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伦的刀客 第八十四章 占领还是摧毁

前往地下城查探的侦查人员很快就返回了地面，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同时，又颇让人感到振奋。

现在的夜之都已经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所有不愿意臣服于人类领主的魔怪都离开了城市，而留下的却是一些厌倦了逃亡的老实顺民（怪），或者没有自由的被抛弃奴隶。

接下来的城市接收工作可谓是波澜不惊，更确切的说是顺利的令人惊讶。威廉一行人感觉就像在自己的城市里新官上任一样，而非是侵吞夺占了一个敌对者的城市。

不管是城市的人口、仓储物资、区域状况等等，一系列对于占领者来说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进行清查的事情，都有相应的奴仆向威廉交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拥有一定学识的人类和精灵奴隶。

威廉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如果真有馅饼砸到脑门上，那么他就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正在踏进一个要命的旋涡之中。

威廉很确定，他正在踏进别人的旋涡，而且是不止一两个，不知有多少旋涡正在死命的把他往未知的路途上拖拽，不说其它，单是等待着他寿终正寝，然后准备接收他的遗产的家伙就有好几波人马。

对于这些人、或神、或龙、或魔什么的家伙，威廉只想对她们说一句，食屎啦你们！老子三千年阳寿，拖不死你！

如今威廉经常干的一件事却是，把送上门的馅饼先掰开了闻一闻，看看馅料是不是符合自己的需求，然后再决定吃不吃饵。

夜之都这口馅料确实很香，里面的好东西简直足以让一切凡俗之辈发狂，毕竟是吸血鬼们用心经营了好几个世纪积累起来的家业。不过威廉却不怎么看得上，他的目的是驱逐并铲除匕首谷的怪物势力，而是不扩张地盘，毕竟他的基本盘太小，还不怎么稳固，步子太大已经不是容易扯着蛋的事儿了，甚至有可能折胳膊断腿。

夜之都里留下来的原怪物王国居民主要由以下几种情况。一种是曾经受怪物们奴役的凡人奴隶，主要以人类、精灵、矮人为主，兼有少许少数族裔的类人生物，这一批人几乎占了总人口的一半以上。

然后是一批混血的半人半怪物生命，包括半吸血鬼，半兽化人（不是半兽人，两者非是一个概念），当然也有少数半恶魔和半魔鬼，这些居民原本大都是位居于夜之都的社会底层（奴隶原本属于货物和家畜），相比于留在夜之都，跑去外面的世界逃亡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更光明的选择。

这些混血种也是逃亡的王国高层们特意留出来，给来自地表的入侵者屠杀泄愤的那一部分。不过吸血鬼贵族们失算了，当这些混血种表现出了足够的顺从，丝毫没有抗拒威廉的入主夜之都之行时，来自地表的人类领主却是对他们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宽容。

夜之都中还有一些真正的怪物留了下来，他们当中有的是厌倦了纷争，也不想继续逃亡，只是硬着头皮等待着这座地下城的新主人的处置。也有一部分心怀叵测，想要潜伏下来搞点事儿的阴险之辈。

威廉和他的部下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对夜之都进行了粗略的实地查堪，他们至少对夜之都的大致地形和城市布局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

与此同时，威廉还要求辅助他们接收城市的原怪物王国交接人员，召集所有的怪物之都原住民，并让他们自行选拔出有威信的代表。

第二天早上，在夜之都特有的暗夜广场上，当然现在已经不再叫作暗夜广场，未来它将会更名为另一个更具有纪念意义的名称。

一众夜之都原住民，包括曾经的奴隶都堂而皇之的站在了这里。他们得到了来自人类领主的早餐赏赐，刚烤出来的大面包，肉汤，以及一叠新鲜的甘兰嫩叶，让绝大多数的奴隶和混血儿，以及不少怪物都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这也是威廉的一种鉴别手段，但凡不能以这些人类的食物当早餐的家伙，指定是有点问题，至于这点问题是一点点，还是亿点点，那就得看实际调查结果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那些能吃的家伙中，就没有潜伏着的异类。

