民所千户是他的嫡系,并不会轻易让步!”刘参将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老实地回答道。
乐民所是雷州卫下辖的千户所,位于雷州半岛的西线,处于遂溪县的辖区内,是大明抵御海盗、倭寇的所城之一。
虽然他是雷、高、廉参将,但在军政系统最讲究的是背景和靠山,他想要安排一个千户却非难事,何况还是人家看重的一个位置。
“林然在京城做顺天府尹,管不到雷州这里,何况他恐怕是自身难保,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他!”江员外板起了脸,显得自信满满地说道。
“乐民所的难度太大了些,不若选择海安所或锦囊所,我的把握都会更上许多!”刘参将显得为难地端起茶盏,抬头望着江员外很是坦诚地建议道。
啪啪!
江员外没有妥协的意思,反而突然拍了拍手掌。
却见两个仆人挑起着箱子到堂中,将那四口箱子并列。在刘参将的疑惑中,那箱子被打开,一股宝气当即喷涌而出,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垒垒的金子。
“这只是四成!只要你将这个事情办妥,余下的六成我会亲自送到你的府上!”江员外望着满脸震惊的刘参将,显得自信地说道。
“好!”刘参将一咬牙,当即便是答应了下来道。
虽然他用屁股都猜到,对方执意想要这个乐民所,定然是想要私密地从乐民所那边入海,但这些已然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只要他们这边的孝敬到位,只要他们这边没有捅破天,他不仅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还会继续提供一些帮助。
钱三财和江员外看着刘参将松口,便是相视一笑,他们所谋的东西终于是有实质性进展。
正是双方欢喜之时,外面匆匆走进一个中年男子,毅然正是雷州卫的同知白扬。
在三人困惑的目光中,白同知显得上气不接下来地汇报道:“参将大人,虎……虎妞调动雷州卫前去围剿过山虎了!”
刘参将听到这个消息,当即瞪起眼睛吃惊地道:“现在段大陆到了徐闻布置海防,我不是让你盯着,不要让她带走一兵一卒吗?”
钱三财和江员外亦是疑惑地望向了白同知,却不明白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卑职不肯拦?”白同知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满脸无奈地答道。
刘参将闻言当即大怒,显得恨铁不成钢地大声道:“你是雷州卫同知,为何会拦不住?”
“她……她说贼窝里有宝!”白同知泄气地道。
刘参将显得很是不解,当即不以为然地大声质问道:“那又如何?”
“她是奉命到两广及南洋寻找宝物的钦差,卑职担不起阻碍皇差的罪名!”白同知垂头丧气,满是害怕地说出来道。
“这……”
刘参将的怒意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便是语塞。
他一直认定虎妞无权插手军务,但万万没想到那小丫头竟然打着这么一个旗号。不说,这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哪怕就是为了私事,那他们这边必须得配合。
这阻碍皇差的罪名,却不是他们能够担当的,头上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哐!
一个杯子落地,应声而碎。
刘参将和白同知便是询声望去,却见江员外先前泰然自若的气度荡然无存,整个人如遭雷击,那张脸满是惊慌地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