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节,年味很浓。
城内时而会响起一阵鞭炮声,每家每户的门前都帖着新春对联,地上落满了鞭炮的红衣纸,很多人家高高地挂起大红灯笼,一帮穿着新衣的孩童在街道上嬉戏。
城内棋盘街道的马车和轿子往来不绝,有的人往城外而去,亦有人往城内而来,似乎全城的百姓都在忙着走亲戚。
林然一大清早便携带着吴秋雨前往城南,亦是加入了省亲的大军之中。
经过槐树胡同口的时候,徐府门前仍然聚集着一大帮官员,哪怕已经是大年初二,这里仍然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府邸。
马车显得畅通无阻经过徐府门前,却是没有谁敢于拦阻。很多官员在认出这辆马车的主人后,都是主动进行避让,亦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若是论到个人前程,却是没有谁能比得上这位林文魁。特别出任顺天府尹的期间,亦让到大家看到了林文魁除了精于谋算外,其能力更是处于顶尖之列。
“可惜了!若是当初他选择跟徐家结亲,至今会何等风光!”一位肥胖的官员目送着马车离开,却是不无酸意地故作惋惜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官员亦是知晓了那一段往事。林然一度有着跟徐家结亲的机会,但奈何当初林然却选择了吴山的千金,从而错失了一段“良缘”。
“正是,林文魁现在恐怕已经是悔青肠子了!”有同伴看着那一辆风光的马车亦是满怀着醋意,当即进行附和道。
声音不大不小,坐在车上的林然隐隐听到这个论调,只是嘴角却是噙起一丝不屑。
如果放在以前,他确实会感到一丝后悔。只是自从看清楚徐阶那张虚伪的面目,他早已经没有半点的悔恨之意,甚至还感到一阵庆幸。
若是抱上徐阶的大腿,他的仕途固然能够少走一些弯路,现在更加无须为着京察之事担忧,甚至在京察还能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只是任何事情有利便有弊。徐阶其实是一个很是爱惜声名的人,由他对待徐和江月白便可见一斑,定然会为了避嫌而对他进行一定程度的打压。
最起码,张居正才是他徐阶首选的继承人,而他哪怕是孙女婿,特别他的年纪如此的年轻,亦会位于张居正之后。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想要成为首辅,自然是要在张居正之后,起码要等上二十年,甚至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更别提他的改革构想了。
正是如此,他现在选择的路固然艰难一些,但却贵在能够自成一系,更是将自己的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吴秋雨的耳朵素来很是敏锐,正是歪着脑袋打量着自家相公,那张漂亮的大眼睛紧紧地观察着林然脸上的表情。
林然迎着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得意地说道:“都说我林若愚当年愚蠢,郭不知为夫最是英明,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做娘子!”
“油嘴滑舌!”吴秋雨嗔了他一眼,心里却是如同吃了蜜般。
对于这么一个相公,她心里自然是极度满意的,感觉这是上天的恩赐。
马车在吴府门口徐徐停下,林然并没有过多的大男子主义,亲自将吴秋雨从车上扶下,然后一同走进了吴府的大门。
“姑爷和小姐来了!”
门房看到二人出现,那张老脸当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并不忘朝着里面大声地喊一句道。
得知二人到来,内宅很快便有了动静。
虽然吴山在招呼客人,但吴夫人却是亲自迎到了垂花门前。
“小婿给岳母拜年,祝岳母大人身体安康、花颜永驻!”林然面对着主动迎出来的岳母,当即便是规规矩矩地拜年道。
吴夫人一直以这位女婿为荣,脸上当即是笑靥如花道:“这孩子真会说话,好,好,大家都好!”
林然注意到吴华寿夫妇,便是对吴华寿夫妇施礼,身上没有一点顺天府尹的架子,毅然是一个尊老爱幼的晚辈的架势。
“侄女秋雨见过三叔、三婶,祝三叔三婶鼠年大吉!”吴秋雨在跟母亲拜年后,又是对着吴华寿夫妇进行拜年道。
吴华寿在京城过年,看到林然亦是很兴奋的模样。
随着广东的经济发展,吴华寿亦是分得了一杯羹,特别是介入了铁器制品的生意后,已然成为整个江西最大的铁器经销商。
这一切,正是拜眼前的林然所赐,令到他们吴整个吴氏家族可谓是朝气澎湃,实力更是与时俱增。
吴华寿对着后面的一个少年进行招手,又是拍着少年的手臂命令道:“康儿,这便是你的七姐夫,快给你七姐夫叩头拜年!”
“我叫吴富康,给三姐夫拜年了!”吴华寿的儿子叫吴富康,面对着传奇般的林然,亦是听话地给林然叩了一个头。
“三叔,你这是何意呢?自家人不须如此,快快起来,这是七姐夫给你的利是!”林然上前将吴富康扶起,同时递给一个红包道。
这个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跟着吴华寿有几分相似,身体显得瘦小,皮肤很是白皙,倒是有几分书生的模样。
吴华寿面对着林然,显得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是我的小儿子,他比我有出息,先生都说他是读书的好料子,今年我决定送他来国子监读书!”
林然当即明白吴华寿的意图,这是华夏典型的望子成龙的家长。虽然吴华亭的买卖做是很好,但已然深知再有钱的商人亦比不上一个进士官,固而是想要培养自家的儿子。
现在将人送到国子监读书,前途无疑是远强于在家寒窗苦读,甚至能为将来进入官场积累人脉。
林然面对着神色尴尬的吴华寿,亦是贴心地说道:“三叔,富康在京城国子监读书,你亦无须过于担心!富康一看就不像是惹事的纨绔子弟,只要他不主动滋事,谅亦无人敢欺负于他,否则我定要替他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