大伙儿都吃过了饭食，威廉让人把那些没有进食早餐的异类，带到了一边单独站在一起，它们将会被当作第四类人员进行区别对待。

这些怪物没有被当场杀死的原因就是，它们即便被孤立起来，却仍然没有反抗威廉的命令，甚至威廉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些怪物才是真正没有反抗之心的一群，它们连掩藏自己身份的心思都没有。

吃饱了喝足了，威廉让人在广场前的吸血鬼高台上摆下了一张巨大的长桌，以及配套的条凳。所有昨天被选出来的代表都被叫到了长桌前并入座，这些有些被赶鸭子上架的代表们忐忑不安的坐在条凳上，几乎谁也不敢坐踏实喽，一个个如针扎屁股一般颇有些坐立不安。

威廉带着星袍家的姐妹，尸构王，贝尔德和另一个菁英队头目——矮人博诺格·钢足等人也一起入座，一边旁听的菁英队成员则就更多了。

一个【巨吼术】法阵被临时刻画在了长桌上，任何人只要按着长桌，就能发出如巨人怒吼一般的说话声，当然由于布置这个法阵的施法者并不是很高明，每次只能支持一个人享受【巨吼术】的效果。

威廉按着长桌站起来，声音柔和却能振聋发聩的说道：“诸位夜之都的居民、代表，或许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地表世界的领主，匕首谷的主人，威廉。

当我踏足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很高兴在场的诸位并没有反抗我的军队，同时我又有些失望，因为诸位之所以不愿意反抗我这个入侵者，恐怕是你们没有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园吧。”

很多人包括代表，也包括台下的人都露出了苦涩的笑意，对于人类领主的话他们只能默然以对，因为这位叫作威廉的领主并没有说错，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确实对夜之都没有归属感。

不过也不能说这些人的人品不行，他们只是没有保护夜之都的理由，曾经的夜之都属于那些逃走的家伙，而不是属于他们。

没有谁会愿意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拼命，不管是文明、民族、国家、土地、家人等实实在在的东西，还是某种理念或者信仰。

威廉继续说道：“现在这座城市已经算是我的战利品，而你们这些人或者非人，依照惯例也是我的俘虏。不过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类，我并不喜欢奴役别人的躯体，更不想奴役你们的思想和灵魂。

过了今天，我就会返回地面，重新回归属于我的人类城市。

所以今天我们有两个问题需要讨论一下。

一个是这座夜之都的处置问题，到底是保留它还是需要彻底的摧毁它；还有一个就是在场的各位的去留问题，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一起回归人类的世界，又有哪些人更想待在怪物的世界里。”

在场的所有被解救的奴隶和怪物一时之间，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何曾经历过这种以大讨论的方式决定一项决策的决断模式，这个世界上或许也有相似的仪事模式，但那些东西绝对不曾属于在场的这些人（怪）。

跟随威廉来自瀑布镇的人倒是比较习惯于他们的领主处理事务的风格，同样他们对领主大人的心胸和能力也极为拜服。在他们看来威廉拥有成为独裁者的能力，也拥有独裁者的魄力，但是他并没有成为独裁者。

当一件事情需要众议的时候，威廉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集众决议，而需要他乾纲独断的时候，他也从未让人失望。

当然威廉也并没有做出过多少真正的决议，只不过他的做事方法深得属下们的喜欢和拥戴。所以，当第一个议题，夜之都地下城的处置放到议事桌上后，来自瀑布镇的几个人立刻开始踊跃发言，每一个人都发出了自己的决断意见，并将自己的理由加以说明。

这种断事的风格却是让夜之都的人和怪物大开眼界，然后很多人（怪物）都开始蠢蠢欲动，只要是有活力的生命，都有着成为王的渴望，这是由生命的生存繁衍本能所决定的天性。

在场的不管是曾经的奴隶，还是被抛弃的怪物，又有谁不想在这场别开生面的集会中表现一下自己呢。

很可惜，现在只有被选出来的代表才有资格发言，这却是让议事台下面的很多人或非人都捶胸顿足的悔恨不已，恨自己昨天在选拔代表的时候为什么要退缩呢！然后他们又埋怨这些新来的占领者，为什么不把选拔代表的因由说清楚。

