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有空?我再不过来,我怕我这半个女婿都得被人给拆了——”
李世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有些讨好地冲坐在客厅里的李渊笑了笑,躬身行了一礼。
“小子见过,见过——见过老先生——”
李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免了,老夫不过一个连自家儿子都敢欺负一下的寻常老叟,不敢当李掌柜这种贵人的大礼啊——”
李世民:……
啊,我这几天也没做啥,咋又惹着这位爷了啊?
本来还想趁机发难,从王子安这里再薅点羊毛的他,瞬间就没了气焰。干笑一声,一边反思,一边乖乖地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老爹发飙,他也没辙啊。
不是怂,战略性撤退,暂避锋芒吧——
他都没敢往李渊旁边的座位上凑,靠着门口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说起来都是泪,自从程老匹夫身份曝光后,他在王子安这里,就再没有坐过上首。
啊,烧锅摘菜端盘子的活儿,倒是熟练了不少。
这种情况,等李渊也经常出现后,就变得越发糟糕了……
本来也想跟着找地儿坐下的长孙无忌,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呢,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人设,苦着脸找到自家外甥女后面去了。
这坑爹的人设啊。
自家小姐面前,哪有自己一个管事坐着的道理?
他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好好的装什么长孙家大管事,啊,还有,长乐这丫头,装谁不好,非装我们长孙家的大小姐……
“来,阿——咳,李掌柜,要不要尝尝——”
长乐公主十分友好地举了举手中的蜜饯,向自家老爹推荐。
“王子安新做的,特别特别好吃——”
说着,举着的蜜饯亮了亮,然后又眯起眼睛,美滋滋地塞到了自己的小嘴里。
李世民:……
这可真是亲闺女,亲闺女!
你有本事送过来,隔着那么老远,让我用嘴接吗?
算了,亲生的,亲生的!
李世民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两句,摆了摆手。
“不用,谢谢,我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
“啊,这样啊——长孙管事,你要不要来一个尝尝?”
长乐公主热情地举着蜜饯,看向站在身侧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
不得不微微躬身道谢。
“不用,多谢了!”
都不吃啊,明明这么好吃——
长乐公主哦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收回来,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啧,小书生的手艺,真是让人眼馋呢。
长孙无忌:……
啊,我想回家——
来之前,他也没想到,需要人家坐着他站着啊……
李世民也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看向王子安。
现在只能子安这位主人发话了。
嗯,子安向来不喜欢这套,不管身份贵贱,在他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的,应该马上就会主动开口了吧?
结果,王子安就跟没看到似的,竟然连让下人上白开水的时候,都没有长孙无忌的份——
咳,咱不是要针对谁,人家大管事非要站在自家大小姐身侧,咱能挡着人家表现自己的忠心吗?
不能!
啊,这——
站着吧。
李世民也没辙,他也懒得碰王子安让人端上来的白开水,看着王子安一脸正色地道。
“今天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了,我过来的时候,听到街头巷尾各处都在议论,说满长安的读书人都跑午门示威去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语气顿了顿。
“有我在,朝廷那边自然是不用担心,难保不齐会有人对报社下黑手,我给你,咳咳,我给你在陛下那里找了点人手,回头给你送过去,关键时候,这报社不能出问题——”
王子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都给陛下张了嘴了,国子监那边也顺便派点人吧,记得隐藏好身份,别把人家读书人给吓着……”
李世民、李渊:……
两个人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啥意思,你国子监那边也在搞事呗?
见两个人险些把眼睛都瞪出来,王子安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别担心,没事,就是顺便办了个杂志而已——”
杂志?
还而已?
为啥一看到这小子这熟悉的架势,熟悉的语气,我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李世民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这报社搞风搞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这臭小子主动开口要人保护……
那可是国子监,真要是出点事,那就真的是天下哗然了。
他想了想,冲长孙无忌使了个眼色。
长孙无忌顿时心领神会,找了个理由,跟“自家大小姐”打了个招呼,起身告辞离开。
望着匆匆离开的长孙无忌,王子安不由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这——
本来还想留饭的!
说到午饭,值得一提的是,他终于不用再自己考虑买菜的事了,想吃啥,直接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现在,后厨的那些大厨,看到他,跟看到祖师爷似的,那个恭敬卑微,恨不得把自家这位主人说的每一句都刻在脑门上。
那可都是吃饭的手艺啊!
以后可以传子不传女的那种——
本来就是颇有些底子的大厨,现在学的又用心,一些简单的菜肴,已经可以做得像模像样了。
王子安自己,只做几个主菜就好,而且都是别人处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过去简单的处理一下就好。
一声令下,很快就有菜肴端上来。
推杯换盏,喝了几杯,加上李世民一直陪着小心,曲意逢迎,还有自家孙女在旁边,李渊倒也不再冷嘲热讽说话带刺了,气氛顿时就轻松热闹起来。
李世民顿时松了一口气。
啊,当个儿子,实在是太难了——
就在李世民一家在王子安这里其乐融融的时候,长安城里,大唐晚报带来的风波依旧在逐渐的扩散,发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首先是,不少读书人忽然发现,满长安的纸张忽然价格暴涨,而且一纸难求了。
大家不由傻眼,这个关键时候,怎么可以没有纸张——
诗会文会要不要参加了?
行卷要不要投递了?
但,纸张就是买不到了。
然后,一些书坊也发现,自己的纸源断了。即便是一些已经早就预定的货,也被纸张作坊上门通知,需要延迟供货,甚至不惜拿出违约金。
上门理论的时候,发现作坊已经挂上了暂时停产的招牌。
货,断了!
陶然酒家。
王泓盯着眼前精致的火炉,不急不缓地烹煮着新进的茶汤,一边轻轻地讲沫饽杓出,分置到自己和对面客人的茶盏里,一边淡淡道。
“崔兄,这世间诸事,都如这烹茶分茗,一旦乱了方寸,就失了味道,你看现在,这火候就恰当好处……”