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无疑是拉近关系的重要方式之一。
裕王终究是一介凡人,且不能像那些王爷到整天青楼风流快活,更多时候只能乖乖地深居于王府中,平时倒是喜欢听一些奇闻逸事。
高拱一直留意着京城官场的动静,林然跟杨博在杨宽案上的较劲早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亦是落到他的耳中,此时亦是饶有兴致地望向了林然。
林然迎着二人好奇的目光,捏着茶盖子轻轻地泼动茶水,当即淡淡一笑地道:“在这个案子中,虽然没有人证和物证,最关键的王氏还远在山西蒲州,按说是还不能定杨宽的罪。”顿了顿,他接着又是说道:“不过这个案子本身便是破绽百出,有些事情其实是能够不攻自破。”
“林大人,此话怎讲?”裕王当即被吸引,急忙询问道。
不仅仅是裕王本人,旁边的几名太监亦被话题所吸引,纷纷扭头望向了林然。高拱倒是淡定地继续用茶,但却忍不住睥向了林然。
“下官遂了他所愿,假设换头这个离奇的事情为真,故而对杨宽进行逐一盘问……”
林然的口才不错,且这个案子本来多有反转,当即让到众人听着一愣一愣的。当林然说到让杨宽画押之时,更是让到裕王是拍案叫绝。
林然看着裕王兴致高昂,便是微微一笑地继续说道:“杨宽为求自保,怕下官真的治他一项教唆东岳大帝杀人之罪,便是主动招认断头案是无中生有,其妾室夏花实乃王氏本人!”
高拱听着这番话后,亦是对林然刮目相看,忍不住开口道:“本官早就听闻林府尹擅断案,看来传闻并不虚也!”
“高寺卿谬赞了!”林然保持着谦逊的作风,当即拱手施礼道。
裕王听得是津津有味,却是疑惑地对林然询问道:“换头一事竟是如此荒谬,那为何蒲州那边却会信以为真呢?”
“殿下,莫非忘记指鹿为马的典故了吗?”高拱当即拿出说教的语气道。
裕王听到这一个比喻,当即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林然听到高拱直指核心,亦是不由得望向高拱,在这官场当真谁都不是蠢人。如果不是杨宽背靠着杨家,这个案子在地方衙门便已经告破。
“如此说来,当真是杨宽杀了其妾室夏花,做了李代桃僵之事?”高拱对案子显得有些关心,便又是主动询问道。
裕王等人保持着浓厚的兴致,纷纷扭头望向了林然。
林然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却是轻轻地摇头道:“非也!杨宽虽然承认了是他做了李代桃僵之事,但却没有承认是他杀害夏花的凶手,说是其妾室负家出走遇到歹人所致!”
“林府尹,你相信他的话了?”裕王的眉头蹙起,显得疑惑地询问道。
林然轻轻地摇头,显得无奈地回答道:“殿下,下官信与不信其实并不重要,而是当下并无证据,下官不能草率地定他的罪!”
“此举过于仁义,不妥!”高拱放下茶盏,却是进行说教道。
林然听着高拱说教的语气,心里却不由得苦笑。虽然自己跟他品阶相当,但在高拱的心里,恐怕将自己视为一个晚辈。
不过这亦是词臣的惯病之一,很多四、五品的词臣,往往都不将一般的尚书、侍郎放在眼里,因为他们往往都是高资历之人。
高拱倒是即刻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即便是拱手道:“本官说话历来心直口快,还请林府尹不要介怀!”
“高寺卿说得有理,下官岂敢!”林然当即回礼道。
高拱看着林然完全没有少年得志的猖狂,关键对自己亦算是尊敬,不由得又高看了他一眼,且隐隐多了一份亲近。
三人的关系实质还算是比较陌生,林然跟着二人又聊了一会,便是规规矩矩地施礼告辞道:“殿下,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不敢多加叼扰,先前告辞了!”
“好,林大人慢走!”裕王显得毫无架子,对着林然温和地说道。
“高寺卿,下官告辞!”林然又中对高拱施礼,这才转身离开。
高拱没有过于傲慢,亦是对林然拱手回礼。
裕王看着林然离开,又望向久久地盯着门口的高拱,显得郑重地询问道:“高老师,你觉得林文魁这个人如何?”
“若是他当真是一心拥立殿下,此乃一大助力也!”高拱虽然妒忌于林然的年少得志,但确实是一心为裕王着想,当即便是认真地说道。
裕王听到高拱如此推崇,亦是郑重地点头,表示已经记了下来。
八月,这是一个相对太平的月份。
严嵩在回到南昌后,到南昌的一个道观探寻祈鹤道术,然后献给了嘉靖。嘉靖回信对嘉靖进行了奖励,并赏赐了一些银钱。
只是对于严嵩乘机请求赦免严世蕃一事,却给当即一口回绝了。
却不知是巧合,还是徐阶的有意报复,当九月到来之时,徐党当即再次揪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工部侍郎刘伯跃、刑部侍郎何迁、右通政使胡汝霖、光禄寺少卿白启常、湖广巡抚张雨、右谕德唐当楫、南京国子监祭酒王材等人纷纷遭到言官弹劾,而他们则纷纷被进行罢官。
这一场清洗过后,严党的势力再次遭到重创。若是明年京察再血洗一次,严党恐怕是要基本被抹除,徐党将会彻底取代严党的地位。
只是在这一场由徐党发起的大清洗行动中,严党亦是对徐党进行了一次反扑,他们针对左都御史藩恩进行了发难。
左都御史藩恩将他的儿子藩允端安排到刑部主事一职上,遭到了严党方面的诘难,终于是挡不住京城的非议,不忍心将他的儿子潘允端外放地方任知县,却是选择了自己辞官归田。
至此,徐党算是损失了一员干将。令人意外的是,左都御史的空缺并不是由徐党中人接替,而是由郭朴的同年好友刑部尚书张永明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