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骗子吧?”
“她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真该将这女人狠狠地打二十大板!”
……
堂下的百姓听到这一个要求后,当即像是炸了锅一般,便是议论纷纷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刚刚找来的这一位新证人却是突然开口要银两,而且一开口便是二十两之多,当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肃静!”
林然的脸色微敛,一拍惊堂木道。
“威武!”
十二名身材高大的皂班衙差手持着一根水火长棍,在听到惊堂木响起来,当即用力地捣在板面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堂下正在交头接耳的百姓,这时头皮一阵发麻,感受到了顺天公堂的威严,当即纷纷闭嘴,只是仍然显得不满地盯向堂上的张氏。
虎妞的眉头微微蹙起,亦是望向了跪在地上的张氏,但没有吭声。
徐却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当即阴阳怪声地嘲讽道:“二十两?林府丞花这个钱,恐怕都能够让她指鹿为马了吧?”
话语间,实质是暗藏杀机,这“指鹿为马”更是包藏祸心。
林然的脸色显得很是难看,如果在私底下提出这个要求,他倒还有可能够答应。只是在公堂上提出这般要求,纵使他愿意给这笔银两,那亦不可能在公堂上答应。
如果他真的在公堂答应了这个条件,纵使是破了这一起案件,那事情必然会传遍整个北京城。一个银山府丞的头衔恐怕就得落在他的头上,对他的声名是大大的损伤。
这个案件的初衷,他是想要借此给徐府一点颜色。如果需要付出一个恶名的代价,那无疑是得不偿失的买卖,倒不如早做放弃。
林然心里一横,当即沉声怒斥道:“你这个贪财的女人,本府岂能如你所愿!你今日有证据亦就作罢,若是不然,看本府丞如何惩治于你!”
这话一出,令到堂下的百姓悬着的心放下,这位林府丞总算没做荒唐之事。
当然,亦有感到失望。除了徐外,还有在旁边听审的张通判,他们是希望林然做糊涂事,只是林然显然不是糊涂人。
“小女子无话可说!”张氏并没有恐怕,却是打定主意般道
林然脸色一寒,当即正义凛然地宣判道:“张氏蔑视公堂,且意图勒索本府丞,暂且将其收监!”接着,显得余怒未消地一拍惊堂木道:“退堂!”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在顺天府衙的第一次公审无疑算是以失败收场了。
虽然他认定徐员外就是徐大发,并找来了两个证人。但却还是低估对手的能量,人家不仅早已经洗白了身份,还成功地策反了证人。
特别是有了那个胖员外的证词,让到他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除非他真的能找到决定性证据,若是不然,他在这个案件中根本没有胜算了。
只是想找到这种东西,要证明徐员外就是徐大发,又谈何容易呢?
“且慢!”
眼看着林然就要离开,徐却是突然出言制止道。
林然的眉头微微蹙起,忍着胸中的怒火询问道:“徐大人,还有何事?”
“林府丞,既然没有证据指证徐员外,且刘员外已经证明徐员外并非徐大发,是不是该将徐员外当堂释放了呢?”徐指着旁边的胖商人,微笑着提出要求道。
林然却没想到是这般要求,当即沉下脸道:“徐大人,你可别忘记了!当年不仅是我妹妹虎妞见过徐员外,本府丞亦是跟他一面之缘,你说本府丞会因为一个商贾之言,便将他释放吗?”
在这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没有隐藏身上的威严,并睥向了胖商人一眼。那名胖商人原本还有些得意,但被林然一睥,当即如坠冰窖之中。
或许是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认定了徐员外正是那位徐大发,林然的心里涌起了更强大的自信。
虽然他知道这起案件变得棘手,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若是他这般轻易就半途而废,这对他名声同样显得不利。
何况经过这一闹,且这胖商人等人的反应,让他更断定这徐员外便是昔日的徐大发。事情尽管变得烫手,但一个人冒名顶替另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全无破绽呢?
“林府丞的执念如此之深,难道就不怕都察院的御史弹劾大人吗?”徐被拒绝亦是涌起怒火,当即半是威胁地道。
林然自是知晓徐家在都察院的影响力,当下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跟徐阶是同科兼同乡,而徐阶的很多门生正是在都察院任职,致使徐党在都察院的实力要强于严党。
只是他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妥协,更不怕事情闹大,显得正义凛然地答道:“本府丞求的是公道!若他们要弹劾本府丞,那就尽管弹劾好了,本府丞奉陪到底!”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林然再也不理会自我感觉良好的徐,当即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公堂,结束了这一次并不算理想的堂审。
“好,这可是你说的!”徐的眼睛微微眯起,显得气愤地对着林然的背影说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对林然同样不顺眼,亦想要将这位拥有光芒的小子踩在脚下,从而让他徐成为官场关注的新焦点。
由于没能取得好结果,林然的心情很是糟糕,故而很早便离开了顺天府衙。在回到家里之后,他如同往常般,一个人在后院的凉亭中默默地品茶,思考着人生之路。
在那片夕阳下,凉亭中的林然越发显得成熟和沉稳。
现在事情无疑已经扩大化,如果能够将案件弄得水落石出,那他自然由此而得益。但如果没能找到证据,事情恐怕对他极为不利。
次日,在徐的怂恿下,果真有科道言官上书弹劾林然,给林然扣了一顶“意气而行,不能任事”帽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简直是阻止林然升任顺天府尹的可能性。
事情到了这一步,让到林然的处境越发的糟糕。原本他只是打算给徐府一点颜色,但对方早有了应对之策,致使他反倒陷入于泥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