说起来，昨日选拔代表时，很多真正有手段、有权威的家伙并没有冒头，而是故意让一些“傻子”顶上来当替死鬼，因为按照以往夜之都统治者的惯例，这些所谓的“代表”其实就是送上门去让吸血鬼高层们玩弄虐杀的肉猪。

谁想这个人类的领主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竟让肉猪们高座议事台，成为所有人的代理人，这果断不能忍啊！

所以当台上的一位怪物代表开始发言时，台下的人群中出现了小小的混乱，一些不甘心的家伙鼓噪着要求重选代表，声称站在台上的代表们没有资格代表它们。

对于这些挑战威廉的权威，挑战他所制定的规则和秩序的二傻子，他也是果断不能容忍。一群早已待命多时的武装暴徒凶狠的冲到混乱区域，将那些捣乱者当场镇压下去，几个领头捣乱的更是被擒拿到威廉的面前。

几个提夫林被士兵们压着来到威廉的面前，威廉当着一众代表，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道：“为什么要扰乱会场的秩序？”

其中一个拥有恶魔血统的混血怪物大叫道：“我等不服！坐在高台上的这些虫子没有资格代表我们所有的人！”

威廉却是惊讶了一下，难道碰上了极端的自由（自私）主义者了吗？他看了看周围的代表，发现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有些忐忑不安，却又有着别样的愤怒隐藏在不安的面孔之下。

威廉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毫无表情的向捣乱者问道：“那你们又想怎么样？”

旁边一个半魔鬼笑嘻嘻的说道：“尊敬的人类领主，我们要求重选代表，然后再由新代表代表大家进行决议。”

威廉闻言，却是不由的哈哈大笑，笑声在【巨吼术】的加持下，竟如雷鸣一般在整个地下城中回荡，以至于许多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脆弱的耳朵。

威廉并不是一个大笑怪，很快他就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他冷笑着说道：“是什么给了你们可以随意挑战我的权威的错觉？”

半魔鬼讪笑着说道：“尊敬的领主大人，我们并无挑战您的权威的想法，我们只是不服气这些仓促选出来的代表，他们并没有资格代表我们。”

威廉继续冷笑，反问道：“那谁有资格？你吗？”

半魔鬼只是讪笑，却并未继续回答，但是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明确无误的在说，他就是那个有资格代表别人的人。

威廉扫视了一遍整个广场，此刻整个广场上却是鸦雀无声，近千人默默的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大戏。

毫无疑问，这场领主与捣乱者之间的辩论结果，将关系着整个城市里的所有人的未来，决定着他们将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在这位领主治下的未来生活。

威廉沉声说道：“怎么？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替你回答好了！你自认为自己比别人更有资格，更能代表底下的那些人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台下的人群。

最先开口喊不服的半恶魔大声道：“不错！我们才是最有资格的人选！我有更强的力量，更受人敬畏的地位，拜耳农比他们所有人都要聪明，为什么代表不是我们？”

威廉道：“既然你们自认为更有资格代表众人，那为什么昨天你们没有被推选出来？！”

半恶魔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又没有提前说这回选代表是为了当官！”

威廉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看向旁边的那些在位代表们。

“以往我们这些代表都是被推选出来的倒霉蛋，一般都会被送到吸血鬼的宫殿里去遭受折磨和残杀。”其中一个半兽化人低声解释道，不过她的声音在【巨吼术】的加持下依然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对于半兽化人的解释，不管是当选的代表们，还是捣乱者，亦或是那些被代表的无声沉默者，俱都默然以对，这就是他们这些昨日被选出来的代表们原本的作用，他们本事用来代替大多数受难的。

不过当这种受难的命运变成了受益，心理不平衡甚至反对者的出现自是不可避免。

威廉目视几个捣乱者，沉声问道：“她说的话可是事实？”

捣乱者中再傻的家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们却是无言以对，只能各自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